第20章 番外
“樂先生,節哀。”醫生的語氣波瀾不驚,他們已經見慣了生離死別。
吳哲卻頓時煞白了臉色。
一青……一青死了?怎麽可能?怎麽可能?!一定是搞錯了!一定是搞錯了對不對?!
可是躺在白色病床上,臉色幾乎與白布融為一體的人,不是一青又是誰?
明明、明明早上出門的時候,林一青還微微笑着,在他的死纏爛打之下,給了他一個早安吻。
今天是趙時好的八周年忌日,林一青早早便跟何印請了假,而他因為某個重要的活動必須有一人參加,而被何印留下。
他愧疚得很,為自己八年來唯一一次不能陪林一青一起去見媽媽。
林一青卻笑着說:“沒關系,下次再陪我去也是一樣的,媽媽也會理解的。”
然後他讨了一個早安吻,便出門了。離去前,林一青還對他笑了一笑,囑咐他路上注意安全。
怎麽突然、突然就接到電話,說一青出車禍死了呢?
誰在耍他?在耍他對吧?編造的惡作劇?還是,導演為了效果逼真,事先沒有通知他,特意安排的橋段?對,一定是這樣吧,前幾年他與林一青都已經轉型,在唱歌之餘,還是參與一些電影的拍攝,最近,好像是定了一部電影要開拍。
讨厭的導演,竟然這樣耍他。
吳哲安心下來,露出一個快活的微笑,走進還在沉睡中的林一青,拍了拍他的臉頰:“喂,一青,起來啦!你也要跟着導演一起耍我嗎?”
皮膚的溫度是涼的,無論吳哲怎麽喊,林一青依然保持着靜靜的睡顏,該死得好看,吳哲卻只希望,他能睜一睜眼。
終于還是接受了他已經死去的現實,吳哲伏在他身上,哭得悲戚哀涼,好像丢失了全世界。
再也沒有一個人,長着好看的眉眼,輕笑地喚他“阿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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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也沒有一個人,明明廚藝差得只會做冷盤,卻為自己切生魚片的刀工而沾沾自喜;
再也沒有一個人,在他放着吵鬧的電視節目中,仍舊靜心地看着書,目光寧靜溫和;
再也沒有一個人,會讓他枕着雙腿,一點怨言也沒有;
再也沒有一個人,包容他的任性、他的霸道、他的幼稚,他的所有的缺點……
這個人,永遠消失在他的生命中了。
回到家,再也不是溫暖的氣息,明明将空調溫度調得很高,卻總覺得一室冰冷。
空蕩蕩的屋子,處處透露出林一青的痕跡。
林一青盤腿坐在沙發上看書,林一青在廚房切水果,林一青在衣櫃前為他挑領帶,林一青在陽臺上晾衣服,林一青倚在床頭對着他笑……明明那麽真切,可一旦吳哲伸出手去,那些美好的景象卻又通通化為了泡影。
他已經死了……吳哲只能這樣告訴自己。
晚上,也無法入睡,空蕩蕩的大床,無論加了多少床棉被,還是冷如寒霜。
懷裏總是空的,攏不住那個人,感受不到他的溫度……吳哲再度放聲大哭起來,壓抑的情緒臨近崩潰的邊緣。
一青,一青你在哪裏?一青你快回來!
……
“阿哲,阿哲你醒醒,”林一青拍了拍吳哲的臉,“做噩夢了嗎?”嘴裏一直迷迷糊糊喊着什麽,甚至眼角還冒出了淚花。
“一青!”吳哲猛然一震,終于醒了過來,看向林一青的目光,猶如穿越了千年的厚重。
下一刻,他就将林一青死死摁進懷裏,伸出手放在他心髒的位置。
“怎麽了?”林一青被摁得呼吸不暢,艱難地問道。
“別問。”夢裏的情景那麽真實,吳哲仍舊心有餘悸,聽到林一青的心髒有力地跳動着,心裏惶惶不安的情緒終于慢慢平息下來。
看來真是做噩夢了……林一青微微調整了身體,使自己不再那麽吃力,然後便抱住吳哲,輕聲道:“別怕,都是夢,是假的。”
對,是假的。林一青的死是假的。
現在感受到的溫熱才是真的。
吳哲将頭埋在林一青的肩窩,聲音帶了哽咽:“一青,你千萬不要離開我!永遠不要離開我!”
“嗯,永遠不會。”
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