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年

第1章 新年

“5、4、3、2、1——”

新年的鐘聲敲響。

“一青，新年快樂！”吳哲爽朗地笑起來，像一只八爪魚一樣撲上林一青。

兩人正坐在沙發上，林一青被猝不及防地壓倒，卻也不惱，順勢攀住了吳哲的肩膀，墨黑的眸子看着吳哲含笑的眼，也淡淡地笑了：“阿哲，新年快樂。”

這是他們認識的第七年，出道的第五年。

也是他們相戀的第五年。

“一青，我真是越來越喜歡你了！”吳哲低頭，在林一青嘴邊親了一口。

雖然跟吳哲生活了這麽久，林一青已經能适應吳哲随時随地的表白，但他的性格還是內斂許多，只能咳了一聲，移開目光：“知道了。我、我也一樣。”

“一青，你臉紅了……”吳哲促狹地笑。

“沒有——別忘了給伯父伯母打電話。”林一青輕輕推開壓在自己身上的某人，從桌上拿過吳哲的手機給他。

吳哲接了過來，卻沒有起身，直接枕在了林一青的大腿上：“我記着呢。”

一邊說着話，一邊撥通了吳爸的電話。

往年，林一青都是跟着吳哲去吳家過的年。三個月前，吳爸吳媽帶着他們五歲的女兒，也就是吳哲的小妹吳小甜開始了環游世界之旅，本來打算回來過年，結果樂不思蜀了，幹脆延長了這次旅行。這會子好像還在歐洲的一個不知名的小島上。

所以，今年是林一青和吳哲兩人一起過年。

“爸媽，新年快樂……哼，偏不跟你說新年快樂，你能咬我嗎吳小甜……好啦好啦，新年快樂新年快樂好了吧……一青？一青在啊——”吳哲笑着将手機給林一青。

林一青接過電話：“伯父伯母，新年快樂……沒有……嗯，很好……你們也要玩得開心……小甜很乖，嗯，是你阿哲哥哥不乖，我會教訓他的……”

吳哲躺在林一青的腿上靜靜看着他。林一青講電話的時候特別認真，眸子幹幹淨淨的，講話的聲音也溫溫柔柔的，明明只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由他嘴巴裏講出來，就覺得特別重視一樣。

現在吳小甜那小妞一定傻乎乎地以為林一青真的會幫她教訓他吧。

林一青挂了電話後，問的第一句話就是：“阿哲，我們家有買雞毛撣子嗎？”

吳哲一愣，喂——

“小甜說，要我用雞毛撣子打你屁股三十下，我答應了。”

“一青，你怎麽能幫着吳小甜來欺負我？！”吳哲跳了起來，“我才是你男朋友！”

“我已經答應她了——嗯，我想了想，家裏好像沒有雞毛撣子？也許用衣架子也不錯？”林一青難得地開起了玩笑。

“一青一青一青！”吳哲便蹭過來，在林一青耳邊吐氣，“你應該凡事都向着我，不然誰給你做飯吃，誰給你暖被窩？”

林一青噗嗤一聲笑了起來，估摸着時間差不多了，便推了推吳哲：“我給老師打個電話，你找一個衣架子過來，我可不能對小甜食言。”

“好好好，玩情.趣play也不錯嘛。”吳哲口頭上占了個便宜，蹬了一雙拖鞋，噠噠噠地真跑去找衣架子了。

林一青便撥打了章老師的電話。

章老師對林一青來說是亦父亦師的存在，從6歲到19歲，林一青和母親與章老師住在一條街上，兩家人不分彼此，每年過年都是一起過的。這些年，也多虧了章老師的照拂，才使得他媽媽養大他不至于太過艱辛。

七年前，林一青離家上大學之後，過年時總在零點便給章老師打電話祝新年，可每次總會跟學姐唐蘭的電話撞在一起，導致雙雙都是“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于是後來每年他總會錯開一點時間。

電話通了：“老師，新年快樂。”

“你也是，一青，新年快樂。”章老師的聲音淡淡的，卻含着笑意。可是，下一秒，語氣卻有些凝重起來：“今年是第五年了吧，他……可有找過你？”

林一青臉上的笑容也逐漸褪去：“沒有——只願他忘了才好。”雖然他知道，那個人怎麽可能忘了他的存在。

“他還是不讓你見你媽？”

“是。”林一青仰面嘆息一聲，“雖說他承諾我母親沒事，但是……我聯系了他的秘書好多次，得到的答案都是到時候會讓我去探望——老師，我當初的決定是不是太自私了，我是不是不應該在那個時候……”

“孩子。”章老師截斷他的話，“這也是你媽媽的希望，你不要太過自責。這幾年是你媽媽為你搶來的，你過得快樂，你媽媽便會開心。”

這幾年，和吳哲在一起，的确很開心。林一青面色好了些，強迫自己不要再想那些事，正好看到吳哲拿着一個藍色的衣架子過來，嘴角便抿了一個笑：“老師，阿哲過來了，你有什麽話要跟他說嗎？”

遠遠就看到林一青拿着手機朝自己晃，吳哲腳步更快，又爬上沙發，在林一青腿上尋了一個舒服的姿勢躺下，笑眯眯地跟章老師說着話：“章老師老師新年快樂……嗯，改天一定帶着好酒上門拜訪您……我對一青可好啦，把他養得白白胖胖的……”

之後兩人又各自收發了一些祝賀短信，指針便已經走向了一點。

兩人都沒有守夜的習慣，于是雙雙梳洗了準備睡覺。吳哲是後一個去洗澡的，當他回到卧室時，林一青已經等着他了，手上拿着藍色的衣架子，笑得很好看。

“一青，不是吧——”

當天晚上，吳哲的屁股上結結實實地挨了三十下，可林一青也沒好到那兒去。本來吳哲是苦着臉讓林一青打的，後來得了趣，真把這當成情趣play了，于是林一青的屁股上也挨了不少下。

其實兩人都沒怎麽用力，第二天起床，吳哲身上的痕跡早就已經消了，而林一青因為體質問題，皮膚比常人更容易留下痕跡，也需要花費更多時間去消除這些痕跡。

吳哲倚在床頭，笑得像只貓，摸着下巴說了五個字：“損人不利己。”

林一青偏過頭去，臉慢慢紅了。昨晚明明是想整一整吳哲，最後怎麽被他摁着打了好幾下，還真有點丢人。

後來給林一青上藥時，吳哲卻有些心疼了，手放得特別輕，像撓癢癢一樣。

“不痛。”林一青說。

吳哲也知道林一青的體質，這痕跡看上去可怕，其實一點兒也不痛。但是，林一青本來就生得白，雪白的皮膚一片紅痕，看上去就是招人心疼。

下次還是別玩這種游戲了。吳哲拍了拍自己的腦袋，繼續上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