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章
第 24 章
弟子們多少都帶着辟谷丹，這裏唯一需要進食的只有祖孫二人，老婆婆在廚房裏忙活，小姑娘就在院子裏自己玩。
有弟子不禁問道:“也不知這祖孫二人在這裏生活了多久了？”
更早些到的弟子已經把能打聽的都打聽過了，聞言道:“徐婆婆說她們為了躲避仇家已經在這裏生活了近五十年了，小姑娘叫樂蓁蓁。”
弟子們紛紛不可置信，五十年？！那小姑娘的真實年齡都能當他們的祖母了吧，娘嘞。
幾人又湊在一起商讨出去的辦法，月烏啼盯着雞圈裏假寐的老母雞，腦子裏的叫花雞烤雞炖雞炸雞已經輪番上陣。
樂蓁蓁不知何時站到她身邊，脆生生問道:“你也想吃阿花嗎？”
月烏啼笑問:“它叫阿花？”
樂蓁蓁點點頭，“它可能下蛋了，奶奶不讓我惦記吃它。”
月烏啼只能遺憾道:“那好吧，它今天下蛋了嗎？”
樂蓁蓁搖搖頭，“還沒來得及看呢，奶奶今天起晚了。”
月烏啼試探着去拉小姑娘的手，“那咱們去看看吧。”
樂蓁蓁腼腆地笑了一下，小腦袋點頭如搗蒜。
于是一大一小兩個身影，自以為偷偷摸摸地來到了雞圈跟上，吓得阿花‘呱呱呱’叫着，也沒能阻擋月烏啼罪惡的手往它屁股底下摸。
關河看着熟練的把上半身都探進雞窩裏的月烏啼，下意識道:“三參峰雞窩的蛋是不是也是她摸走的？？”
沒一會，月烏啼抽回手，三個沾了點稻草渣的黃皮雞蛋被她捧在手上，小姑娘壓抑地歡呼了一聲，“阿花好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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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蓁蓁喜滋滋地雙手舉着三個還有溫度的雞蛋跑進了廚房，“奶奶！奶奶！阿花下了三個雞蛋！”
然後老婆婆的聲音有些哭笑不得，“小祖宗，你怎麽去摸雞蛋了？阿花那麽兇，沒有啄你嗎？”
樂蓁蓁又道:“是個姐姐幫我拿出來的！”
“好好好，奶奶給你炒個雞蛋。”
月烏啼回來時還順手揪了雞窩旁邊黃瓜架的秋黃瓜，迎着阿花敢怒不敢言的眼神‘喀吱’咬了一口。
祖孫倆在院子裏的木墩子上吃午飯，幾位弟子三三兩兩紮堆，離得近的弟子會和小姑娘偶爾聊兩句。
花月遙尤為起勁，表現得跟樂蓁蓁相見恨晚一般，聊着聊着她嬌羞地把一縷發絲別到耳後，說道:“徐婆婆說我們或許可以出去，而且契機就在我身上。再問，徐婆婆就不說了。”
她話音剛落，院子裏詭異的靜了下來，然後響起徐婆婆收拾碗筷的聲音，樂蓁蓁又湊到月烏啼身邊，顯然很喜歡這個幫自己摸雞蛋的姐姐。
徐婆婆走進廚房前開口道:“原本你确實是契機，如今可做不得準了。”
花月遙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很難看，衆人都心照不宣地裝作看天看地看衣擺的花紋。
青玉案虛心求教:“敢問前輩，我們如今還有出去的契機嗎？”
透過窗戶能看到徐婆婆忙碌的背影，她似乎笑了一下，道:“自然，而且出去的把握，如今是十成十了。”
夜晚，院子裏靜悄悄的，衆弟子們都在木屋中歇下了。月烏啼站在院子中，望着夜空中兩輪圓月出神。
有一道身影出現在她身後，那人單膝跪地俯首道:“主人。”
月烏啼笑道:“我已無金烏真身，算不得是你主人。”
那人道:“金烏魂火延綿不絕，主人就算只剩下一絲魂火，也是我的主人。”
月烏啼偏了偏頭，問道:“你是哪一旁支？”
那人答道:“我本是普通人家的嫡小姐，偶然間與東山郡結為夫妻，我丈夫與兒子兒媳皆亡于雲圖覆滅，是丈夫臨死前派了人帶着我與蓁蓁逃亡至此，為了躲避賊人只得明知密林有結界也毅然進入。”
“哦？原來如此，那你說說，為何契機在我？”
那人恭敬地低下頭:“明日，我會在衆人面前揭曉緣由，主人，您失去的東西，都會回來的。”
翌日清晨，衆人都陸續醒來。
花月遙的臉色還是不好看，許囝囝在一旁絞盡腦汁安慰她也不見有用，見到月烏啼是她還冷哼一聲。
月烏啼才不理她，帶着興致勃勃的樂蓁蓁去阿花屁股底下摸雞蛋，可惜今天空空如也。
徐婆婆今天早上簡單的熬了小米粥，就開始忙活烙餅，一連烙了六七張也不見停。
等徐婆婆從屋子裏拎出收拾好的細軟，衆人紛紛露出期待的神色，已經迫不及待能出去了。
青玉案對着徐婆婆略一點頭，徐婆婆面上一笑，對月烏啼道:“您還在等什麽？可以施法了。”
一時間衆弟子你看看我我瞅瞅你，七嘴八舌的交談起來，月烏啼站在青玉案身後，緩緩露出一個疑惑的表情來。
徐婆婆很快一拍腦袋，笑道:“是我忘了，那東西沒拿回來，您記憶有損。”說着，她對花月遙厲聲道:“還愣着幹什麽，站出來！”
衆弟子們實在搞不懂，許囝囝眉頭一皺，“你這老太婆幹什麽！月月什麽也沒做！憑什麽這麽對她！”
徐婆婆拿手一指，“潑皮無賴，你身上有三分我們金烏族長樂昀寂的氣運，你敢說你是怎麽得來的嗎！”
月烏啼下意識就想否認:我不是！族長是我父親謝謝！我還沒繼位呢！
院子裏簡直炸開了鍋！
因為氣運無法贈送，只能利用邪術搶奪！
花月遙的臉色刷的一下就白了，她瞳孔大張，眉頭一皺，雖然很快就調整了表情，但是院子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這點擺明了心虛的表現又能逃過衆人的眼睛呢？
她周圍的人有不少挪了挪腳步遠離了她，目露嫌棄和鄙夷。
徐婆婆不等她開口辯解，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月烏啼，“事不宜遲，趕快物歸原主吧，好讓我們盡快離開這裏。”
這下，院子裏的喧鬧一下子戛然而止，所有人的視線迅速落在月烏啼的身上。
每個人的視線直白又熱辣，剛剛醒來的離亭燕被人攙扶出來正聽到這一句物歸原主，怔愣在原地。
滿院子的安靜之中，月烏啼緩緩笑了一下，“三分氣運？怪不得我跟人玩牌九的時候一直輸…”她伸出手對着花月遙結了一個金色的法陣，然後虛空一抓，“拿來吧你。”
花月遙只覺得有什麽東西随着這一下頃刻間離她遠去，衆人見從花月遙面龐上泛出金色的光點，光點在空中畫出一只漂亮的鳥形圖案，圖案撲閃着翅膀歡快地飛向月烏啼，圍繞着她的身體飛了兩圈，然後飛入月烏啼額間。
月烏啼閉了閉眼，突然笑了一聲，“原來，你是這麽找到溫澈的呀。”
花月遙驚了一下，“我…”
“打住，我沒興趣聽你的小故事。”月烏啼擡手止住了花月遙的狡辯，赤紅的羽紋在她眼尾一閃而過，“我倒是還真想起來這個結界怎麽出去了。”
衆人屏息以待，月烏啼散出神識去看，把衆多錯誤的門一一排除，記下正确的順序。
為什麽要說她拿回氣運才能出去呢？這個結界很有意思，它有成千上萬的門，每個門的位置是會變換的，想要走出去，需要一個不差的走過正确順序的門。一旦錯了一個，前邊的努力就功虧一篑，所以需要絕對的氣運，沒有什麽比天道寵兒金烏一族的氣運更好的了。
就在一衆人早早離開密林邊緣之後，遠處走來一名青衣的男子，他面容俊朗但是給人一種陰柔的感覺，皮膚也是一種病态的蒼白。
他走到密林前站定，面露癡迷地吸了一口空氣，鼻尖正是心心念念的金烏氣息，道:“我的王妃，我已找尋你許久。”
大眼睛的妖獸冷汗直流，卻還是硬着頭皮上前:“主人，那些極星宗的人…已經離開了一刻鐘了。”
男子倏然睜開眼睛，淺灰色的眼眸中凝聚了駭人的寒冷，他緩緩轉過頭道:“你說什麽？”
（月烏啼:災難始終慢我一步）
…………
浮舟之上。
樂蓁蓁新奇的扒着圍欄四處觀看，這是她五十年來第一次走出密林，圓嘟嘟的臉上盡是藏不住的喜悅。
她含着一顆指甲大的小圓珠，口齒不清地問月烏啼:“哇！姐姐！那個高高的有人進去的地方是什麽呀？”
月烏啼站在她身後，聞言望去，“那個呀，那是酒樓呀。”
徐婆婆也含着東西，對樂蓁蓁道:“你不能喊姐姐，她是…”
月烏啼适時開口，“先這麽喊着吧，免得節外生枝。”
徐婆婆點點頭，“聽您的。”
甲板上聚集了不少弟子，都是假裝看風景，實則偷偷打量那個梳着雙環髻的少女。她今天穿着淺綠色的褙子和齊腰裙，頭上別着一枚同色的水晶發簪，金色的流蘇随着她的動作跳動，另一邊則是一只淺金色的蝴蝶發夾，翅膀顫顫巍巍可愛又靈動。
她肩膀上還有一只玄鳳鹦鹉，鹦鹉聽話地立在她肩頭，時不時吃一口少女喂給它的堅果仁，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玄鳳似乎時不時的瞪一眼青玉案。
弟子們借口四處觀覽無數次從少女附近路過。
黎皎在蒼山境邊境就和月烏啼一行人分開了，他要回岳拂門去管理宗門事物，看着黎皎挺直的背脊，月烏啼無數次慶幸自己如今只是一個小弟子，如果她仍是九長老，怕是也要為公務奔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