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章
第 17 章
初七，正趕上她有時間，于是跟關河雙雙易容來到了朱雀街。還是那間小木屋，月烏啼遞上請柬，這回負責接待的不是十二了，而叫十六。
十六接過請柬檢查真假，這才道:“原是公子的貴客，兩位這邊請。”
十六顯然沒有十二沉穩，帶路的功夫就跟月烏啼聊上了，“敢問前幾日極星宗出了一件大事，客人可有耳聞？”
月烏啼壓着聲音問:“哦？不知是何事？”
十六左右看了看，神神秘秘道:“自然是金烏現世的事情！世人皆知，封魔之戰中極星宗的樂昀寂前輩一劍破天，挽救多少蒼生，她便是金烏血脈。只可惜她英年早逝，傳言她是金烏一族純血中最後一位了，如今又有金烏的消息，還似乎正是純血，怎能不讓人激動！”
月烏啼不覺好笑，又問:“便是金烏純血，又如何？”
十六憨憨一笑，“我是想着，樂昀寂前輩如此大義，我們的祖先輕信謠言放任雲圖毀于一旦，她竟然肯救世，如今若真是金烏純血，應當重點保護起來的。”
關河硬邦邦道:“自然，想來極星宗也會萬死不辭。”
十六點點頭，他并不知曉這兩位客人的身份，只覺得個子高大的那個男修似乎不是好相與的。
二人被十六引着，直奔上三號房，看樣子是一間包廂，周圍有結界籠罩和隔壁的人互不打擾。十六把人帶到，介紹了兩句就退出去了。
月烏啼剛坐下，門外就有人低聲詢問:“客人可需要服務？”她一聽，聲音很耳熟，正是之前她來是周自行身邊的老者，便道:“進來吧。”
老者帶進來三個侍女，每一個都亭亭玉立相貌美如花，其中一個侍女端着茶水點心，另一個推着一個木質小推車，車上竟放着兩道涼菜，碗筷也有，下面是兩套枕頭被褥，侍女把推車推到一邊，然後從牆壁上摸了兩下拉出來一對上下鋪的折疊床，正在鋪用品。還有一個侍女在月烏啼二人的座位正前方拉出一塊正正方方的琉晶鏡，鏡中拍賣場所的情況一覽無餘，仿佛置身其中，侍女一邊詢問一邊調整着琉晶鏡的角度，直到月烏啼和關河滿意為止。
等三人都結束了，老者這才道:“四聖拍賣馬上開始，客人請耐心等待。朱雀街用品一概都是新拆封的，未經他人使用，二位可以放心，若是還有其他需求，請搖響桌上的鈴铛，自會有人進來為二位服務。”說着，老者便帶着侍女退下了。
關河憋了半天，這才開口，“我聽聞這種待遇不是誰都能有的，你怎麽會認識朱雀街的人，還被奉為座上賓？”
月烏啼無言以對，只得避重就輕，“前些日子不是宗主和照長老塞給我不少珍寶？我帶着不方便，放在哪兒又不安全，想着我也沒什麽大用就帶來想拍賣，興許是主人認得極星宗的貨，就對咱們客氣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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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河是無腦的月烏啼忠實追随者，果然信以為真，安心地吃起了果盤。
等兩人把果盤你一口我一口的分吃了，琉晶鏡中“當當當”三聲金鐘響，四聖拍賣這才開始。
第一件展品是一顆漂亮的東海珍珠，色澤光亮形狀圓潤，足有成年男子六七個拳頭那麽大，确實是好東西。
十二境有東西南北四海，其中三海都可以随便出入，也有人定居，唯獨東海至今還是人跡罕至，甚為神秘。原因有三:
第一，東海生存着一群脾氣差又善鬥的鲛人，這一族鲛人個頭是其他鲛人的兩倍不止，各個都是刺頭。有他們駐守東海，自然旁人不敢靠近。
第二，東海有一個詛咒，凡是靠近的外人，都會有機會被亂入一片亂潮，亂潮之中兇險萬分生還的幾率很小。
第三，則還與鲛人有關，傳聞鲛族的女王早些年跟一個人修相戀，孩子都有了，女王為了跟人修在一起排除萬難吃了不少苦頭，結果這個人修對女王失去了興趣轉頭跟別人好上了。那之後，凡是落入鲛族的人修男子都沒有什麽好下場。
所以，一顆成色這麽好個頭又這麽大的東海珍珠，價值千金能讓人搶破頭。
果然月烏啼思緒剛想到這裏，就有人開始了叫價:“我出兩百顆上品靈石。”
“真是癡心妄想，我出五百顆。”
“哼，五十步笑百步，我出七百顆！”
“我出一千……”
月烏啼捏了捏自己的乾坤袋，心想:窮比竟是我自己！！！她默默和對面的關河對視一眼，搖鈴铛加了一次免費不限量的果盤。
這顆東海珍珠最終以三千五百顆上品靈石的價格被人拍走了，月烏啼想着自己連三分之一都不到家底，認清了現實，她再也不是三十年前的鈕祜祿·樂昀寂了。
東海珍珠，除了漂亮罕見，也沒什麽別的用途，擺在家裏只能當一個裝飾，月烏啼想不明白為什麽會有人願意花三千多買它。
她一旁的關河則更不明白了，他們幾個師兄弟本來就沒有用過離亭燕親傳弟子的優待，手裏的錢基本都是外出做任務攢下來的，劍修又費錢，還要摳出來養小師妹。
兩個年輕人還未走進社會，就被殘酷的現實打了一悶棍。
月烏啼的賣品在第七個，一件不錯的小型防禦法器，佩戴方便不占空間，外形也好看能當首飾，實用性和觀賞性并存，拍出了七百顆上品靈石的價格。
資産一瞬間過千的月烏啼滿血複活，像只下了蛋的母雞，整個人神清氣爽。
四聖拍賣朱雀街場熱鬧了兩個多時辰方才結束，月烏啼來一趟大開眼界，自己也賣出去五六件寶貝，乾坤袋中沉甸甸的很是滿足。
其實就算在乾坤袋裏塞一座山，它也是那個重量，只不過因為知道袋中靈石滿滿，心裏覺得應該是有個重量的，高興罷了。
月烏啼只有一天的休息時間，再晚一些廖智該抓她來用藥膳了，只得匆匆拜別周自行，帶着關河回宗內。
二人路上還買了一些瓜果蔬菜，補上三參峰的庫存。三參峰弟子衆多，很多仍未辟谷還需要日食兩餐，也有月烏啼這種就喜歡嘗兩口的。
月烏啼左手托着一袋紅薯幹，右手舉着一串橘瓣糖葫蘆，身後的關河兩手捧着一個紙袋子包裹着的雜糧餅，熱乎乎的吃得很香。
月烏啼領着埋頭幹飯的關河走過傳送陣，白芒一過卻不見三參峰的鳥語花香，反而是異常熟悉的星月廣場正殿大門口。
為什麽說異常熟悉呢，原身是根本沒來過這兒的，這原本是風無涯的住所，他經常在大殿中接待賓朋，也在這裏給過月烏啼一劍。
那時樂昀寂剛剛斬殺四邊靜，身上的肅殺之氣還沒散幹淨，得知風無涯的客人中有一位與四邊靜暗中勾結，還殘害了數十名同胞，她的金烏魂火肆虐根本無法控制，當即失去了理智殺到了這裏。
風無涯雖然不明所以，但是衆目之下不能讓她在這裏大開殺戒，只能祭出一劍攔下了她。
星月廣場如今被用來當做極星宗前後數百年歷程展覽，從祖師爺開始歷代宗主、長老和有突出貢獻的弟子的生平都能在這裏看到。
關河下意識把月烏啼攔在身後，只聽得殿中有一道威嚴的女聲傳來:“月烏啼，你可敢進來測一測你的修為？”
月烏啼并不識得女聲的主人，但是她看到風敲竹也在殿中，于是放心地邁步進去了。
殿中人還不少，頗有那天省戒堂的架勢，不過除了極星宗的人，多了一些別家的弟子。
風敲竹身側是一名青衣女修，看模樣三十歲上下，精致的發髻梳的一絲不茍，面容也冷淡嚴肅，整個人顯得是個刻板的倔脾氣模樣。
風敲竹笑眯眯地對月烏啼道:“這位是岳拂門的紫苓長老，在十二境頗有地位，她認為你與黎皎小友的比試存在些許疑問，提出想測試一下你的修為。”
紫苓瞥了一眼風敲竹，“論地位本君比不得風宗主。況且我也只是對月小友的修為等級有疑慮，并不是對比試結果有什麽不滿。”
她這一番話可謂是夾槍帶棒好不留情面，風敲竹是仙門百家最年輕的領導人，這麽多年來禮尚往來從不樹敵，別人也願意給他幾分面子，月烏啼還是頭一回見到有人對他這樣。
她不由得盯着紫苓看，再三确定自己和原身都是第一次與她見面，也沒有暗中得罪過她。
紫苓又瞥了一眼月烏啼，對殿中的試金石一颔首，“我聽說黎皎與你打了個平手，又聽聞你是個融合期，覺得黎皎不會對你放水，所以對你的修為存疑罷了。你且去測一測。”
嗷原來如此，那确實應該有疑慮，月烏啼在去飛滄島之前的修為是融合大圓滿，與黎皎的金丹大圓滿猶如天塹，紫苓會這麽想也是情理之中。
月烏啼見風敲竹給了她一個放心大膽去的眼神，只得走到試金石前伸出右手緩緩貼上去，運轉體內的靈力。
試金石上金光點點，光格一格一格長滿一階三小節、二階三小節…最終在六階三小節穩定不動了。
“金丹大圓滿！”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衆人回過神來，人群中此起彼伏的響起談論聲來。
“我的個乖乖，可了不得，第二個年紀輕輕就金丹大圓滿的天才！”
“可不是嘛！你們看那石上的金光！這光芒也太純粹了，我摸試金石時的光黯淡又渾濁……”
“為什麽天才這麽多啊，為什麽要讓我生在這個時代啊，我恨！”
“我若是找機會摸摸她的衣擺，是不是也能吸到點天賜良機什麽的？”
月烏啼迎着或羨慕或嫉妒的目光，笑盈盈地問:“紫苓長老，可有解惑？”
紫苓還是那副高冷的模樣，點點頭:“原來如此，你已至金丹大圓滿，怪不得黎皎說他并未收斂實力。我對你二人的比試并無他意，只是我不能任由他人議論我岳拂門的首席大弟子與融合期打成平手，希望你理解。另外，若你養好了傷路過岳拂門，歡迎來做客。”
月烏啼向她一禮，“那少不得要叨擾一二。”
星月大殿的事情比省戒堂金烏魂火的消息傳開得還要快，沒等月烏啼和關河回到三參峰，紅娘子就火燒屁股一般在半路攔住了月烏啼。
“小師妹！走走走，我們五色峰還有幾個三參峰師弟在後山架火烤雞喝小酒！你另外兩個師兄也在！”
路人只聽見這一段話，眨了個眼的功夫，路上的紅娘子已經拽着還沒反應過來的月烏啼與關河消失在路的盡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