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小猴子是不是太猴兒急了?
第60章 小猴子是不是太猴兒急了?
轉眼入了秋,天氣一天比一天涼。
最近,霍域總算不需要再用拐杖了。路是走得慢一點,但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基本上都已經恢複。
他最近開始天天往公司跑,霍荻表面上高興得很,說自由在向他招手,實際上暗地裏還是操了不少心。
霍域那天第一次進自己辦公室的時候就發現了,這辦公室一定是霍荻親力親為安排的。能省略掉的東西都省略掉了,能用白色的地方也都用白色了,裏間還特意做成了一間休息室,洗漱用品全是他常用的牌子。
霍荻嘴上說:“你趕緊熟悉起來,哥能不能去南半球跨年全靠你了。”實際上卻是偷偷安排了秘書,讓他定時督促霍域回裏屋休息一會兒,歇歇胳膊腿也歇歇眼睛。
霍域的視力雖然已經恢複到之前的水平,但剛剛痊愈不久,看東西久了難免幹澀難受。在家的時候游弋會看着他,到了公司就全靠霍荻了。
霍域最近不太自覺,好像急匆匆地想把過去幾個月的時間都補回來一樣,沒白天沒黑夜地忙。其實他倒不是着急接手公司好讓霍荻放假,而是在不停地練習右手的靈敏度。
那場車禍雖然沒有傷到手部神經,但恢複到現在還是不如從前靈活,加上他幾個月都沒碰過畫筆,生疏是一定的。于公,他需要這只手畫設計圖,于私,眼看又要過年,今年送給游弋的畫還沒有着落。
在家他不能太放肆。盡管游弋表現得不明顯,但霍域還是知道這場車禍帶給他的後怕有多深遠,所以他起碼要順着游弋,讓休息就休息,讓補充營養就補充營養。在公司游弋就看不到了,霍域多少有點放肆,連着好幾天都是從早畫到晚。
霍荻總是推門進來,一點兒老板樣子都沒有地張口就罵:“你要死啊?”
霍域往往只瞅他一眼,并不理他。霍荻如果還要進來念叨他,他也有招兒對付,比如:“今天又讓助理給你買煙去了吧?超額了吧?”又比如:“羅老師好久沒到家裏去了吧?一會兒我給他打個電話,咱回家吃飯怎麽樣?去小倉庫吃。”
小倉庫裏有霍荻那些年偷偷收藏的羅青意的畫。那時候羅青意帶着學生們義賣,所得款項換成畫具,用來捐贈給貧困山區的孩子們。霍荻總是讓別人替他去買,連買帶捐,從不留名。
這些年他也沒把這事兒告訴羅青意,總覺得那時候偷偷摸摸的自己有點傻也有點兒丢臉。
諸如此類的事兒霍域知道得不少,今天拿這個威脅他,明天還能換那個,次次都把霍荻噎得說不出話。
今天他又提起義賣的事兒,被數次揭短的霍荻終于忍不了了,轉頭就給游弋打了電話告了狀。
這是要破釜沉舟了。要死大家一起被媳婦兒罵死,反正我不能被你拿捏死,天天擡不起頭。
告完狀,他淡定地點上一支煙,站在公司樓下看了一眼表。有人路過,問他:“小霍總站這兒幹嗎呢?”他便笑笑說:“出來放十分鐘風”。
游弋最近工作的地方離公司不遠。果不其然,十分鐘後,游弋的車停在了門口。一腳剎車一甩門,車鑰匙就扔到了霍荻手裏。
霍荻急匆匆跟着進去,鑰匙扔給門口保安,一路添油加醋:“太不像話了!從早上到現在坐在那兒動都沒動,午飯都沒吃!我是管不了了。不是這一天,天天都這樣,這還像話嗎?他簡直不把你放在眼裏!”
游弋最近其實也挺忙,在忙着做一個展覽。參展作品叫《羽翼·游魚》,是一對很大的翅膀下,吊着一群神态各異的小魚。
這個作品很難。想要用木雕表現出羽毛的層次和輕盈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那堆魚也一樣,每一條都不同,每一條都要靈動。他已經快被小魚們折磨死了,還得抽空來收拾家裏這條大魚。
這會兒他身上的衣服還沒來得及換——一件寬松的T恤搭一條松垮的背帶牛仔褲,腳上踩一雙懶散的帆布鞋,看樣子連手都沒顧上洗。
霍荻把他送到門口,啪地一下推開了霍域辦公室的門,自己溜了。
他滿心以為這下一準把霍域逮個正着,樂颠颠地跑回了自己辦公室,還不忘囑咐霍域的秘書不要讓別人進門。沒想到那邊游弋看到的卻是乖乖躺在沙發上,戴着熱敷眼罩正在休息的霍域。
聽到動靜,霍域把眼罩拉下來一些,裝出一副意外的樣子:“怎麽這麽早就來了?我這兒還沒下班呢,你今天不忙嗎?”
游弋都要被他氣笑了。這家夥不知道又是怎麽做到的諸葛亮附體,如果不是太了解他,他現在就得轉身出去找霍荻算賬去了。
他三兩步走過來蹲在霍域身邊,牽過他的手,溫柔地問:“熱敷呢?今天按摩眼睛了嗎?”
“按了,剛按完敷的”,霍域挺淡定,說着還蹭了蹭游弋手上的灰,“着急過來幹什麽?今天有安排?有安排咱就走。”
游弋點點頭說:“本來是沒有的,現在必須得有點兒安排了。”
霍域坐起身笑着問:“什麽安排啊寶貝?訂了餐廳還是跟風叔約好了看電影?”
這用力過猛的誇張表演讓游弋忍不住笑出了聲:“咱倆這出戲要演到什麽時候?”
他分明知道霍域在撒謊,霍域也分明知道他知道他在撒謊,偏偏人家挺淡定:“演什麽戲?我們不是從來都這麽相敬如賓、舉案齊眉嗎?”
“行”,游弋摘了他的眼罩,牽起他的手,“走,回家。”
這段時間,霍域不管去哪兒都是游弋接送,哪怕最近游弋的确很忙。霍域沒有說過不讓他接送的話,每天一下班就站在公司樓下等着,哪兒都不去。他還是像以前一樣,無條件地給游弋足夠的安全感,事事都順着他。
不過,有一件事他倆最近較上勁了,誰都不肯服輸。說起來全是你情我願的情趣,不過鬧來鬧去沒個結果,兩人的夜間娛樂活動一直沒有實質性的進展。
本來他倆是都不急的。對方太勾人,即便沒有全壘打,這一場場比賽也足夠酣暢淋漓。不過今天游弋下定決心了——比賽的勝負決定着家庭地位,這場比賽他一天不贏霍域就一天不能老實,像今天這種挂羊頭賣狗肉的事兒不知道還得幹多少回。
這不能忍。于是回家路上他先是停車去了一趟藥店。進去的時候邁着老藝術家四平八穩的步伐,出來的時候腳步亂了、表情慌了、步伐快了不少。
回了車上又要裝出一副淡定的樣子,藥袋子往後座一扔,甩給霍域一句:“準備好了嗎寶貝兒?”
不等霍域回答,他已經一腳油門把車開了出去。
霍域一看這架勢就樂了,笑着問:“咱去哪屋?”
游弋打着方向盤想想說:“你那邊卧室吧?我那邊跟熱帶雨林一樣,第一次就這麽……刺激,是不是不太好?”
他挺認真地開始探讨場地的問題,霍域都快笑死了,靠在椅背上笑得渾身都在顫。
游弋沒理他,心想:讓你先嘚瑟一會兒。
直到進門他都還很嚣張,門一關上就開始脫衣服。
霍域上下掃他一眼,笑着問:“小猴子是不是太猴兒急了?”
其實游弋是因為今天衣服髒,為了照顧他的潔癖男朋友不想穿着髒衣服進屋,不過聽到霍域這麽說,他叉着腰舔了下嘴角,笑得一臉邪魅:“嗯,你最好快點兒洗澡,洗慢了我可不等你。”
霍域一挑眉,解領帶的動作頓住了,轉而先去勾他的腰。
猛地一勾,已經脫掉T恤的人像只沒睡醒的小鹿,身子一歪就跌進了獵人的懷抱。
從後頸到蝴蝶骨,霍域的吻一路落下來,游弋光着腳站在地上,腳趾都用了力。
背帶褲松松垮垮地挂着,霍域一邊吻一邊把背帶又給他扶回了肩上,意味不明地貼在他耳邊說:“這樣好看。”
靠!游弋頓時麻了半邊肩膀,用力咬了一下下唇才堪堪定住身形。随後他深吸一口氣,猛地轉過身拉住霍域的領帶,沖着那張讨人厭的嘴親了上去。
……
屋裏的小燈漸次亮起,無聲地唱着《小星星》。一閃是一眨眼,一閃是一個吻,亮晶晶的是泛紅的眼尾挂着珍珠般的淚。
牆上的小燈像窗外深秋的夜空,游弋身上的點點梅花是雨後火一般的焰火晚霞。
是夜還是傍晚,分不清了。是深秋還是盛夏,也分不清了。
似有夏日蟬鳴,又似深夜急雨,似是春日的高歌又像冬日裏緩緩落下的無聲細雪。
春夏秋冬走過一遭,兩個人都攤在床上,連根手指都不想動了。
他們享受這一刻的倦怠。一起爬過雪山、淌過暖溪的倦怠。霍域盯着天花板發了會兒呆,無端想讓頭頂虛空生生變出一個鏡頭,俯拍下這一刻的全景,然後畫下來。
畫床單的褶皺,畫兩個人泛着亮光的肌膚,連彼此對視的眼睛和鼻息間的暧昧空氣都要裝進畫裏。
這場比賽他贏了,所以他想,為了能畫出這幅畫,明天到公司還是得接着練,大不了明晚再來這麽一場酣暢淋漓的全壘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