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51章
從休息站回來, 有一個多小時的車程,煙味應該早都散得差不多才對。
除此之外,周之越還吃了兩顆車裏的薄荷糖來試圖掩蓋。
但沒想到,還是被她聞出來了。
大學那會兒, 許意就說過, 她小時候家裏父母都不抽煙,所以對煙味很敏感。
周之越薄唇抿了下, 眼神和語氣都小心翼翼的, 低聲承認:“就抽了一支。”
許意冷笑一聲:“你還嫌少?”
“......沒有。”
周之越不太敢說話, 先在心裏反複排練措辭,頓了幾秒後才又說:“以後一根也不抽了。”
許意盯着他看, 用眼神嗖嗖嗖朝他發射小飛刀。
好一會兒, 目光下移,她突然伸出手, 在他腰間和大腿摸了一圈。
周之越呼吸一滞,捉住她的手:“...這是做什麽?”
許意:“搜身,煙放哪兒了?”
“......”
“身上沒有。”周之越如實解釋說:“不是我的煙, 周亦行的, 回來路上他給我一支。”
許意眯着眼, 表示疑惑:“啊?他才多大,怎麽就會抽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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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之越順口說:“他也不小了,19, 都大二了。”
許意:“哦,你不提我都忘了。某些人也是大一大二就學會抽煙的吧?”
周之越沒說話,表示默認, 但有點後悔提了這麽一句。
他想了想,補充說:“後來你不喜歡, 我不就沒抽過了...”
想起這事,許意心裏稍微舒服點。
但她還是板着臉說:“不是我喜歡管你,是抽煙确實對身體不好。”
周之越握住她的手:“嗯,我知道。”
許意:“要是跟我沒關系的人,我還懶得管呢。”
周之越被批評,心情反而還有點好,手上力道緊了些:“你想怎麽管我都行。”
許意強行壓住就快要上揚的唇角,輕咳一聲,還是覺得這事不能輕易過去。
她外祖父就是煙民,五十多歲就患了肺癌,化療效果不佳,癌細胞又很快侵犯了淋巴,飽受病痛折磨。
記得大學的時候,她跟周之越說過,以後再發現一次他抽煙,就一星期不跟他說話、也不跟他見面。
但現在同住一套房子裏,許意不太忍心趕人出去,當然也不想自己出去。如此,這懲罰措施不可行。
許意思忖片刻,揚起下巴說:“那我們分開睡三天,以後你如果再抽煙,就分開睡一個星期。”
“......”
周之越的心情突然就不那麽好了。
他表情凝重,半晌後,試探着說:“從下次開始行嗎?”
許意看他一眼,挑眉:“下次?”
周之越:“...沒有下次。”
他頓了下說:“但這次就先不算了?我們重新在一起,規則也應該重新定才對,‘法不溯及既往’。”
許意看他這一本正經讨價還價的表情,實在忍不住想笑,別開頭,壓住笑意:“那就一天,不能再少了。”
周之越眉心跳了下,把半筆賬暫時記到遞煙給他的周亦行頭上。
“好。”
許意捏了下他袖口的衣料:“那你先去洗澡換衣服吧...哦,對,你家裏有放着煙嗎?”
她伸出手:“沒收。”
周之越站起身,去房間的抽屜裏取出之前剛拆封、還剩下大半條的煙,遞給她。
許意:“哇,這麽多啊!”
“周之越,你還好有我,不然你弱小可憐又無助的肺就要被你摧|殘、迫害。”
周之越抱住她,下巴輕蹭過她的肩膀:“嗯,還好有你。”
......
等看完這部多啦a夢電影,許意也回屋去洗漱收拾。
晚上躺在床上,又是孤零零一個人。
她翻來覆去睡不着,望着天花板嘆了聲氣。
這是在懲罰她,還是在懲罰周之越啊。
醞釀了半天睡意,忽然又想起書房櫃子裏那盒安眠藥,她瞬間又清醒。
周之越不會也失眠吧,失眠會不會又得吃安眠藥,安眠藥也會多少對身體健康有損害吧。
唉。
但剛才都說過,“一天,不能再少”,現在朝令夕改,哦不,夕令夕改,是不是顯得她的話太沒分量。
實在睡不着,許意拿起手機,刷了會兒小地瓜app,順便又搜了搜安眠藥的副作用、抽煙對身體的傷害,結果越刷越精神。
手機電量不太高,她打開手電筒,去桌上拿充電器。
再次躺回被子裏,突然感覺哪裏不對勁,好像床單有一塊涼涼的。
許意開了盞夜燈,掀開被子一看。
——姨媽弄床上了。
“.......”
已經十二點多了,這大晚上的。
她打開衣櫃,卻發現也沒有能換洗的床單了。好像是上次阿姨過來,洗過床上用品之後,都晾在周之越房間的陽臺。
因為直到現在,家裏還是只有他那一臺洗衣機能用。
許意正發愁該怎麽辦,突然靈光乍現。
這不就是給她送上門的臺階嗎!
她拆下床單,抱在懷裏,去敲周之越房間的門。
敲了兩下,裏面就傳來低沉的聲音:“進,不用敲門。”
許意推門進去,就看見床邊的閱讀燈還亮着,他靠在床頭,手裏拿了本什麽書在看。
她走進去,問:“你怎麽還不睡?”
“睡不着。”周之越看向她手裏的一坨布料:“你抱着床單做什麽?”
許意:“弄髒了...我先放洗衣機裏,另一套床單也在你這晾着的。”
周之越神色黯淡下去:“哦。”
“先放着,下次再洗吧,今天太晚了。”
他卧室的閱讀燈是白光,直直照在床頭的位置,能看見空氣裏細密的塵埃,燈光也襯得他膚色更加冷白。
許意咬了下唇:“知道。”
她走去陽臺,作勢要把床單從頂上的晾衣杆取下來。
剛擡起胳膊,聽到周之越說:“換床單也挺麻煩,不然...”
“今晚你就睡這兒吧。”
許意放下手,轉回頭,故作猶豫和糾結的表情。
于是,半秒後,周之越又張了張口:“我去睡沙發。”
許意:“......”
說完,他還真阖上書,放在床頭櫃,從床上下來。
許意揉揉眉心,三兩步走過去,把他推回床上。
“算了算了,也別折騰了,就這麽睡吧。”她語氣又嚴肅了些,說:“但你以後真的不能抽煙了。”
周之越眸中似有光閃過,微不可察地彎了下唇,“好。”
許意回屋拿了個枕頭過來,直接把閱讀燈關了,躺在他身邊,被子也拉過來。
睡在他卧室,感覺還是有些不同的。
到處都是他的味道,就像是整個人都被包裹起來。
許意不自覺地心跳加快,還沒體會多久,被身邊的人一把扯進懷裏。
周之越低低地說:“現在睡得着了。”
許意安靜了一會兒,在他懷裏擡起頭。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臉,卻想到剛進門時,他靠在床頭看書的樣子。
她越想越覺得心裏發癢,身子往上挪了些,小聲說:“想要親親...”
似乎聽到周之越嘆了聲氣。
随後,他的手緩慢地移上來,壓在她的腦後,深深吻過去,先開始還很克制,後來又逐漸有些失控。
于是,這次也親了很久。許意能清楚感覺到,他身上明顯的變化。
結束的時候,安靜的空氣中,聽得到身邊男人沉重的呼吸聲。
許意臉發燙,翻了個身,小聲問:“你這樣...會不會出什麽問題啊。”
“......”
周之越嗓音有些啞:“別每天這樣就行。”
許意聲音更小地說:“那明天不親了...”
又過了會兒,周之越例行起身,去了浴室。
但今天,沒多久就回來了。
躺到許意身邊時,她隐約能感覺到他身上散發出冰冰涼涼的寒意。
大概是去沖了冷水澡。
周之越聲音悶悶的,語氣裏有隐忍的情緒:“今天先不抱你睡了。”
“...好的。”
-
這周餘下的幾天,許意滿門心思撲在工作上,力圖能在周日空出一整天的假期。
隔天,她買給周之越的生日禮物就到了,Le Labo33號香水,清清淡淡的檀木香。
這個牌子在北陽只有一家專櫃,在CBD那邊,離開發區很遠,沒時間過去。所以,她買前只看了香水測評,大概通過文字腦補了一下味道,說是也适合他這個年齡段,偏向成熟,但又不過分老成的味道。
收到香水時,發現包裝盒有密封貼,拆了太影響觀感。
但許意完全沒聞過,又怕這味道不合适,正好周五要去CBD見一個客戶,結束之後,就順道去了趟Le Labo的專櫃門店。
她找到33號香水試聞了下,跟腦補的味道大致相似,終于放下心。
其實大二那年,她也送過一次香水給周之越。是Maison Margiela的航海家日志,當時每個月只有父母給的生活費,那款香水花了她大幾百塊,屬實是省吃儉用摳出來的錢。
不同的是,那款是海水和琥柏木的味道,更具少年感。
但周之越實在沒有噴香水的習慣,每次都是許意想聞,他才噴一次。
最後她也想不起來提醒,那瓶就閑置下來。不過,既然是生日禮物,當個收藏的紀念品擱那也能接受。
終于,時間一晃到了周天。
許意成功完成手頭所有ddl,空出一整天的時間。
她提前訂好了生日蛋糕,中午時,有配送人員送了過來。
許意拎着蛋糕走到周之越身邊:“第三遍生日快樂!蛋糕晚上再吃?”
前兩次祝福,分別在昨晚零點,還有今早剛醒的時候。
周之越接過,放進冰箱裏,心情頗好地說:“嗯,晚飯的時候一起吃吧。”
許意又問:“那禮物呢?晚上給你還是...現在?”
周之越昨天就看到她晚上拿着一個小盒子,鬼鬼祟祟進了卧室,不知把東西放在哪。
他說:“現在?”
“好啊。”
許意也迫不及待想給他,快步走進卧室,拉開衣櫃門,又拉開小抽屜,把上面蓋着的衣服掀開,拿着盒子出去,遞到他手裏。
周之越低頭看了眼,問:“香水?”
許意重重點頭,星星眼看向他:“快拆開試試!”
周之越笑了下,知道她也想聞,把封條劃開,取出裏面的香水瓶。
他遠遠往睡衣上噴了一下,頓時,空氣裏也彌漫着檀木香。
味道的确不錯,雖然是檀香,但并沒有特別清冷的感覺,反倒有些像冬日暖陽照在檀木上的味道,一點點溫暖。
許意往前邁了一步,頭埋在他懷裏,深深吸了一口氣,感嘆說:“你好香啊。”
話畢,她自己先笑出聲。
周之越蹙了下眉,不解地問:“味道很奇怪嗎?...其實我覺得還挺好聞。”
許意一時說不出話,邊笑邊擺手:“不是不是。”
她斷斷續續地說:“你有沒有、看過一個大女主宮鬥劇?”
“.......”
周之越:“沒有。”
許意還在笑:“就是,裏面那個皇帝,每次跟他的妃子調情,都會邪魅一笑,然後跟她說'你好香啊',或者‘花哪兒有你香啊’。”
周之越沉默幾秒,試圖理解,但實在無法找到笑點。
“你的意思是,你感覺你現在像那個皇帝?”
許意笑着說:“有點那意思。”
随後,給他表演了一個電視劇裏皇帝同款的邪魅一笑,附上臺詞“你好香啊”。
周之越也被逗笑。
兩人原地笑了一會兒之後,許意問:“對了,我以前送你那瓶,還在嗎?”
周之越:“嗯。”
許意:“在哪兒啊?我都有點忘了什麽味道了,讓我對比一下,哪個更适合你。”
周之越:“學校對面那套公寓。”
許意:“怎麽沒拿過來?”
周之越被噎了一下,一副“你應該知道為什麽”的表情。
許意心虛地摸了下鼻子,片刻後,提議說:“反正今天就是陪你過生日,要不我們再過去一趟吧?剛好拿點東西回來。”
周之越扔出一個字:“遠。”
許意挑眉:“沒事,我開車。”
“......”
不多時,他們換了衣服去地下車庫。
許意拉開駕駛座的車門,周之越坐上旁邊的副駕駛。
開出地下車庫,行駛了不到一公裏,周之越忍着不說她,但又過了一個紅綠燈,實在忍無可忍。
“靠邊停車吧。”
許意正襟危坐,目視前方看路,眉頭一直沒松過,緊張兮兮地問:“怎麽了,沒交警追我啊。”
周之越深吸一口氣說:“我來開。”
許意也放棄了,承認自己的技術沒法支撐這麽遠的路程,一公裏都很費勁,也不知道當年是怎麽拿到駕照的。
周之越換到駕駛位之後,車內的氣氛終于輕松起來。
他笑了下,緩慢地說:“以後還是都我開吧,再不行還有司機。”
許意:“...噢。”
-
大約四十多分鐘,車子停到了公寓樓下。
兩人輕車熟路地上電梯、輸密碼進屋。
房子裏的陳設還是跟上次來時一樣,四處幹幹淨淨,卧室的床單倒是跟上次不同,應該是阿姨來打掃的時候有換過。
周之越換好那雙情侶拖鞋,徑直去衛生間,從櫃子裏拿出以前那瓶香水。
許意沒噴在他身上,只是噴在了空氣裏。
也許是人對氣味的記憶更加深刻,幾乎是聞到的一瞬間,她就想起大二時,送他這瓶香水時的情景。
說好是她請客吃飯,但周之越也沒讓她花錢。
在不遠處商場的一家西餐廳,他們吃了戰斧牛排,飯後,她把裝香水的禮品袋遞給他,也是迫不及待地讓他試試。
正想着,周之越從身後抱住她,低低地問:“對比出來了嗎,哪個合适?”
話到嘴邊,許意又改口:“孤島苔原。”
周之越低頭看她,也能拿這事開點玩笑了,語氣漫不經心的。
“有一倉庫,改天也給你搬回家?”
許意笑:“那還是不用了,先把這櫃子裏的點完吧。”
周之越:“一次性點完?”
許意立刻說:“不不不,我不是老板,也不是富二代,對燒錢可沒興趣。”
“......”
周之越莫名被內涵,但又沒法反駁。
出衛生間,許意四處轉悠了一遍,收了一包東西,有以前買過的情侶睡衣,還有曾經互相送過的禮物。
奈何東西太多,一次搬不完,就挑了些可能會用到的。
收拾差不多,周之越問:“回去嗎,不是說晚上還要煮火鍋?”
許意想了想,看向他:“我們今晚住這可以嗎?日常用品應該都不缺,缺什麽也可以外賣。”
周之越遲疑着說:“明天上班...”
許意打斷,試圖說服:“可以早點起。啊,就是你的蛋糕沒帶過來,不然我再買一個給你,送到這裏!”
說着,就拿出手機。
周之越把她的手摁回去:“別。也不是非要生日當天吃蛋糕。”
許意擡頭看他:“可是,生日當天許願才會靈诶...”
周之越牽着她的手,拉去沙發那邊:“我不用許願了。”
因為,唯一需要靠許願來達成的事,已經實現了。
......
心血來潮般的計劃改變,讓火鍋也泡湯。
其實,這邊也能煮,以前的鍋具碗盤之類的都在,食材可以去附近超市現買。
但許意坐在沙發裏,整個人懶洋洋的,完全不想動彈。
她靠在他身上,打了個呵欠:“火鍋也先欠着你的,等我忙完這陣子就煮。”
周之越攬着她的腰,說:“那還是我煮吧。你煮,我也得在旁邊盯着,不然真擔心你把房子燒了。”
許意轉頭瞥他:“我哪有那麽弱智。”
周之越不鹹不淡地說:“以前有個人,做蒸蛋沒放水,碗和雞蛋都燒黑了。我再晚點發現,估計鍋底也能被燒穿。”
“......”
許意惡狠狠地瞪他:“不許翻舊賬!而且,那是我不小心忘了,純屬意外。”
周之越笑:“行,意外。”
晚飯是點外賣解決的,吃過之後,又看了會兒電視,差不多天也就黑了。
這間公寓只有一個浴室,兩人輪流進去洗澡。
許意先洗完出來,吹幹頭發,想了想,從櫃子裏拿出一個香薰蠟燭點燃。
床邊煙霧袅袅,燭光搖曳,雨水混雜這青草的味道在空氣中擴散開來,無比熟悉,又有些陌生。
等周之越洗過澡出來,正擦着頭發,就看見床頭的蠟燭,喉結微動。
許意已經在床上躺好,燈也關了。
她心跳很快,鼓起勇氣說:“今天,可以...那什麽...”
周之越呼吸微滞,放下毛巾走過來。
“确定已經可以了?”
他頭發還沒擦幹,碎發濕漉漉地垂在額前,有細小的水珠滴到鎖骨處,在微弱的火光下反着光,十分誘人。
還沒換睡衣,他上半身只松松披了條純白的浴巾,腹部的肌肉線條一覽無餘。
許意翻了個身,頭轉向另一邊,小聲:“嗯,都八天了...”
須臾,許意被他從身後抱住,細密的吻從脖頸掠過耳垂,然後一路向上。
周之越胳膊用了些力,掰她翻身過來,面對着他,低頭去吻她的唇,逐漸加深。
并不是第一次,接觸的時候,從前的感覺就回來了。
一切順理成章地、以兩人最習慣的方式進行,就像是潛意識還保留着對彼此身體的記憶,沒有任何抵抗和排斥。
許意感覺他們的呼吸都變得很燙。
不知不覺間,也擡手,扯掉他肩上礙事的浴巾,緊緊抱住他,然後順着他腰腹的線條向下。
快到最後關頭,周之越似是想到什麽,突然停住,握住她那只手,沉默地看着她。
許意含含糊糊地問:“...怎麽了?”
周之越眸色也不太清明,情迷意亂的,嗓音低啞,“這裏,什麽都沒有。等我先買一下。”
許意咬了下唇,聲音很小:“我下午收拾東西的時候看見,床頭櫃的抽屜裏,好像有一盒…不是你提前買的?”
周之越頓了半秒,胳膊撐在床上,從上方越過她,去拉開那個抽屜。
他眉頭微蹙,語氣沉沉地說:“這是五年前我們用剩下的。肯定過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