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49章
屏幕上的電影已經完全淪為背景音。四目對視, 誰的注意力也沒在電影上。
周之越坐直身子,耳朵微微泛紅,低頭看着她:“你在裝睡?”
許意也撐着胳膊,腦袋從他腿上移開, 坐起身。
她表情無辜, 淡笑了下:“我沒有。本來是睡着的,被你親醒了。”
周之越默默別開頭, 心不在焉地重新把目光轉到電視上。
許意側頭看着他, 靜了幾秒, 語氣很認真地問:“周之越,你為什麽偷親我?”
周之越聲音很低:“...不可以嗎?”
許意:“如果, 我說不可以呢。”
話畢, 看見周之越搭在沙發上的手指微僵,眼神黯淡下去, 下颌線緊繃着,一臉凝重的表情,不知在想些什麽。
霎時間, 客廳的空氣變得很安靜, 只能聽到電視音響裏突兀地“你愛我”“我愛你”之類的臺詞, 非常不應景。
許意又勾住他的手指:“開玩笑的,我的意思是,你想親我, 也不用偷親。以前,你想親我的時候,都是直接...唔......”
話說到一半, 後腦被按住,一只手大力将她腦袋壓過來, 很突然地,她的唇畔和周之越撞在一起。
牙齒磕碰的瞬間,還隐隐被撞得有些痛。
随後,他的舌尖探入,吻得很重,卻毫無章法,顯得比他們第一次接吻時還要生澀。
讓許意沒想到的是,這一吻持續了很久。唇齒間全是他的氣息,熟悉又陌生,柔軟又蠻橫,像是溺水的人,要完全掠奪走她口中的氧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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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許意逐漸有了些窒息的感覺,他的手也從腦後下滑,撫過她的背,而後緊緊攬住她的腰。
她推了周之越好幾次,沒法離開,也沒法說話,只能發出悶悶的聲音表示抗議。
也不知到底過了多久,反正許意覺得,至少得有個幾分鐘,周之越終于離開她的唇。
這個吻結束時,他還是像從前一樣,有個不自知的小習慣,退出前,輕勾一下她的舌尖。
很奇怪,剛才明明感覺已經親夠了,這一下,又讓她有點意猶未盡。
周之越聲音很沉:“之前,你是說,像這樣?”
“......”
兩人仍然距離很近,鼻息可聞,幾乎鼻尖貼着鼻尖。
許意也一時沒從剛才那次突然又激烈的親吻中緩過神來,就保持這個姿勢和距離,靜靜看着他。
此刻,周之越神色也并不清明,眸色幽深,像夜色下的一汪潭水,裏面有她小小的倒影。
視線再像下移,看見他變得緋紅的唇色,和唇畔濕漉漉的痕跡,格外性.感誘人。
撲面而來,全是他身上清淡的香味,很近,很清晰,伴随着每一次呼吸,鑽進她的心裏。
許意微微前傾,又很輕地在他唇上碰了一下。
周之越眉梢微動,或許是被她盯得不自在,又或許是在克制什麽沖動,稍別開頭,下巴抵在她肩膀上。
他沒說話,只能聽到耳邊有沉重的呼吸聲。
片刻後,他聲音很輕地叫了聲:“...許意。”
許意:“怎麽了?”
周之越手上力道松了些,還是沒讓她看見表情。
他低聲:“就是想叫叫你。”
......
不知不覺間,屏幕上的電影也結束了。片尾曲響起,黑色的背景上,播放着滾動字幕。
周之越站起身,聲音低沉,微微有些啞:“差不多該睡了。我先去洗澡。”
許意點頭:“...好。”
她看着周之越走向自己卧室,餘光不小心瞥到腰腹間,很明顯地不對勁。
許意低下頭,深吸一口氣,把趴在沙發上不遠處的凱撒小帝抱過來。
他卧室的門鎖“咔噠”響了聲。
許意揉揉小貓的腦袋,小聲說:“你剛才沒偷看吧...你還沒滿一歲,少兒不宜哦。”
片刻後,又嘀咕:“好吧,只是親親,好像也沒什麽少兒不宜...”
-
某種原因,周之越在浴室,洗了很久的澡。
結束後,他将頭發吹幹,進許意的房間。裏面只留了一盞夜燈,她躺在床上,閉着眼,懷裏抱着前幾天那只泰迪熊玩具。
有了剛才那次,周之越看她半晌,也分不出這是真睡、裝睡,還是睡得很淺。
于是,他沒像之前一樣抽走那只泰迪熊,擡手把夜燈熄了,掀開被角,躺在她身邊的位置。
一整天下來,周之越也困了。熄過燈,看見兩片窗簾之間還有微弱的光透進來,他有點懶得去拉上,也怕吵醒身邊的人。
睡到半夜,周之越做了個夢。
倒也不是什麽不好的內容,就只是夢見,那天流星雨,許意問,她能不能實現願望。
乍然醒來,他恍然一瞬,先翻身看了眼身邊的人,良久之後,才放下心。
之前幾年,他也經常夢到各種畫面,曾經的、或是完全沒發生過的。
夜半醒來,身邊卻空無一人。
這個視角,正好能看見窗外。好像下雪了,月光映在瑩白的雪花上,紛紛揚揚,光線似乎比剛睡時還要亮。
記得分手前的那個冬天,許意還和他約好了,下一年冬天去附近的山上看雪。
那年,也許是全球氣候變暖,或是空氣污染愈加嚴重,北陽沒怎麽下雪,也就是零星飄了幾顆,被她比喻成“頭皮屑”般的小雪粒。
可是沒想到,才到夏天,他們就毫無預兆地分手。
......
許意睡着,總感覺哪裏不對勁,突然醒來,緩緩睜開眼,發現周之越正靜靜看着她。
她渾身一激靈,把懷裏的小熊都扔了,啞着嗓子:“欸!周之越你在幹嘛,吓死我了!”
幾秒後,周之越聲音低沉,随口說:“你...沒抱我,我睡不着。”
“睡不着?”
許意揉揉被吓到狂跳的眉心,帶着點沒睡醒的起床氣,“那我沒抱你,你就不能過來抱我嗎?什麽毛病...”
“......”
片刻,周之越伸手,把她撈進懷裏。
許意一時沒了什麽困意,找了個舒服點的位置躺着,也看到窗外透進來的那束光。
“好像下雪了。”
周之越:“嗯。”
許意問:“之前我不在這的時候...北陽冬天下雪了嗎?”
“不知道。”周之越頓了頓,說:“除了剛畢業那年的冬天,我都在國外。”
許意順着他的話,“那,剛畢業那年下了嗎?”
周之越記得很清楚,答道:“下了的,但不大。也是像你說的那樣,好像滿天在飄頭皮屑。”
許意忍不住笑了幾聲:“這你都記得。”
周之越沒說話。
許意翻了個身,面對着他:“這你就別記了,不然以後看到,想想還挺惡心的。”
周之越終于也笑了下,說:“還好。”
“是不是太亮了,要把窗簾拉上嗎?”
許意:“不用,就這樣吧。”
先開始,她枕在周之越胳膊上,後來又覺得硌得慌不舒服,身子往下挪了些,躺在他胸口。
這個位置,能聽到他心跳的聲音。
撲通撲通的,好像頻率比她的快一些,但又沒法确切地比較。
許久之後,她才重新醞釀好睡意。将将要睡着的狀态,聽見耳邊很低的聲音。
“啊...”許意迷迷糊糊地說:“什麽?”
夜色的掩蓋下,周之越攬着她的手緊了些,環在她的腰上,又低頭,下巴蹭着她頭發:“以後,別再說分手了。”
“好嗎?”
很久都沒等到回答,周之越低頭,見她眼睛已經閉上,呼吸好像也變得平緩。
他擡起手,輕輕撩開她的頭發,沒管什麽偷不偷親的,在她額角吻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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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這天上班,許意突然忙了起來,并被姜淩拉着,周末也去他們那邊加班。
因為臨近聖誕,突然又幾個曾經合作的品牌急匆匆找他們做節日的營銷方案。
在COLY工作一向如此,閑的時候一般閑,忙起來是真的忙。
且最忙的時候就是年底這陣。近幾年廣告行業難做,尤其他們不是頭部的公司,為了效益,沾點邊的活基本都接。
除了營銷方案,還有一堆亂七八糟的公司年會策劃、展覽策劃、元旦和新年的宣傳視頻等。
一連幾天,許意忙得上蹿下跳,加班到深夜,回家倒頭就睡。
周之越也都是在公司等她,淩晨接她一起回家。
這天去策略部開會,中途短暫的休息時間,董菁拉着她感嘆:“靠,真是服了,好不容易我男朋友那邊忙完,我又開始忙。我們這戀愛談的,命途多舛!”
許意沖了杯咖啡,也是一臉苦澀:“忙過這陣就好了,唉,年年都是這樣,沒辦法。”
董菁壓低聲音:“對了,你是不是跟你們家周總,提過我男朋友的事?”
聞言,許意心立刻懸了起來。
周之越不是說好,不在這種事上小心眼的嗎!不會真的因為她兩句話,壓榨無辜員工吧!
緊接着,董菁又說:“他今早跟我說,上個月獎金翻了一倍,還升成了小組長,以後工資也漲了。”
許意松了口氣,“我也沒說什麽,肯定是因為他自己工作能力強。”
董菁笑了下:“那你家這周總,還算是有點眼光,我暫時性撤回上次吐槽他的話。”
又聊了會兒,有同事過來叫她們回去繼續開會。
董菁拖着沉重的步伐,生無可戀般挽着許意回去:“啊啊,等這陣子忙完,我要好好休幾天假!”
......
連續忙了幾天,終于,周一,工作提前結束,可以在正常時間下班。
這周日就是周之越的生日,為了留出時間,許意又帶了些工作回家,想趁着今晚空閑,多做一些。
臨下班前,收到周之越的消息。
【我今晚有個應酬要去。】
許意:【好,那我自己回家。】
平心而論,周之越雖然是柯越的老板,算是個生意人,但應酬局很少。大概是除了必須他本人去的,其他都推給了趙柯宇。
幾分鐘後,周之越回複:【不用。】
【你大概幾點下班?】
許意:【今天早,六點!】
周之越:【好,那我先接你回家再去。】
周之越:【也不差這一會兒。】
許意笑着回了個表情包。
于是,下班之後,兩人地下車庫見面,周之越載她回去,換了身衣服,就又準備出門。
他出發前,許意坐在沙發上,抱着電腦問:“那你會很晚結束嗎?”
周之越看向她:“你想我早點回,還是晚點?”
許意笑着說:“看你啊,你想早點還是晚點。”
“哦,那就早點。”周之越抿了下唇,低聲:“等我。”
說完,他轉身開門出去。
許意繼續看電腦屏幕上的表格,心情愉快地放了首歌,邊聽邊整理數據。
做到一半,突然想起她有個文件要寄。
在公司那會兒,快到下班時間,快遞員沒及時趕到,她就帶回來準備從家裏寄。
預約了取件,沒過多久,門鈴就響了。
許意拿着文件過去,經過玄關,看見凱撒小帝四仰八叉地趴在架子上睡覺。
打開門,快遞小哥把文件裝進紙袋,看了眼地址:“啊,您這個收件地址的城市最近有管控,寄件需要出示身份證。”
“噢噢,好的,稍等我去拿。”
許意的證件都在包裏,回房間之後,翻了一會兒,拿出去給快遞小哥掃描。
“好嘞,運費在小程序上推給您。”
關上門,許意又回沙發上工作。
終于,幾個表格整理完,已經是晚上八點多。
她伸了個懶腰,在客廳溜達一圈,準備給凱撒小帝喂個貓條。
結果,去到玄關,沒看見小貓的影子。
許意拿着貓條,又整個屋子轉了一圈,都沒找到凱撒小帝。
她頓時有點慌,回憶到快遞員過來,她去取身份證的時候,門開了那麽一會兒。
許意立刻給剛才取件的快遞員打電話,問他剛才有沒有看見一只貓從家跑出去。
快遞小哥想了想說:“好像沒有...不過我也不太确定,我剛在看手機,也可能是沒看見。”
許意挂斷電話,睡褲都沒換,披上羽絨服就出門去找。
先在上下幾個樓層找了一圈,又乘電梯下樓,打着手電筒在幾棟樓繞了好大一圈。
大冷天的,一只沒有流浪經歷的小貓,在外面也太危險了!
許意急得想哭,給周之越打了個電話。
滴了幾聲之後,很快就接通,那邊聽起來鬧哄哄的。
她聲音帶着哭腔:“周之越,凱撒小帝好像走丢了。”
周之越:“怎麽丢的?”
許意:“都怪我。剛才我寄快遞,拿身份證的時候,可能從門口跑出去了。我找了一大圈都沒找到,你什麽時候回來啊,能不能幫我一起找。”
周之越:“現在回。你別着急,也別在外面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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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意挂斷電話,但沒聽他的話,還在打着手電筒轉圈找。
大概十多分鐘,司機載着周之越和趙柯宇,一起出現在樓下。
周之越先下車,看見她單薄的睡褲,眉頭蹙起:“讓你先別在外面。”
許意擡眸看他:“可是我着急...”
周之越攬過她的肩,推着她去樓裏:“你先上樓,我和他們一起找。”
又争了幾個來回,許意勉為其難地說:“那我換條褲子下來。”
周之越也讓步:“行。”
不多時,她換了條加絨的褲子,又下樓。
司機再加上趙柯宇,又聯系了保安和物業,有很多人一起幫忙找。
不成想,半個多小時過去,別說凱撒小帝,小區裏連只流浪貓都沒看見。
周之越一直跟許意一路,他停住腳步,側頭問:“你确定它出門了?”
許意咬了下唇:“不确定,但是家裏也沒有...”
周之越想了想,“會不會是你沒看見它?”
許意皺着眉,義正言辭地說:“我又不傻!它經常在的地方,還有床底下沙發底下桌子底下,我都看過一遍的。”
她語氣着急:“完了,不會真找不到了吧...那怎麽辦。”
周之越沉默半秒,想到許意以前上大學時的種種操作,心裏還是有疑慮。
“...我們還是回家再找一遍?反正樓下已經有這麽多人,他們也在找,跑不遠的,肯定能找到。”
許意破罐破摔地點頭:“好...”
兩人走了一段,乘電梯上樓。
周之越也跟剛才許意一樣,各處角落和家具底下看了一遍,都沒見有貓。
最後,正準備出去,他看見,書櫃下層的櫃子,開了一條小縫。
許意也正好過來,愁眉苦臉地說:“真的不在家...”
話音剛落,周之越拉開櫃門。
然後,看見凱撒小帝瞪着大眼睛,趴在櫃子裏看着他們,滿臉無辜地“喵”了一聲。
許意:“.......”
周之越:“.......”
許意快被自己蠢笑了:“這麽小一條縫,它也能進去?”
周之越:“...應該,能鑽進去。”
之前,這個櫃子沒開過,好像是他昨晚拿什麽東西打開的,沒關緊。
許意把凱撒小帝抱出來,對着小貓腦袋親了很久:“你怎麽藏在這兒了,吓死我了啊啊啊。”
周之越默默拿出手機,給趙柯宇發消息:【貓找到了。】
【你幫我給物業和保安說一聲吧,辛苦他們了。】
趙柯宇秒回:【卧槽,找到了?】
趙柯宇:【哪兒找到的?】
周之越簡短道:【家裏,櫃子。】
趙柯宇:【..............】
趙柯宇:【sb】
周之越:【謝了。改天請你吃飯。】
摁滅手機,還在不斷振動。猜也知道,是趙柯宇變着法轟炸罵他。
“對不起啊,麻煩了那麽多人在外面幫忙找…”許意輕嘆一聲:“唉,好吧,我好蠢...”
周之越突然覺得好笑,在她腦袋上用力揉了一把:“沒事,而且,也正常?”
“......”
許意理虧在先,又差點弄丢貓,這會兒不太好意思怼回去,一臉乖巧地把凱撒小帝遞給周之越。
“給你抱抱。”
周之越把貓拎過來,沒多久,小貓就從他手裏跳下去。
他今天穿得還是件黑色大衣,沒來得及換衣服,這麽一抱,衣服上粘滿了白花花的貓毛。
周之越的手機還在振動,打開看了眼,果然還是趙柯宇罵他的消息。
他把手機暫時設置成勿擾模式。
許意還看着他衣服上那一片貓毛,似是突然想到什麽,緩緩道:“你以前說過,貓會掉毛,你衣服都是深色,會粘的到處都是。”
她摸了下鼻子,小聲問:“所以,你到底為什麽養貓啊。我現在好像有點不信,你會在路邊看到寵物店,就随手買了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