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3章
聞言, 許意把手機屏幕暫時扣在床上,雙手捂住臉,抿住唇笑,人也躺在床上翻滾了兩圈。
周之越:“看不見你了。”
許意壓抑着笑意, 說:“等一下, 網絡好像有點問題。”
周之越:“哦,好。”
大概過了半分鐘, 許意才管理好表情, 但沒着急把手機拿起來。
“網絡好了, 不過你先等一下,我也換下衣服。”
周之越“嗯”了聲, 說:“不急。”
為了節約行李箱空間, 許意帶過來的是件吊帶裙睡衣。
準備換衣服的時候,才想起今天上午工作時出了一身汗。
上午的拍攝場地在室內的攝影棚, 暖氣足,加上裏面人多,密閉的空間, 悶熱得跟夏天似的。
她穿得厚, 加絨保暖衣再套層毛衣, 又不方便當場脫一層,幾乎快熱吐。
但跟周之越的視頻電話剛通上,許意又不想現在挂斷, 于是把手機拿起來。
聽見周之越的聲音:“不是說換衣服?”
許意拿着手機,去把酒店房間的窗戶開了條縫。
“等會兒洗了澡再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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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簾剛拉開一條縫,看見外面下起了雪。下得還挺大, 沒有風,大朵的雪花紛紛揚揚飄在半空。
許意也把攝像頭切成後置, 笑着說:“周之越,你看,我這裏下雪了。”
她想起自己第一次看見下雪,就是大學時,跟周之越一起。
那時他們還沒在一起,只是一起參加一個敬老院的志願活動。
出門的時候,在院子裏,就看見外面開始飄雪。
許意從小在不下雪的南方城市長大,也從沒在冬天去過北方,當時覺得下雪十分稀奇,用手機拍了好久的照片,還發了九宮格的朋友圈。
當時收起手機,就看到周之越在她身邊不遠處,似乎還看了她一眼。
......
周之越也拿着手機去到窗邊,“我這邊沒下雪。北陽這幾年空氣污染嚴重,冬天也很少下雪了。”
許意:“大學那會兒好像還挺經常的。對了,你記得嗎,我第一次看見下雪的時候,你也在,在向春敬老院的院子裏。”
周之越好像是把手機放在了窗臺上,許意看見屏幕黑了。
他說:“嗯,你以前跟我說過。我說不記得,你還生氣了。”
許意:“...這有什麽好生氣的?當時我們本來也不熟。”
聽見周之越很輕地笑了聲,“你問我?”
許意摸了下鼻子,也笑:“好吧,我都不記得還因為這種小事生過氣。可能是那會兒年紀小,精力太旺盛。”
安靜了不到兩秒,她說:“你別把‘我’放窗臺上,什麽都看不見了。”
于是,周之越把手機拿了起來。
還是窗戶外面的畫面。
“剛才給凱撒小帝梳了下毛,騰不開手。”
許意:“好吧,現在梳完了嗎?”
周之越:“嗯。”
又說了幾句話,許意去小沙發上靠着,又開始提意見。
“你把攝像頭切回來,我想看你。”
周之越淡聲:“回來就能看見了。”
許意挑了下眉,“那我也不給你看!”
說着,就真把攝像頭切成後置,對着冷清清的酒店房間。
從前上大學時,寒暑假許意回蘇城,兩人也經常打視頻。
先開始,周之越很抗拒露臉,說在手機屏幕上實時看到自己的臉很奇怪。
許意針對這件事跟他對抗了好幾個來回,才終于讓他勉強答應開前置攝像頭。
五年過去,這怪毛病又回來了。
現在,手機屏幕上,大小畫面裏都沒人。
一個拍酒店房間,另一個拍窗外。
僵持很久後,周之越先開口,語氣懶洋洋的:“你切回來。”
許意:“我不。除非你先切。”
“......”
片刻後,對面的鏡頭終于翻轉回來。許意看見他穿着深色的短袖睡衣,站在卧室陽臺那邊,一副拿她沒辦法的表情。
許意盯着屏幕看了會兒。
周之越眉梢微動,“你怎麽還不切回去。”
許意笑了下,故意說:“我後悔了,不想給你看。”
“......”
周之越臉色沉了些,略帶威脅的語氣叫她名字:“許意。”
她笑着把攝像頭切回前置。
周之越神色緩和下來,在屏幕裏看見她笑出兩個小梨渦,不冷不熱地說:“你還挺開心。”
許意臉上笑意未減:“我哪有。現在就剩我一個人在這邊,其他同事也都回北陽了。”
“哦。”周之越說:“那我還是過...”
話沒說完,就被許意猜到下文,打斷他,表情和語氣都正經了些:“你就別再折騰了,好好休息,昨天就沒怎麽睡吧。過兩天我也就回去了。”
“不然,我們才剛...你就猝死,那多不好。”
“......”
又閑聊了會兒,許意實在忍不了身上這兩件厚重的衣服。
酒店房間的暖氣沒法關,開着窗戶太冷,關掉窗戶又太熱,她拿着手機站起身。
周之越:“去哪兒?”
許意:“我去洗下澡,然後把衣服換了。”
周之越說:“好,那你先挂了吧。”
許意一手拿着睡衣,另一個拿着手機往浴室走,随口說:“不用挂,我帶着手機一起呗。”
周之越那邊的畫面就像是卡住了一樣,他的臉在屏幕上靜止。
許意:“咦?是浴室信號不好嗎?”
幾秒後,才看到周之越喉結微動,神情和語氣卻嚴肅了很多。
“許意。現在信息時代,網上的任何視頻和語音記錄都不安全,即使是私人通話。”
聞言,許意眨了下眼,有些不明所以。
“!!”
又過了會兒,許意終于反應過來,他把自己的意思曲解到了什麽亂七八糟的方向,臉唰地紅了。
她趕忙說:“你在想什麽!我是說把手機放一邊,沒要帶進裏面去!”
看見屏幕上自己的臉色,許意直接按下一個鍵,把視頻挂斷。
-
洗過澡出來,他們倒是也沒再聊很久。
一來是許意還要準備明天的工作,二來周之越看起來實在有些疲憊,她也不打算拖着他不讓他睡覺。
隔天一早,許意就從酒店出發,按約好的時間去了客戶的公司。
是一家做奶制品的企業,前幾年才剛發展起來,想找COLY做新品酸奶的營銷方案。
到達公司之後,發現一樓的閘機需要刷卡進入。
許意便站在側面,拿出手機給跟他們對接的負責人打電話。
第一通電話沒人接,她正準備打第二通時,身旁有個人叫她名字。
許意轉頭,看見一個老同學。
“喬宇川?你怎麽在這?”
喬宇川也是北陽大學畢業,法學院的,跟許意同屆,又都是蘇城人,在老鄉會上認識的。
畢業之後,他也是直接回了蘇城,在一家本地的律所工作。
喬宇川笑着說:“我現在在這上班,去年跳槽過來的。來當法務。你呢?”
許意:“哦哦,我是過來談事的。”
喬宇川幫她刷了下卡:“是要進來吧?”
許意邁過閘機:“對,謝謝。”
正是早上上班時間,電梯間人很多,許意他們等了一趟沒上去,站在門前等第二趟。
喬宇川問:“對了,你還在蘇城那家公司嗎?”
許意:“沒在了,現在在北陽。”
喬宇川笑着說:“那挺好的,又回到上學的城市了。你家裏的事怎麽樣現在?”
五年前出事時,許父有想過找律師處理。随便找了一家咨詢,就正好是喬宇川那家律所。
問過之後,許父被律師費勸退,但喬宇川得知是許意家裏的事,友情提供了些建議。
許意簡短道:“後來人找到了,法院那邊的判決也下來了,但是沒有可供強制執行的財産,就先裁定終止執行了。”
喬宇川點點頭,說:“也只能這樣。等以後看情況,如果發現有新的財産,可以重新申請執行的。不過,親戚之間的,确實麻煩。”
許意:“嗯...之前的事,還是謝謝你啊。”
喬宇川:“當時都說過多少次謝謝了,都是一個學校的,別這麽客氣。而且我也沒幫上什麽忙,訴訟程序都是你們自己跑的。”
又等了會兒,兩人上電梯。
喬宇川:“對了,你回北陽,那你大學時候那個男朋友,還在那兒嗎?”
許意“嗯”了聲,“已經重新在一起了...”
喬宇川笑:“那真是挺不容易的,唉,珍惜緣分吧。我大學時候談的女朋友,去年都跟別人結婚了,婚禮還給我發了請柬。雖然早就分手了,但看着還是怪傷感的。”
說完,他也快到該去的樓層。
“先走了哈,要是待得久,給我發微信,請你吃頓飯啥的。”
許意禮貌性地說:“行啊,不過要請也是我請,你先上班。”
......
過了會兒,她下電梯,也接到負責人的回電。
約了在會議室見面。
溝通過程比想象中順利,大概說了報價,看了之前的營銷案例,就把合作的事敲定下來。
許意原本以為還要繼續在桐市留幾天,細談方案要求、預期效果之類的,但對方說他們也還在讨論中,可以等過幾天在線上開視頻會,也不用麻煩她一直在這等。
于是,她估計了下時間,訂了下午返回北陽的機票。
離開這家公司時,許意打開周之越的聊天框,邊走路邊打字:我今天下午就回去!
打完之後,她又全部删除。想了想,決定突然回去,給他一個驚喜之類的。
許意就切出微信,什麽都沒發,回酒店收拾了東西,又吃過午飯,便打車前往機場。
等待登機時,周之越倒是先發消息過來。
【确定了嗎,什麽時候回?】
許意随便發了個時間:【後天吧。】
【唉。】
【別太想我。】
周之越:【哦。】
剛看到這個字,對話框就閃了一下,又消失,旁邊顯示:「周之越撤回了一條消息。」
手機又振動兩下。
周之越:【好。】
周之越:【我還在公司,下午有個會,結束了給你發消息。】
許意回了個小兔子點頭的表情包。
機場廣播傳來登機的通知,她拎着包上了飛機,一路都激動地看着窗外的雲。
這次回去,她和周之越就是同居關系了,而不是像之前一樣的合租室友。
越想這種關系轉變,她越期待立刻就能到北陽。
一個多小時後,飛機落地。許意下樓乘地鐵,打算直接回九裏清江。
開發區離機場很遠,一南一北。加上換乘時間,一共兩個多小時,她才再次從地鐵站出來。
中途還趕上下班晚高峰,最後一程沒搶到座位。
這會兒,天色已經有些黑,地鐵站離小區又有段距離,許意推着行李箱往回走。
走到一半,手機響了兩聲,她點開屏幕來看。
周之越:【我開完會了。】
周之越:【你工作結束了嗎?】
許意抿唇笑着回複:【結束啦。】
幾乎是消息發出的同時,對面就打了視頻電話過來。
許意怕暴露行蹤,切成語音通話接聽。
周之越:“回酒店了嗎?”
許意假模假樣地說:“快了,剛到酒店樓下。”
周之越:“你那邊怎麽這麽吵?”
許意低頭看了眼,行李箱在路上滑動,發出咯噔咯噔的聲音,還真挺大聲。
“哦,可能是周圍的人吵吧。你準備回家了嗎?”
周之越聲音清淡:“過會兒吧。”
許意輕咳一聲,說:“你沒什麽事就早點回去,不然凱撒小帝一個人在家沒意思。它今天...”
說到一半,突然,路邊的灌木叢裏竄出一只黑色的、髒兮兮的狗,看着像是流浪狗,長得還很兇。
許意當場就吓得忘記要說什麽,感覺就像是大腦控制不了自己的腿,還沒反應過來,就條件反射似地拉着行李箱開始跑。
那狗本來也沒注意到她,看見她開始跑,汪汪狂叫着開始在後面追。
許意連行李箱都丢在原地,只左手拎着包,右手拿着手機,在人行道上狂奔。
電話裏,周之越問:“有狗嗎?有人牽着還是?”
許意邊跑邊斷斷續續地說:“啊啊啊不是,流浪狗!好兇,怎麽辦!”
周之越:“你別跑,不然它會追你”
許意慌得要命:“可是我已經在跑了啊,它正在追我!!”
周之越:“你找個路邊的店先進去,或者趕緊進酒店。”
“......”
許意已經一路被追到了九裏清江。
小區門口有保安,她直接奔着保安室跑過去,準備開門那一瞬間,那只流浪狗也到了她腳邊,重重往她腳踝處咬下去。
恐懼大于痛感,許意忍不住尖叫。
還好,有保安及時過來幫忙,兩個人把那只狗拉開,關到保安室裏,又打電話找人過來處理。
“姑娘,你看看咬破沒,破了得去醫院打狂犬疫苗。”
許意穿得很厚,但腳踝還是被咬得特別疼,不用看都知道咬破了。
電話裏,周之越的聲音還在:“現在什麽情況?”
許意聲音帶着哭腔:“周之越,我被狗咬了——”
周之越:“我現在去桐市,你先...”
許意打斷他,語氣很可憐:“我沒在桐市,我回來了,現在就在小區門口,九裏清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