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好丈夫
第25章 好丈夫
已經是春末, 是婚禮最後的準備階段。
莫莉每天在三樓露臺都可以看到莊園布景比前一天更豐富、更完美了一些,今天莊園外的專屬馬路上停着十幾輛卡車,為婚禮運送最後一批鮮花。
看到莫莉在注視樓下工人搬運鮮花, 阿米莉娅一邊為她添茶一邊說:“最初看到設計圖紙的時候,我并沒有想到會這樣壯觀,真的好像奇跡。”
“我也沒有想到。”莫莉回頭,對阿米莉娅說,“為了一場婚禮做這麽多, 是很常見的嗎?”
“在貴族中也并不常見, 您與子爵的婚禮或許在二十年後仍會被人提起。為婚禮做設計的顧問, 是王室專用的設計師, 王室近幾年的典禮現場都由她設計。”
莫莉點頭, “真厲害, 設計師和尤裏安都是。”
下午, 哈珀送來第一版婚紗供莫莉試穿。
婚紗平鋪在推車上, 由兩個人一起推進來, 打開防塵袋, 這件婚紗吸引了房間內所有人的目光。
哈珀為她介紹:“內襯五層都是手工蕾絲, 人工将水晶顆粒縫制在外層,所以會有璀璨奪目的效果, 您來試試,不貼合的地方都要重新改。”
這件婚紗需要四個人協助才能穿得上, 莫莉看見其中兩個人托着裙擺準備蹲下, 她提前說:“先說好哦,不可以跪, 我不喜歡。”
助手們不明所以, 愣了一下才回答:“好的, 子爵夫人。”
婚紗緊緊卡着腰部,不吸一口氣的話會讓蕾絲花朵輕微變形,哈珀對着鏡子調整,問:“腰部需要稍微放寬一些嗎?”
莫莉側身對着鏡子照,“我是胖了嗎?”
“也有可能是因為當初量尺寸不夠嚴謹。”
兩天前就入住莊園的禮儀老師說:“腰部纖細婚紗才能足夠優雅,我會列出菜單給廚師,只需要少吃一點點,夫人在婚禮當天會完美契合這件婚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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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說的話,莫莉向來十分聽從,“好的。”
“今天因為試婚紗,我們的禮儀課程需要延長一個小時,可以嗎?”
“沒有問題。”
“我約了幾位美
容師,您接下來幾天要進行頭發、臉部和身體的保養,近期早睡,身上不可以出現紅斑或者疤痕。”
禮儀老師在暗示一些事情,但莫莉沒有聽懂,她說:“我會小心走路的。”
尤裏安工作結束回到卧室,看到莫莉踮着腳站在鏡子前,意外地穿着長袖長褲。
尤裏安脫掉外套,“你在幹什麽?”
“在複習,老師說婚禮當天我需要穿高跟鞋,然後擺出這個姿勢……”她一只手舉到鎖骨高的位置,小幅度搖擺,“跟參加婚禮的人打招呼,還要微笑,不僅嘴角要彎起來,眼睛也要彎,笑容才足夠真心。”
她帶着笑轉頭看尤裏安,“這樣……”
尤裏安捏了捏她的臉,完全下意識的,“不需要練了,很好了。”
“老師說要形成肌肉記憶,以後遇到天大的意外也能保持住這個表情。”
“她是教公主的,公主才需要這些,你不需要。”尤裏安一只手搭在莫莉肩膀上,“今晚怎麽突然穿長衣服?”
“也是老師說的,讓我小心走路不要摔跤,身上有傷痕就不好了。”
“摔跤這種小概率的事情怎麽會專門拿出來說。”尤裏安不解,“今天還做了什麽?”
“我試了婚紗。”莫莉順着尤裏安手臂靠着他,“哈珀說這件婚紗是五十多個人做成的,特別重,裙擺兩米長,你要注意哦,不要踩到我的裙子。”
說着,她離開尤裏安身邊,腳尖又踮起來,“老師告訴我,萬一被踩到裙子,就這樣——一只手提裙子,裙子下面用腳使勁踢,把裙擺踢開。”
完完全全好學生的樣子。
尤裏安卻突然升起一種非常奇妙的破壞欲|||望,想要欺負好學生,讓她含着眼淚,再說一遍“老師說過”。
這種感覺來的奇妙,去得快,不等他反應就消失了。
莫莉狐疑看他,“你剛才在想什麽?你的情緒好奇怪。”
“沒什麽。”他張開懷抱,“現在想要嗎?今天的擁抱。”
莫莉說,擁抱是件美好的事情,每個人每天都應該擁抱別人、或者被擁抱。
擁抱可以放松心神,獲得寧靜,這些作用尤裏安都體會到了。
骨肉勻稱的身體,伏在肩膀上是恰當的分量感,兩個人軀體最柔軟的部分貼合在一起,他感覺到安全。
尤裏安不得不承認,他有些沉迷這種感覺。
莫莉被他抱着雙腳離地,他走到床邊坐下,讓莫莉坐在他腿上。
“今天開了兩個會,社交五次,都是無聊社交。”他也學會在晚上和莫莉講講白天都做了什麽,“這種社交居然占據了比工作還多的時間,讓人苦惱。”
“不能拒絕嗎?”
“我要怎麽說?”
莫莉的臉貼着他的胸口,“你說,謝謝好意,可是我不喜歡。”
尤裏安笑了,“我可以試試。”
“阿米莉娅說,從莊園寄出去的請柬數量遠遠超過了當初定的人數,明天會緊急擴大場地。”
“這也是近期無聊社交倍增的一個原因。有很多泛泛之交專門找到我,說想參加我們的婚禮,你說,這種情況又該怎麽辦呢?”
“那就接受呀,別人想要來給你祝福,怎麽可以把祝福擋在門外。”
尤裏安深深嘆息,“要是這麽簡單就好了。”
客人帶來不光是祝福,還有無孔不入的賄賂,在婚禮上也不會停止的辦公室争鬥,以及競選者的試探。
“你們alpha不可以簡單一些嗎?”莫莉想起今天接到的電話,“我邀請我的朋友米娅來參加我的婚禮,米娅說她懷孕了,不可以出遠門,可是後來她又打了一次電話,說其實不是因為懷孕,是因為她的丈夫,軍區的人不可以前往帝都參加王室的一切私人活動。”
尤裏安不覺得奇怪,“的确是軍區的規矩。”
“我不明白。”莫莉今天接到電話後一直在想,“軍區有規矩,王室有規矩,我們嫁給了你們,就變成了軍區的人和貴族,就要開始遵守這些嗎?”
尤裏安看着她,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她。
莫莉像個初次察覺到“自我”的小孩,作為老師,他說的可能會誤導她很久,也可能會讓她更清楚地認識自己。
“如果我說,結為配偶,Omega自動歸入丈夫所屬的身份,會不會聽起來很不可理喻?但是莉莉,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的,社會身份代表了一切。”
“什麽是社會身份?”
“比如我是子爵,是警司監察部第一監察室室長,這些就是我的社會身份。”
“所以別人叫我子爵夫人,或者室長夫人?”
“是的。”
莫莉沉默了很久。
學校裏書本上并不會教授的內容,尤裏安覺得自己說得足夠清楚,也足夠殘忍,可是只說一些好聽的,是對能問出這個問題的莫莉的侮辱。
“我覺得有一點你說的不對。”莫莉擡頭看他,“既然是社會身份代表一切,那麽并不是Omega自動歸于丈夫的所屬的社會身份,而應該是,不太厲害的成為那個失去自己身份的人。”
“比如說?”
“比如說,将來我為國王設計了傳世王冠,那麽你就是珠寶設計師莫莉的丈夫,不是嗎?”莫莉說,“這個聽起來比子爵夫人厲害多了。”
尤裏安的胸口又像前幾天一樣忽然異樣跳動。
他的手輕輕按在莫莉左胸,在他手掌下是如此赤誠、純潔、生機勃勃的心髒,讓人心醉神迷。
莫莉按住他的手,“你又在想什麽?”
“我在想你說的話,珠寶設計師的丈夫尤裏安,聽起來不壞。”尤裏安輕聲說,“我很喜歡。”
莫莉洋洋得意,小腿晃悠,“這才是我的好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