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建城（1）
建城（1）
夜幕降臨之時，幾人回到營帳中，得知楊将臣他們明日要回城，蕭文堯開始安排守護的守衛，第二日一早衆人便啓程回府。
因為學會了騎馬，衆人騎馬時間節省了一半多，一路上楊将臣建議晚上要為唐珺舉辦送行宴。唐珺客氣婉拒，還邀請楊将臣和楚旭昇有空可以去苒城逛逛。
翁叔得到通報早早就在門口候着，将一行人策馬而來，吩咐下人去牽馬，唐佑瞧着大房子，邁開小腿朝着府內跑去，爬樓梯歪歪倒倒的模樣逗笑了衆人。
“唐城主。”
站在城主府門口的一衆人嘻嘻哈哈沒有聽見。
走在身後的藍玉拉了一下明英，明英本不想搭理，可耐不住藍玉無恥地拉拉扯扯。藍玉指着遠處一個人道，“那個人你認識嗎？好像在叫你家珺郎。”
“誰呀？”明英順着藍玉的視線瞧了過去，只見一個風塵仆仆，頭發淩亂的人邁着疲憊的步伐朝着城主府走來。
明英大驚，朝着人跑去，趕忙扶住顫顫巍巍的人，“梁生！”
唐珺聽見明英的喊聲，回頭短暫地呆愣了一下，心中突然湧上不好的感覺，梁生大老遠而來，一定不是什麽好消息。
唐珺轉身迎了過去，梁生朝着唐珺走了兩步，便跪了下去，跪下去膝蓋着地向唐珺邁近。
唐珺大驚，大步來到梁生身邊，與明英一同扶起梁生。梁生只拉住唐珺，淚水從眼眶中不停的滴落。
“梁生，到底發生了什麽，你快說呀！”
明英瞧着梁生的模樣，慌亂地問着，不停使力想要将梁生抱起來。
“是城裏面發生了什麽嗎？告訴我。”
唐珺盡量讓自己的聲音正常，已經做好準備聽梁生帶來的消息。不能用信件傳的信息，怕被別人攔截的信息，唐珺覺得自己好像已經知道了。
這個消息要怎麽告訴唐城主？
梁生顫抖着嘴，半晌說不出話。
唐珺嗓子有些發緊，但還是讓自己的聲音盡量聽起來正常，“是誰？”
聽到唐珺這般問，梁生知道他心底已經有底了，“是...是任通判。”
唐珺仿佛渾身力氣都被抽離了，手脫了力。明英拉不住梁生，兩人一同跌落在地。
見到唐珺連連後退，李祺撲上前去将人抱在懷中，看着那人失魂落魄的樣子，皺眉看着倒地的人。
“任通判怎麽了？”
藍玉不解，扶起與唐珺一樣失魂的明英。
“死了。”
梁生說完就匍匐在地，痛哭了起來，任通判死後，他就被通知來邛城找唐珺，一路上只管狂奔，不敢松懈，如今唐城主知道了，兩人親如兄弟，城主還能回去主持大局嗎？
“因為何事？”藍玉多問了一句。
“玉成縣連日大雨，幾日前山洪暴發，任通判他被卷入洪水中，找到時已經氣絕。”
氣絕。
“阿珺，不是我說，你對這些的了解不如我，雖然你說的這個想法很好，無論是水庫還是大壩，實施起來太難了，耗時長。”
圍坐在一起商讨樂水河的建設時，任啓臻總是能侃侃而談，自信且專業。
“阿珺，錢呀，你再給我點錢吧，我這帥臉都在那些老板那裏賣沒了。”
去商鋪裏賒了貨物後，任啓臻總是第一時間就跑來找他要錢。
“阿珺，真希望苒城的人能因為他們居住在這裏而高興。”
站在安慧河邊，他極度自信地指着村莊說着。
“阿珺，水之利，利千秋。”
當設計圖紙呈現在眼前的時候，他只平淡地說了這一句。
唐珺只覺眼前一黑，暈倒在了李祺的懷中。
李祺望着楊将臣，楊将臣面色一凜，立馬吩咐道，“來人，将硬闖城主府的刺客關入大牢。”門口的侍衛毫無表情從明英手中将人拉入城主府，遠處有幾個遠處觀望地人紛紛掉頭離開。
官員去世，而城主在外，被人參一本，那是直接掉腦袋的事情。
楊将臣和李祺突然想到為何苒城的人來這邊只找明英。
這人真是大膽，居然沒有向沂垠遞交離開苒城的奏章。
李祺将唐珺抱起，看了一眼楊将臣，見楊将臣點頭就入府直接将人抱入自己的房間，又讓藍玉将明英提到隔壁房間。
“他也有些慌神，怕是問不出——。”藍玉還未說完，李祺眼神犀利看着他。
藍玉愣神，立即低頭道，“是。”
轉身離開一氣呵成，他怎麽忘記了，他是殺伐決斷的鎮南王。
等大夫給唐珺看了，說是心緒郁結致使暈倒，好好休息，再配以安神湯，明日就可好。
楊将臣看着冷面的李祺，說道，“不必擔心，明日我便散出消息，說我遠房的一個親戚來此游玩，然後高調地帶着阿旭出去走一趟。苒城發生這樣的事情，唐珺得回城，昭明，你——”
“來人。”
“王爺。”李祺從懷中掏出一個翡翠玉佩，楊将臣看着玉佩上的‘財力通天’四個大字猛地上前一步。
金錢王的貼身玉佩。
想要拿過來确認一下，手還沒有碰到就被李祺扔給了一個侍衛。
“去恭城找狄天霖，讓他将答應我的三分之一運去苒城玉成縣。具體運送些什麽，讓他安排。”
“是。”侍衛拿着玉佩未作停留便離開了。
“不是，昭明，你什麽時候又與狄家的人有合作了，哦，原來分地的時候你們就勾搭上了，和狄家合作，果真財可通天，到時候也不用怕——”
太子他們。
“樂隐，慎言。”不到最壞那一步，李祺不願與他們兵戈相見。
“明白。”楊将臣噤了聲，看着滿臉擔憂的李祺，想着楚旭昇還在等着自己回去報信，想要告退卻聽見李祺說，“明日我暗中帶他帶回苒城，你上書說陪我一同去苒城考察，看是否能打通東西之間的道路，請公主姝幫忙。”
“好。”
“他的足跡怕是不好完全掩蓋，稍後我寫封家書，随着你的奏章一起送到沂垠。”
楊将臣點着頭，有這封家書打頭陣，他的奏章能早些被國君看到。
“好，那我現在就去準備，讓阿旭準備一些物品，早早送去。”
楊将臣是個行動派，說着就往外走去，走到門口又聽見李祺說，“将白紙和沂國律送些給沂垠，不要多。”
楊将臣看着床邊的李祺。是啦，這些東西的出世引起的轟動，遠遠高于一個城主私自出城。只是出城後死了官員，這是一件棘手的事情。
李祺守着唐珺半晌，喂着了安神藥，叮囑翁叔守着他，便了去隔壁。
明英看見李祺進來，就發瘋似的沖了出去，藍玉還沒出手，門口兩個侍衛面無表情将人壓在地上，力道之大，讓明英忍不住喊出來聲。
藍玉想要上前，只聽見李祺坐在太師椅上，“不想讓你家珺郎死，本王問的全都交代了。”
這比往日王爺懲罰他人輕多了，藍玉今日卻感覺有些殘忍，可能對象是明英吧。
“呸。你和楊城主狼狽為奸，要将我家珺郎置于死地，還想問我什麽？”
楊将臣剛才居然說梁生是刺客，現在他們全在城主府，是死是活無人敢管，而且沂垠知道後，定要問罪唐珺。
“原以為他身邊是個聰明的，沒想到這般蠢笨。”李祺不想跟明英解釋，但是不解釋這人定然不會告訴他自己想知道的事情。
“那人不說是刺客，說是誰？苒城來找城主的人嗎？既然偷偷來了苒城，居然還敢在城內肆意亂逛，還敢跑去昊國。”
“要不是為了你，我家珺郎會跑那麽遠嗎？”
“既然你知道你家珺郎是為了本王，那麽就應該知道本王與你家珺郎的關系，現在就該相信我，告訴我我想知道的一切。”
“哼，我家珺郎與你能有什麽關系？”明英越說越來勁，心裏面擔心着唐珺，看着眼前将自己關在屋子裏面的人真的是恨不得與他拼個魚死網破。
“什麽關系，若是你家主子開心，管完苒城，可以來管我鎮南王府。”
“誰稀罕？”
“你家主子。”李祺直接怼了回去，明英本想說什麽，但是想到自家主子從小喜歡李祺，前幾日回來警告他的表情，他就知道李祺說的是事實，他家主子确實稀罕。
“你真的會幫珺郎？”明英語氣中沒有絲毫信任。
“哎喲，小英子，你真是急死人。你快說吧，王爺了解了前因後果，才好救你家珺郎。”藍玉走到明英面前，擠開兩人，扶着明英的肩膀，卻不敢明目張膽扶他起來，湊近明英悄悄說道，“就這幾日的情況，你還不了解嗎？若是你家珺郎是個女子，怕已經是我們未來小世子的娘了。”
“你閉——嘴。”明英高喊出聲，最後一字卻弱了些氣勢。這時候心中居然升起一絲埋怨，真是禁不住誘惑的珺郎。
明英擡頭看了眼李祺，膝蓋被那兩人壓着，疼得不行，一屁股坐在地上，“不知道為什麽，苒城到沂垠的申請總是會晚很久，不論是外府還是直接遞呈國君。”
明英有些累了，沒什麽背景，所以就被欺負嗎？家主說他只能財力相助，若是珺郎一定要闖出什麽名堂，朝堂上的事情他是不會插手。因為家主沒有插手，那些人就老是拖着苒城的錢，拖着苒城的事。
“原本二個月前就想啓程來的，可珺郎不知道要提前上書國君。但按照往常的經驗來看，若是上書，定要大半年，珺郎等不及了，便說先與楊城主通信，楊城主這邊沒問題，他就假裝已經獲得國君允許，畢竟沒有人會猜測一城之主會冒着被砍頭的風險來合作。”
“為何不能派其他人來？”李祺不解，問完就後悔了，他若不來，自己可不就見不到他了。
“苒城可不是邛城和恭城，不缺錢不缺人。除了城主，其他官員也是冒着危險到處去乞求。”明英心中怨氣更重，“我們的東西都是好東西，本該是別人來求着我們給，可是這世道卻要讓我們去求着他人用，真是可笑。”
“你家家主就不管嗎？”藍玉出聲問道，若是唐令尹四處奔走，在朝中說句話，朝中的人不敢怠慢唐珺。
明英只搖搖頭，他也不清楚，說家主不擔心珺郎是假的，不然不會派暗衛護着珺郎。可是這幾年真的出了錢財以外，其他家主都沒有插過手。家主雖身居要職，卻時常深居簡出，只有國之危難之時，才會進言獻策。
“他可曾想過會暴露？”
“當然想過。無非就是兩種結果，活着回去或者回不去罷了。”
當時珺郎決定時，城主內卿他們都不同意，認為唐珺是胡鬧。可是唐珺堅持，他說就算被發現，他家爹會想辦法撈他，畢竟是獨子，再心狠也不會讓自己絕後。
這也是他不讓別人來的原因，因為那些人背後沒有靠譜的爹。
“待在苒城多活幾年不好嗎？為何要急着出來？”唐珺與國君是五年之約，慢慢來不行嗎？這可能會讓自己遇不到他，但是總是活着好。
李祺看着明英。
明英又擡起頭來，眼神黯淡無光，問道，“不出來，吃什麽？怎麽發展？能活下去嗎？”
這些話是這兩年苒城人問得最多的。
開荒地前，看着那片荒地，每個人心裏面都沒底，不知道能種出什麽，不知道收成多少。
每次珺郎一提發展，大家都不明白要怎麽發展，激情沖着一張張迷惘地臉也會被澆滅。
發展兩年不知掏空了多少人家底，才能讓苒城變了一個樣子，讓那如煉獄般的地方也能開出不知名的小花。
為了苒城的人嗎？
李祺深思了起來。
“将他待下去，明日一早啓程。”寂靜的房間裏面響起李祺的聲音，藍玉像是聽見了神令一般，急忙上前抱拳應道，随後抱起地上呆坐的明英，帶着一旁的人下去。
李祺坐在太師椅上，想着苒城的事情。
為何沂垠百般阻擾一個小城的建設，小城建設真有這麽難麽？
邛城和恭城一城有權，一城有錢，确實容易，苒城——
李祺手指有節奏地敲擊着扶手。
若是暗中有人不想讓苒城建設起來呢？
李祺望向門外，他知道那封家書該怎麽寫了。走到書桌旁飛快寫下一封家書，讓人遞交給楊将臣。
回到唐珺房間，床上的人臉色蒼白，看起來格外脆弱，好似一個瓷娃娃。他拿起唐珺的手，輕輕貼上臉頰，“放心，我會保護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