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瓦倫丁
瓦倫丁
瓦倫丁是個風流的男人。安斯見到瓦倫丁的時候男人臉上的巴掌印還沒有消下去,“女人是有多瘋狂才想着用孩子拴住男人?”瓦倫丁喝啤酒。兩人并排坐在酒館裏,瓦倫丁和安斯見過的所有男人都不同。男人明明那麽強大,看向她時,目光卻總帶着些笨拙,但又無關感情,更像是感慨什麽奇妙的東西,那種眼神和安斯見過的所有的目光都不一樣。幾年來,瓦倫丁對她的投資完全是在做慈善,付出了那麽多,對她卻不求回報……像什麽呢?非要說的話,像是家人吧,拉奧G和喬拉也是這麽對她的,可明明兩人又毫無關系。
瓦倫丁依然在吐槽女人:“瘋了,孩子?什麽孩子?我才不想要孩子。”瓦倫丁将杯中啤酒一飲而盡,說,“安斯,你以後哪天要是有了孩子,和誰姓無所謂,D的中間名一定要保留。”
“我們D之一族,注定在這世上掀起風浪。”
安斯愣了一下。
安斯從未向任何人說過有關D的事情,她D的中間名早已在這海上航行的歲月被她抛擲腦後,就連多弗朗明哥也沒有告知過。
“為什麽……你知道我是D?”
瓦倫丁瞬間酒醒了,幹笑,“D?什麽D?我有說D嗎哈哈哈哈哈……”
瓦倫丁要離開德雷斯羅薩。
“我把德雷斯羅薩的女人們都惹完了,再不走,就要有殺身之禍了。”那天瓦倫丁把她約在咖啡廳,男人臉上又是一個巴掌印。
“安斯,我有些話要對你說。”
“到也不是什麽很重要的事,對我來說并不重要,只是在我走之前,我還是要确認一下你知不知道。”
“你的母親,是我的妹妹,血緣上來講,我是你的舅舅。”
诶?
安斯微微睜大眼睛。
瓦倫丁遞給她一張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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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張全家福。
照片中父親還是年輕的模樣,神情嚴肅,旁邊女人溫柔地笑着,懷裏抱着一個嬰兒,瓦倫丁站在女人旁邊。
“不過海賊從不在意血緣,我也從未養育過你,所以你到也不用很在意這個。”
“但是,”男人有些頭疼的樣子,“你知道,你的父親,是被多弗朗明哥殺的嗎?”
“本來打算等你和多弗朗明哥分手了再和你說,但你們這感情進行的也太順利了,等不到你分手,我就快要被驅逐出境了。”
“多弗朗明哥的興致還真是不錯啊,陪你玩了那麽久。”
“我在聽說你父親死後去找過你,附近的人說你父親把你托付給了當地一個貴族,我又去找那個貴族,他們對我說你上了艘粉紅的海賊船,那會我以為你鐵定死了,也就懶得找你了。直到我在德島競技場預熱宣傳片看到了你,才知道你沒死,就來德島了。”
安斯看着照片中母親微笑的臉,父親很少提及母親,記憶中父親鮮少的暴怒,就是她偷偷找到母親照片的時刻。
安斯嘴唇微微顫抖:“我母親……還活着嗎?”
“死了,海賊火拼。”
“你母親死後你父親放棄了做海賊,帶你到陸地生活,做起了軍火走私的生意。”
“你父親做出了他的選擇,也付出了他的代價。他不是被多弗朗明哥殺,也會被其他人殺。上一代人的恩怨是上一代人的,和你沒有關系。你選擇投身大海,選擇了多弗朗明哥的船,你走你選擇的路就好了。如果你愛他,就繼續愛好了。”
想到這兩人的甜甜蜜蜜,瓦倫丁倒覺得很有趣,“你要是能把多弗朗明哥那種人搞定了,你父親倒也沒白死了。畢竟多弗朗明哥這種海上人渣,讓他真的對女人認真比殺了他還要難。”
瓦倫丁拍了拍她的肩膀,“不過哪天他要是傷了你的心你就自求多福吧,我可以請你喝酒安慰你,拜托我殺他可就不行了,當年在北海的時候我就打不過他,現在更不可能了哈哈。”
投身大海後,安斯很少會回憶以前的事,真的要去想的話,安斯也只能記得她在前臺睡着,父親把她叫醒讓她回房間睡的時刻。安斯對過去從未有過任何懷念的感受。父親是個冷淡的人,對她置之不理。安斯很多時候都無法感受到和父親血脈的聯系,大海才是她的血,那片海無數次呼喚她。
安斯總以為自己天賦異禀,現在她才發現原來那是流淌在她血液裏的東西。父親的希望是錯誤的,平靜的生活未能給過她幸福,安斯在過往的十幾年的人生中感受到的只有壓抑,直到決定投身大海的那一天,她的天性才被喚醒。
瓦倫丁會面多弗朗明哥。
“德島女人真是熱情的過頭啊。”瓦倫丁喝了口酒,多弗朗明哥注意到瓦倫丁腹部的傷口。
瓦倫丁說:“女人真是矛盾的生物,既想要轟轟烈烈的愛情,又想要男人對她負責給她幸福安穩的生活,但她們就是意識不到,這兩種是無法共存的,能讓女人愛的死去活來的男人往往給不了她安寧的生活,當她們發現這一點的時候就又惱羞成怒。那個女人說想和我結婚,不結婚就殺了我,之後發現我偷吃,直接起訴了我,你這國家也太離譜了,法院這種案子也判,我被驅逐出境,因為出軌。”
多弗朗明哥對德島文化放任自流。
瓦倫丁繼續說:“女人總是這樣,她們總想要更多。喜歡權勢,又懼怕黑暗。沒有男人想結婚,為什麽要結婚?世界上的女人那麽多,你能想象下半輩子和同一個女人生活嗎?我們這個年紀的還沒有結婚的永遠都不會結婚,至于孩子?女人都是瘋子,以為孩子可以留住男人,老一輩也是瘋子,說什麽也要我留個孩子,說什麽命運啊,血統啊,說什麽我們一族下一代會出現一個打敗神的人啊,真是搞笑。”
瓦倫丁依然沒停下來,回憶和女人們在一起的時刻:“但女人們真好,德島女人更是女人中的女人,德島女人比我見過的任何地方的女人都要懂愛。但是太熱情了,熱情地招架不住。”
多弗朗明哥喜歡女人,也從不介意她們離他太近。多弗朗明哥外向且包容,他可以将他承認的一切納入懷中——如果她們可以承受的話。他身邊從來沒有固定伴侶,女人們總會死的——各種各樣的原因,為他死,為他所害。女人們也總是會離開,在他還注意到之前,她們就患得患失,精神崩潰,将感情轉移到其他人身上,或是看不到未來,獨自一人傷心離開。是女人們先離開的他,在他還未注意到這一切之前,在女人們還沒真正的認識到他之前。
女人美麗又熱情,女人脆弱又不堅定。
那些女人甚至還沒有走進他的生活,就被那龐大的黑暗吓的四散而逃。
而面對這個老對手,多弗朗明哥終于開口:“你把我叫出來,就是為了說這些,瓦倫丁?或者說,光是你出現在我的地盤,我就很意外啊,呋呋呋呋……”十幾年前,他挫敗了瓦倫丁對北海的軍火壟斷,開啓了唐吉诃德生意的一大步。到至今,瓦倫丁只能撿他剩下的,茍延殘喘。
瓦倫丁:“我來找人的,我家小孩跑丢了,有消息說她在德島,我就來了。”
“找了兩年多了,找到了嗎?”
“找是找到了,就是被壞男人給騙走了不肯回家,不過小孩子終究只是小孩子罷了,趁着她對他的感情還沒有到無法挽回的地步,讓他看清那個男人的真面目,她就會清醒了。”
瓦倫丁的笑容裏帶着期待,“多弗朗明哥,你知道,八年前,你殺掉的北海的那個軍火商,是我的妹夫嗎?”
多弗朗明哥停下了手中的酒。
瓦倫丁扯出一個笑容:“我下午才去找過安斯,對她說了一些事,她肯定會去問你。”
多弗朗明哥猛地掄起瓦倫丁的衣領,将男人的臉狠狠地砸到吧臺上,酒館一陣嘈雜,“國王大人……”吧臺後的男人卻也不敢制止。酒杯被多弗朗明哥的怒氣震碎,殷紅的酒在桌面流淌開,酒館昏暗的燈光下,像是鮮血流淌。
多弗朗明哥青筋暴起:“你和她說了什麽?!”
瓦倫丁依然在笑:“倒也沒什麽,就是認認我可愛的外甥女,畢竟安是這個世界上,我唯一的親人了。”
多弗朗明哥匆忙回到王宮的時候,安斯已經不見了,給他留了紙條:“我回家一趟。”
在海上漂泊的那些年,安斯從未想家,那座陰雨連綿的灰色小城遙遠的像是另一個時代的記憶,過往十幾年的歲月對她來說已經沒有多少意義。時隔多年回家,像是在一片陰雨中撿起記憶碎片拼湊似的。海上列車幾個小時的航行,安斯在車上一張張翻開瓦倫丁給她的照片,許多她小時候的照片,還有父親年輕時的照片。
父親看着鏡頭,笑得輕松,不像記憶裏的那麽緊繃。
安斯從未窺探過父親的世界。
安斯倒在酒店裏昏睡,又被手機叮叮叮的消息聲吵醒。
點開多弗朗明哥的對話框,安斯被多弗朗明哥發來的照片吓的一激靈。
多弗朗明哥看她已閱,立馬又發:想我了嗎?後面跟着火烈鳥圖案。
安斯眼睛痛。
出去吃早餐的時候多弗朗明哥還是沒有消停,持續給她發照片,各種姿勢各種視角,安斯終于忍不住了,破口大罵:“多弗朗明哥不要再給我發你的鳥照了!!!”引來餐廳裏無數人的視線。
安斯計劃去警局詢問一下多年前的一個案子,以王下七武海下屬的身份的話……港口城市大街上海軍随處可見,安斯看到披風上的正義兩字只想下意識躲得遠遠的——盡管沒人知道她是海賊。安斯對政.府從未有什麽特殊感覺,它們高頻率的出現在她的生活背景中,卻不曾出現在她的生活中。也許是因為港口城市地下的陰暗要比其他的地方多太多,而政府卻并沒有起到他們宣傳中應該起的作用。
正義在報紙上随處可見,就是不存在她的生活。
小鎮當地的一個貴族舉行婚禮,安斯被人群帶入教堂。要不直接潛進去偷偷拿到卷宗?安斯一邊思考怎麽操作,一邊看着美麗的新娘和胖成豬的新郎交換戒指。他國的男人終究還是沒德島的養眼,而那新郎也對上安斯的視線,忽然尖叫一聲,跌倒在地,“安……安斯……”
老同學見面,分外驚吓。
安斯終于想起來這人。
露出一個笑容。
新郎指着他額頭處的一塊疤,向他的美麗的新娘哭訴:“看到沒,這個傷就是她紮的。她家裏混□□的,脾氣特差,看你不順眼就紮你。”新娘看向那美麗卻又氣場強大的女人不敢上前。
安斯開口:“我需要你幫我從海軍那裏拿個東西。”
一切都如瓦倫丁所說,也如安斯所想,過去的記憶忽然清晰了起來,許多不對勁的細節也找到了原由。
安斯又去了父親交好的貴族家,進行最後的确認。
一如所料。
她的所謂的婚姻,不過是對海軍撇清她和父親的關系。
歲月流逝。
八年前她還只是個孩子,逃了婚,上了多弗朗明哥的船。八年過去,那個小少爺一定娶了他人。可安斯沒在這貴族的府邸見到那小少爺的身影,好奇地提起他,那貴族夫婦眼角泛紅。
安斯訂了回德雷斯羅薩的票,消費信息在多弗朗明哥的電話蟲上更新。
多弗朗明哥等她回來。
安斯回來的時候正趕上晚餐,這次她沒有坐到多弗朗明哥的旁邊,而是對面。家族成員都得知了安斯的突然出走,喬拉問她去哪裏了,安斯沒有回應,而是看着多弗朗明哥。
他們相對而坐,好似談判。
多弗朗明哥主動問她:“回家一趟有遇到什麽好玩的事嗎?”
安斯說:“遇到了高中同學,當地的貴族,他正好結婚,婚禮辦的很大,這個小鎮都在慶祝。高中那會還長的人模狗樣,現在吃成了個球,變得特別醜。不過他老婆很漂亮。高中那會兒他坐我後面,喜歡拽我頭發,有一次我忍無可忍用圓規紮了他的腦袋,血流了他一臉,現在還留着疤。那會兒老師被吓到了,慌忙叫了家長,最後他父母給我道歉,說他兒子還小不懂事不該欺負我,請我務必原諒,那之後他每次看到我都繞道走,我也沒有再理過他,事情就這麽解決了。”
安斯看到多弗朗明哥嘴角含笑,心涼了半截,他知道她要說什麽,或者在她回家的時候,他就預料到她會做什麽。
可安斯依然把要說的說完:“那時候不是怎麽在意,現在想想挺奇怪,道歉的話怎麽也輪不到貴族給我道歉,倒不如說這種情況,我一個平民紮傷了貴族,小命不保的可能性更大。他看見我的時候還是很怕我,其實他怕的不是我,而是我父親,我一直以為我父親只是個裁縫,因為客人多是貴族有這層關系所以我才能去貴族學校上學,其實根本不是這樣。父親表面上做衣服,地下室裏卻是個軍械庫,貴族們也知道父親的身分,很怕我父親,貴族家的孩子自然也不敢惹我。可是這些我都不知道,細想來也有很多奇怪的地方,比如我小時候為什麽誤吃了惡魔果實,普通人家裏怎麽可能會有惡魔果實?可惜我沒機會在意到這些,父親就死了。也就是那時候,父親對自己的死早有預料,突然給我定了門親,讓我早早走,以保障我的安全。”
“八年前,海軍破了一起軍火走私案,其中的幕後主導人,是我的父親。海軍能破獲這個案子,源于唐吉诃德海賊團和父親手下□□的沖突,所以,多弗朗明哥,”她叫出了他的全名,“是你殺了我父親?”
他會否認嗎?如果那樣她也可以繼續欺騙自己,可他不會。多弗朗明哥不是喜歡藏着掖着的人,安斯可太了解多弗朗明哥的行事風格了。
多弗朗明哥依舊在笑,而其他人的神色也并沒有因她這一番話變得認真,父親只是他們殺過的無數人之一,是唐吉诃德家族稱王的一個微不足道的墊腳石。他們甚至不會記得他,但多弗朗明哥肯定還記得,畢竟他親手殺死的人,他的女兒就在他的床上。
安斯忽然很好奇。
多弗朗明哥殺了他的父親,而她卻如此迷戀他,看着他親手殺掉的人的女兒以如此熱情追求他,他到底是以一種怎樣的心情?
是覺得搞笑?所以值得一玩?
多弗朗明哥說:“你父親擋了我的路,他必須死。”
而安斯,安斯是個意外。
多弗朗明哥說的一切都無可厚非,可是……“既然已經殺了我的父親,又為什麽要殺了我未婚夫,他有多無辜?他什麽都不知道。”
“你的未婚夫?”
迪亞曼蒂想起來了,“哦~你來我們船上後不久,有個男的來找你,說你是他的未婚妻,一個小屁孩,自不量力地闖到海賊營地,我一槍把他殺了,還好你沒有和他結婚,和多弗在一起了。”迪亞曼蒂的笑容飄揚,安斯一陣眩暈,“你怎麽能殺了他?!”
迪亞曼蒂飄起來,“我怎麽不能殺他?”
安斯沉了口氣。
這有什麽問題呢?
手無寸鐵的普通人闖進海賊的營地,肯定是會喪命的。
可他多無辜。
可若說無辜,世界上無辜的人可太多了,被他們殺掉的海軍,因海賊受害的普通民衆,德島的那些玩具……他們不無辜嗎?
可安斯從未對他們有過慈悲。
那她又在為他不平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