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番外2.7
番外2.7
由于俞揚一直和他形影不離,簡抑找不到任何機會去完成他的任務。
他也不着急,因為上頭沒催。
另外,他對這些個任務沒有很上心,甚至想着俞揚防他就繼續防着吧,于他而言也不過是在青丘多逗留些時日。
不知道能不能就此推脫掉以後要替濯歷劫的擔子。
應該不能,青丘和濯,于天界而言,到底是濯更重要些。
簡抑對青丘的生活不算讨厭,總歸他沒有心,在哪兒都一樣。
唯獨就是稍稍地,嫌成日盯着他的俞揚煩。
青丘未來的族長,成天除了吃吃睡睡拽着他溜溜噠噠,就沒有別的事情做了嗎?
簡抑喜靜,吃不消這般鬧騰,但也只能稍稍在心裏嫌煩,面上不顯。
他懶得做表情,一般面如死水,必要的時候會禮節性地勾一勾嘴角。
假笑,假得過于敷衍。
敷衍到俞揚都忍不住怼他:“不想笑可以不笑。”
于是簡抑嘗試着再勾一勾嘴角,真心且嘲諷地,為俞揚可算不對他油嘴滑舌。
他不怕被得罪,只是怕曲裏拐彎顧着雙方面子的場面話。
而俞揚,最擅長曲裏拐彎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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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有一天,俞揚放棄了拽着簡抑四處走親訪友的鬧騰,改為蜷在狐貍窩裏寸步不離地守着他。
沒別的什麽原因,就是這只狐貍為搭救被潮水卷進無垠海的同族小狐貍,跳進海水裏泡了半晌,把自己泡出了高燒傷寒。
無垠海水性涼,這是簡抑眼下才得知的——俞揚沒帶他來過海邊,他自然沒有近距離接觸海水的機會。
這次是狐貍耳朵機敏,遠遠地聽到了那孩子的呼救。
俞揚跳下海之前還囑咐簡抑一句:“別靠近海。”
簡抑自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乖乖地袖手旁觀,等俞揚單手摟抱着孩子上岸,才閑閑地上前搭一把手。
他挽住俞揚的胳膊,感受到俞揚濕透衣料的冰涼。
他對這種冰涼沒什麽不适,反倒有一種潛意識的親近感,于是不動聲色地幫俞揚和那孩子弄幹衣服,浸在衣服裏的海水全數凝結于他掌心,是一個乖巧的透藍色的晶球。
簡抑反手把晶球丢回海裏,餘光沒有錯過俞揚眼中一閃而過的詫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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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揚的傷寒很嚴重,在窩裏蜷了三天都還沒精打采。
好在到第二天的時候,高燒退了。
只不過整只狐貍都冷得發抖——俞揚處在半人半獸的形态,用九條尾巴把自己裹成一個毛茸茸的球,似乎這樣會暖和些。
但變成毛球依然抖得厲害。
簡抑忍笑,坐床邊觀察了他一會兒,才斟酌地探手過去撥開他一條尾巴。
“手,給我。”簡抑說,怪不客氣地。
這是他倆最近交流時互嗆的語氣,簡抑并不會因為某只狐貍病重而緩和态度。
這是原則問題。
俞揚躲在尾巴裏瞥了他一眼,藍眼睛裏波光流轉,但見他沒有要走的意思,只得咬牙哆哆嗦嗦地把爪子遞了過來——算是給了個臺階。
簡抑一把握住,順勢就将體內真氣傳送過去,只眨眼功夫,狐貍的爪子就不哆嗦了。
好半晌,俞揚才反應過來,裹住身體的尾巴被一條條收斂起來,“謝,謝謝。”他說,難得結結巴巴。
“真要感謝就別拽着我到處亂跑。”簡抑不吃這套。
“那也……不能成天待在窩裏。”俞揚讪讪道,下意識把爪子往回收。
簡抑将他扣緊了,“你可以自己出去跑,我不攔着。”
俞揚不可能說他不放心簡抑單獨活動,又用着迂回的話術:“那也正好我最近不能跑了,咱倆可以在窩裏安心待着。”
啧。簡抑捏了把俞揚手心的軟肉。
俞揚無辜地哼唧:“癢。”
簡抑加重了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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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無垠海水肯定有問題。
俞揚這千年的老狐貍因落個水病了整整三天。
這三天裏,族長和她夫君一道來狐貍窩看望俞揚,還給帶來了好多驅寒的藥物,看得簡抑眼花缭亂。
但俞揚說不用驅寒藥,“我有簡抑呢。”狐貍笑眼彎彎。
因着他這一句話,兩位長輩都神色古怪地看了眼簡抑。
最終沒多說什麽。
這一家子狐貍精,打什麽啞迷?
簡抑琢磨不透。
不過這幾天待在狐貍窩裏确實清靜舒坦,為了讓俞揚養病,族長囑咐了族裏其他狐貍,等俞揚病好了再上門探望。
簡抑作為俞揚名正言順的夫君,打着照顧俞揚的旗號,可算偷得幾日閑暇。
奈何狐貍體內寒氣未退,簡抑不能離開床榻多走動,得随時記着給他輸送真氣驅寒。
好在只是牽個手,簡抑還能騰出一只手翻他到青丘後就沒看完的棋譜。
俞揚蔫蔫地睡了又醒,醒了又睡,偶爾問一句:“你看什麽呢?”
“棋譜。”簡抑頭也不擡。
他想活動活動那只被俞揚占住的手,但又念在俞揚病還沒好全,只能繼續盡職盡責扮演體貼夫君的角色。
“你能教我下棋嗎?”俞揚蔫蔫地問,“等我病好以後。”
“你病好後不忙着串門?”簡抑反問。
俞揚笑了聲,手指輕輕撓了下簡抑手心。
“在窩裏多歇兩天吧。”俞揚說,“好像也沒那麽多門要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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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抑如願繼續過了一段時間的清閑日子。
但他最後只教會俞揚下五子棋。
準确說來,便是連五子棋都不算教會。
俞揚看着挺精明的一狐貍,怎麽連個五子棋都下不好?
“下棋跟精不精明沒關系。”狐貍堅持為自己辯駁。
簡抑冷笑着把棋盤上的棋子丢回棋盒:“我再跟你下棋我就……”
沒想好放什麽狠話。
俞揚接茬:“就變成貓妖。”
“頭一次遇見有人幫我放狠話的。”簡抑說。
俞揚充耳不聞,自顧自補充:“變成貓妖後給我摸尾巴。”
簡抑才不搭理他,反正不可能跟他下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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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尾巴還是比我尾巴好摸。”俞揚說。
他們并排躺在鎖妖塔的黑霧裏,只不過俞揚在陣外,簡抑在陣裏。
隔着丈把遠的距離,靠着彼此的尾巴相聯系。
那廂俞揚在煞有介事感慨尾巴的好摸,這廂簡抑卻在尋思着,為何他又跟這臭棋簍子下了棋。
果然被鎖在暗無天日的密閉空間裏久了,憋也憋出了毛病。
是的,我又回來鏟一下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