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三世界·熒月
第三世界·熒月
“二條,要不要?”胡大娘剝開花生塞進嘴裏,嚼的嘎咋嘎咋響。
“三萬”帶翠玉镯子的大媽皺着眉頭瞥了一眼胡大娘,“啧,我們家老陳給我帶回來的玉啊,成色特別好,你看我手上戴着這個,說是設計師給畫的圖呦…”
胡大娘咬着花生睨一眼:“成貴了吧!”
玉镯子大媽登時生氣起來,伸出一巴掌在胡大娘眼前晃了晃:“老胡,不跟你吹這個數。”
“五萬?”
玉镯大媽白了一眼:“沒見識,再加個零。”
胡大娘眼睛一亮,放下花生搓着手靠過來:“老陳這是人到中年興大運啊。”
玉镯大媽瞧着胡大娘剛剛拿花生手過來摸她手上玉镯有些嫌棄,縮了縮胳膊:“我們老陳本來就是走大運的人,成了,說了你也不懂,等會兒,來碰一個!”
胡大娘聽玉镯大媽這樣說,也縮回手,臉色不太好看,誰不知道她是個不說理的,以前沒錢的時候住一起在這大院一口一個姐的喊,哪家得了好處她都去蹭一蹭,誰知道搞什麽歪門邪道賺了點錢搬出去了,就裝了起來。
以前胡大娘和她關系最好,幫的也最多,胡大娘那口子是這附近廠子裏的高級技工,老陳那會兒天天就會喝酒,玉镯大媽身體不好啥也做不來,跟前還跟着個上學的兒子,胡大娘心軟,能幫就幫,日子也就這麽過下來。
後來有一天,大院門口停了一輛豪車。
真是電視上才能見到的那種。
胡大娘聽人說,趕過去湊熱鬧,嗑着瓜子跟着人瞎看。
後來那車門動了動,車燈一亮,車門打開,走出個穿皮鞋,黑西裝,大背頭的男人。
那氣派跟電視裏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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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議論聲小了,最後不知道誰認出來,叫了一聲:“這不老陳?”
胡大娘這才細細打量,眼前這個開豪車,打扮氣派的男人是天天在家酗酒的老陳。
胡大娘那天過的懵懵登登,想着去找玉镯大媽問一問咋回事兒。
結果人去樓空。
仿佛從沒有這樣的人出現過。
一直到下午,胡大娘那口子斷了個胳膊被叫去醫院,胡大娘才回過神。
胡大娘那口子是鋼鐵廠看機器的,下午機器出問題過去查看,誰知道斷電的機器突然動起來,攪住胳膊受了傷。
胡大娘看着血淋淋的胳膊失聲痛哭。
“老天爺,這怎麽成這樣了”
胡大娘哭,身後倆孩子跟着哭。
跟着來的管事兒的倒是清楚,拉着胡大娘到一旁:“胡姨,你現在先別急着難過,緊着打電話問問廠子那邊怎麽辦,叔這胳膊傷的不輕,算工傷得賠錢,還有咱以後要是胳膊不能動了,這些他都得給賠償!”
胡大娘這才徹底清醒過來,抹了一把淚道:“你說的對,我去問問。”
胡大娘從兜裏摸出手機來,帶着厚繭的手指捏着泛黃的智能手機外殼,在屏幕上劃愣兩下,撥打過去。
胡大娘一雙兒女緊張的看着胡大娘,手術室的燈亮着。
晚上的醫院走廊有些陰暗,小蟲子在頭頂燈泡附近繞圈飛着。
電話那頭傳來涼薄的聲音:“胳膊斷了?啊!這個我也不管,主要也不是我能決定的事兒,老胡也是老員工了,這個我們也清楚,廠子現在換新老板了,老胡按理昨天就不是我們廠子員工了,老板說老員工給面子才讓留到下個月才走。”
胡大娘心跳漏掉半截:“不是你們廠子員工?你們是不是不想賠才這樣說?”
回答胡大娘的是電話的忙音。
管事的面露尴尬:“姨,你別生氣,咱再想想辦法。”
胡大娘臉發青,只盯着手術室的燈看:“菩薩保佑我家老胡。”
*
回憶至此,胡大娘盯着桌子上的麻将牌心裏不是個滋味,玉镯大媽已經扛了一手紅中。
對面坐着的穿紅毛衣梳高馬尾,圓臉杏眼的小姑娘沖着胡大娘宛然一笑:“八條”
胡大娘眼神微動,正要擡手喊碰,對面的玉镯大媽已經伸手拿過那張八條,推牌喊:“胡”
胡大娘尴尬收回手。
玉镯大媽咯咯笑着,伸手拿過自己小皮包:“又胡了,再贏就不給老姐妹們面子了,我去個廁所先玩着。”
玉镯大媽一走,那出八條點炮的小姑娘就移到玉镯大媽的位置挨着胡大娘坐下:“姨,你是不是特想胡她一把?我幫你怎麽樣?”
胡大娘剝了個花生:“你坐着一下午,我還高低胡了幾把,你可一把沒胡,還你幫我,你個小姑娘,不好好上學來這兒混什麽?”
何佳宜往胡大娘邊上靠了靠,聲音放低:“姨,這你就不懂了,我這是在觀察呢,剛剛那個姨打牌特愛念牌,她自己不知道,每次拿了牌都要嘀咕一下,要碰要杠的時候特愛搓自己的手指。”
胡大娘震驚的看着何佳宜,小姑娘的說話時表情很靈動。
“姨,還有你,你吃花生證明牌摸的好,而且我猜碼牌的時候您應該自己偷偷記牌吧,算好自己能摸到哪張然後出牌。”
胡大娘這次不僅是震驚了,連花生都掉了:“胡說八道。”
“我不會告訴別人的,我幫你胡玉镯姨的牌怎麽樣?”何佳宜說的認真。
胡大娘盯着何佳宜,鬼迷心竅的答應了下來,轉念一想,其實輸贏對她來說都不虧。
等玉镯大媽一回來,甩着自己手,露着玉手镯歪歪扭扭的坐下,何佳宜和胡大娘對了個眼神,兩個人都笑了笑。
玉镯大媽搓着麻将,睨了一眼何佳宜:“小姑娘多大了呀?”
何佳宜甜甜一笑:“19”
“呦,還在上學吧?”
玉镯大媽看着牌在心裏默默念了一遍,何佳宜看着玉镯大媽嘴形大概知道她有什麽牌。
“不上了,家裏供不起,出來打工。”
胡大娘有些不可思議的看向何佳宜:“我看你挺聰明的,還以為你上大學哩!”
玉镯大媽也打量過來:“是哦”
何佳宜出了張七筒,玉镯大媽瞥了眼自己的牌,搓搓手指,何佳宜眨眨眼,要吃七筒啊!
何佳宜不動聲色給胡大娘遞了個眼神,自顧自的回答起玉镯大媽的問題:“爸爸幹活摔斷胳膊,錢都給爸爸治病了沒錢上學了。”
胡大娘手裏牌險些掉在地上,玉镯大媽也有點不自在:“怎麽說?”
何佳宜嘆口氣:“怪他運氣不好,受傷的時候,剛剛換了新老板,我爸就不算員工了,沒有賠償也幹不了活兒。”
玉镯大媽瞥了一眼胡大娘:“這也不能怪人家老板,人呀趕的就是一個時機。”
胡大娘不說話。
何佳宜笑了一聲:“都過去了,我爸遇見了個神醫,花點錢就能把胳膊變得和沒受傷一樣,我現在給我爸攢錢呢。”
胡大娘瞬間精神了,耐不住好奇的問:“什麽神醫?”
何佳宜看了眼玉镯大媽:“改換氣運,偷天換命的神醫。”
玉镯大媽心跳莫名加快,那個人說過不會有人知道她的秘密的,想到那人,玉镯大媽吐了口氣:“是啊,什麽神醫,現在醫院說的好,能恢複個七七八八就謝天謝地,別被人騙了。”
何佳宜也不生氣,只是笑笑,玉镯大媽捏不準她是個什麽反應,也跟着笑,她有六筒八筒,來個七筒就能聽牌,偏偏除了何佳宜出的這張,七筒再也沒出現過。
胡大娘見玉镯大媽抓耳撓腮緊張的樣子,哼笑一聲,扔出個五筒。
何佳宜喊了一聲碰,又輪到玉镯大媽摸牌,胡大娘看着玉镯大媽動作,緊張不行,如果沒記錯,這張牌是她要胡的。
玉镯大媽正繞在七筒去哪兒的疑問裏,摸到一張對自己沒用的,想都不想的扔出去。
胡大娘吐了口氣,撿起那張牌,笑着喊了聲:“胡”
玉镯大媽也不在意,從包裏摸出紙巾擦擦汗繼續玩。
一連幾把都是如此,玉镯大媽看着胡大娘笑着數錢,那股許久沒來的燥意就湧到心頭,臉色鐵青。
胡大娘看着她的模樣笑了笑:“今天手氣太好,不打了不打了,回去給老胡做飯去。”
玉镯大媽見狀拿起自己小包起身:“今天老陳帶我參加一個晚宴,我呀該回去試禮服了。”
玉镯大媽走後,胡大娘數着錢冷笑:“參加晚宴?踩着這些人的血上去還不忘回來羞辱人!”
何佳宜裝作聽不懂的樣子坐過來:“姨怎麽樣?”
胡大娘看眼何佳宜,慢悠悠把錢裝起來:“你說的那個神醫是真的?”
何佳宜神秘兮兮的笑起來:“那姨你得告訴我,你跟那個姨的故事”
胡大娘直笑:“小孩子家家亂打聽什麽?”
何佳宜挑着眉眼見着胡大娘站起來走遠。
夜色漸晚,眼前升起霧氣,麻将桌這邊只剩何佳宜一人。
玉镯大媽坐過的位置,徒留淺綠色的線痕,何佳宜伸手一碰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聚靈法器——熒月。
這是她墜落第三世界唯一能追蹤到的法器,可是,熒月已認主。
何佳宜生活的世界裏,人是不同類型的氣所聚合形成的魂體,魂體附在□□降生為人,天地萬物運行氣,人根據自己魂體所運行的氣吸收外部天地萬物運行的氣修行。
而胡大娘所在的是第三世界,這裏的氣稀薄,人只能依靠最基本的進食轉化成能量,能量生成微量的氣維持魂體的存在。
在這裏,魂體氣運厚的人往往就是這裏容易成功的人,比如億萬富翁等成功人士。
而魂體氣運薄的便是這些普通人,他們無論怎麽掙紮,都無法從自己的階級跨越變的成功。
氣運薄的人想成功只有一種辦法,吸收氣,讓魂體的氣便厚。
第三世界的氣稀薄,只有少數人能找到提升自己氣的方法。
如玉镯大媽手上的玉镯,聚靈法器熒月。
老陳能夠一夜飛黃騰達大概也是找到的提升氣運的方法。
何佳宜不屬于這個世界,她的魂體氣運深厚,運轉速度極快,第三世界運行跟不上何佳宜的身體氣運的運行速度。
僅靠進食轉化來的氣根本沒有辦法讓她活下去,用不了多久她的□□就會死去,魂歸天地。
如果,能夠拿到熒月,她就能依靠熒月聚氣勉強維持魂體所需要的大量的氣,然後活下去。
熒月認主,必須讓它的主人心甘情願的放棄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