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河邊
河邊
學校選擇的野炊區域在一處石灘，石灘的面積非常大，足夠容納高二師生分散搭竈。
左篆扛着班旗，在遠離水流的地方，找了一個石堆，把它插進去。
“大家不要離得太遠！”武老師的一頭墨綠色和身後的竹林相得益彰，帶着墨鏡，有點酷，她手裏還拿了一個電喇叭，“123班的！我們的班旗在這裏，大家不要走遠知不知道！”
已經開始搭竈的同學們：“知——道——”
電喇叭還沒有停，武老師在幾處放了大包小包材料的地方巡視，她穿着涼鞋踩在河邊，淺淺的涼水都沒有沒過腳背：“不可以到河裏面游泳，旱鴨子就在我這個地方洗洗腳就好了，不要再往前走。”
會游泳的同學，看到班主任站的地方，笑出了鴨子叫：“嘎嘎嘎嘎！！”
“篆篆！那邊還有柴火，我們去撿點回來。”喬霓把軍訓服的外衣系罩在頭上遮擋太陽，指向竹林前面的小灌木叢。
左篆看着已經壘好的三個鵝卵石竈，付靈宵放鍋上去，正在調整竈口的大小，暫時用不上她：“行啊，我們去撿柴火。”
竹林這邊有比較蔭涼，也相對安靜，左篆跟着喬霓一路撿掉在地上的枯樹枝。
“真的沒想到李回歸居然回來了……”女生的聲音叢前面飄過來。
左篆當即停下腳步，往前方的竹叢望去。
竹叢很大，遮擋了左篆的視線，她只能看到有人在另一邊撿柴火。
喬霓悄沒聲地走近，對左篆說唇語：黑聽啊？
左篆笑了，搖搖頭，轉身要走，就聽見對面另一個人搭了腔。
是王琳：“回就回呗。”
八卦的女生促狹道：“你以前不是總和我們說他嘛~”
“我現在不和他們玩了，”王琳自嘲道，“我哪配啊？”
八卦的女生沒想到這個走向：“啊？怎麽回事啊？你和李回歸吵架了？那左篆沒幫你說話？”
竹叢這邊的左篆，停在原地，悄悄轉身，手指玩着一根細長的枯枝。
窸窣的聲音叢那邊傳過來，王琳正往石灘外走：“就是得罪她了啊，不然李回歸為什麽拉黑我，人家是青梅竹馬，小團體不拆。”
“那看來他們說的是真的，李回歸真的是左篆的舔狗。” 八卦的女生安慰她，“你就別在李回歸這棵樹上吊死了，他讀書那麽菜，沒什麽未來的，不然走什麽體育招生。”
“我早放下了，他一個體育生連訓練都敢曠，還能考大學？呵呵。”王琳抱着柴火走出來，“舔呗，轉學生才來多少天，不也變成了某人的跟屁蟲。最好打起來……”
左篆站在背後，笑看她們能不能發現自己。
結果王琳說嗨了，愣是直直從她面前走過去都沒發現什麽異樣，八卦的那個女生看到似笑非笑的左篆，臉都吓白了：“王琳……王琳……”
王琳不耐煩回頭，和左篆對視，立刻閉上了嘴，逃也似的，掉頭就走。
“牛逼啊。”喬霓費勁地搭上左篆的肩膀，“反派素材有了。”
她這麽一說，左篆不禁發笑：“走，回去了。”
撞上王琳只是一個小插曲，野炊的活動很快就轉移了她的注意力。
河邊已經冒起了股股炊煙，安以遙提着刷好的鍋從河邊走回來：“我去，李回歸他們宿舍居然拿作業本引燃，真牛逼。”
“真的？哈哈哈哈哈！”
煮飯的竈已經燒着了，鼎鍋的蓋子被煮飯的沸水頂起來，發出乒乒乓乓的聲音，穆笙撿了腳邊的石頭，往上面壓住。
左篆蹲在旁邊的放大鍋的竈前，用打火機點燃了幹草，往竈肚裏架好的空心柴火中塞去：“呼——”
吹一口氣，火舌便竄了上來，幹柴被燒得發出噼裏啪啦的響聲。
“遙遙，把鍋架上來吧。”左篆起身，去材料堆裏找了一塊紙板，又蹲在竈口出扇起來。
安以遙：“好嘞！”
一股煙從竈的側面風口吹出，袅袅上升。
花生油是用防滲透的玻璃瓶裝來的，左篆把軍訓服的外套圍在身前，充當圍裙，花生油淋上熱鍋裏，滋滋往外濺。
“現在放進去嗎？”付靈宵把切好的蔥姜蒜端過來，問左篆。
左篆：“倒進去吧。”
滋啦——
一股強烈的香氣撲面而來，整個宿舍都圍過來：
“這就已經很香了！”
“我已經餓了！！！”
左篆翻炒了幾下，把蔥姜蒜都爆到變色了，招呼下手：“魚——魚來！！”
“來咯~”洛可可一路小跑，一手拿頭，一手拿尾，把打了花刀的魚從鍋邊溜下去，手法十分娴熟，“我這魚殺得不錯吧！”
圍觀群衆紛紛豎起大拇指：“相當不錯！”
“太厲害了！”
隔壁宿舍有人招呼：“洛可可！救命！我們的魚殺不了——”
“我——來——啦——”洛可可又往隔壁宿舍跑過去。
左篆讓付靈宵配合她，把鍋稍微端起來一點：“急煎豆腐慢煎魚，火別太大了。”
“沒粘鍋，真好。”付靈宵跟着左篆的節奏晃了晃鍋。
竈邊是準備就緒的三花酒，左篆把鍋放竈上：“等會兒煮着就好了。”
酸筍、薄荷葉和高度米酒下鍋後，左篆立馬蓋上了蓋子，讓魚在鍋裏焖煮。
宿舍的其他人在手撕包菜，串燒烤串，中午暴曬，空氣都熱得要尖叫起來。
好在同學們有為數不多的冰塊，冰塊是用來給雞肉降溫的，宿舍沒有冰箱，孟古青的爸媽今早上把殺好的雞肉裝了冰塊送到學校來。
半天時間，冰袋大多都變成水袋了。
“同桌！”宴鴻嘉端着一只小碟蹭過來，“吃不吃蝦？”
宴鴻嘉他們宿舍的蝦，就是李回歸昨天買的那一袋活蝦，因為天氣太悶，他們宿舍昨晚忘了給蝦滴水，今早上起來發現蝦蝦們都快不行了。
哥兒幾個到了地方，趕緊生火，飯都來不及做。
“朕與死神賽跑，”宴鴻嘉炫耀道，“終于趕在蝦死之前，把它們下了油鍋。”
左篆提溜一只紅彤彤的蝦：“牛逼。”
喬霓迷惑地擡頭，想起了王琳的跟屁蟲結論，她好像不太能反駁。
到了飯點，也不分小組和班級了，有的社牛能沿着河流，從118班吃到141班。
122班，王琳去河邊洗手回來，不甘心地往123班看去，越看越紮心。
李回歸他們端了吃的，找到左篆那邊去了。
靈江在這裏有一個拐彎，123班的幾個燒烤竈挨得很近，大家基本都是聚在一起的。
“可以開始烤了，雞腿和雞翅要烤蠻久的。”
“烤幾個？”
“全烤了呗。”
雞腿和雞翅是另買的，否則就那一只土雞，都不夠分的。
“你小子，吃飯都不能獨立了是吧？”李回歸看不慣宴鴻嘉總跟着左篆，于是往他屁股上踹了一腳。
宴鴻嘉拍拍屁股：“班長，李回歸打人。”
“那你打回去。”左篆的手機震動，她點開一看，是姜流年發來的視頻邀請，點了同意後，手機那邊傳來熱情的親切問候。
早上還在吃播視頻了看到的萌妹子，現在穿着校服：“老婆——！”
“老婆！”左篆看着視頻裏的姜流年，笑得十分燦爛。
“！”宴鴻嘉吓得，整個蝦掉到了地上，瞳孔地震。
姜流年歡呼：“我看到你給我的一鍵三連和評論啦！愛你喲。”
“愛你愛你，”左篆完全看不到一旁詭異的目光正注視着自己，十分體貼地叮囑姜流年，“你晚上搞吃播，不要吃那種亂七八糟的，小心把胃搞壞了。”
姜流年撒嬌：“知道啦嘤嘤嘤~~~”
每一個字都轉過了幾道彎。
李回歸第一次見識到姜流年和左篆的黏膩，就是宴鴻嘉這麽驚恐的表情，他幸災樂禍地又輕輕踹了宴鴻嘉一腳：“皇上~臣妾超愛你喲~~”
宴鴻嘉五雷轟頂，電流過身，放下了碗筷，起身就去追李回歸：“速速受死！”
“哈哈哈哈！”李回歸帶着他浪蕩的笑聲，一步三回頭，往河邊跑。
左篆切換後置鏡頭：“快看李回歸挨打。”
姜流年笑死：“哈哈哈哈，怎麽跑得這麽騷氣，我錄屏了。”
“哈哈哈哈哈——啊！”李回歸笑着狂奔，最後因為沒看路，腳下一滑，撲進了水裏。
快樂不會消失，但是快樂會轉移。
“哈哈哈哈哈哈！！”左篆激動地站起來，追上去，“李回歸掉水裏了哈哈哈！！”
沿河的同學們都爆笑圍觀，有人笑到打鳴，有人吹起了口哨，有人奔走相告：
“快來看啊，李回歸掉水裏了！”
“烏龜——這就回家啦？”
“哈哈哈哈哈哈！！笑死，烏龜你家原來在靈江。”
姜流年笑到想打滾：“哈哈哈哈靠近點！快給他一個特寫！”
左篆笑到嘴巴都合不攏，跑到河邊，把鏡頭對準李回歸：“老李頭，等你結婚那天，就放這個哈哈哈哈給你老婆看哈哈哈哈！”
殺人還要誅心，李回歸渾身濕噠噠地站起來，又氣又好笑：“宴……鴻……嘉……”
“與朕有何幹系？”宴鴻嘉也在錄像，完全不提是誰把人往河邊引的，見李回歸要來和他同歸于盡，連連後退，“護駕！護駕！”
他餘光鎖定了旁邊的左篆，便往她身後躲：“篆将軍！！！”
宴鴻嘉一躲，李回歸就追過來，兩個人圍着左篆打轉。
已經笑劈叉的姜流年：“噢草，老娘暈3D了。”
左篆上次遇到這情況，是兩只狗圍在她腳邊，互相快樂追咬。
在宴鴻嘉感情充沛的“護駕”和“有刺客”的環繞音中，她淡定地和姜流年說：“這裏是秦王繞柱現場，我是那根柱子。”
不遠處，孟古青他們笑夠了才過來拉架，把左篆解救出來。
孟古青：“歸哥，算了算了！上岸，吉利！”
張銳允：“大家不是笑你掉進水裏這件事！”
孟古青：“對！大家都沒看見你掉進水裏，真的！你看，衣服都要曬幹了！”
“你們玩吧，我去睡午覺了。”姜流年的學校是跑校制，她現在在家裏，下午還得上課，“拜拜~”
“睡吧。”左篆結束了視頻，扭頭看見宴鴻嘉也坐了下來，在接視頻。
屏幕裏是她見過一面的港風美人，是宴鴻嘉的媽媽，小框裏，突然的入鏡讓她不知所措地往後縮了縮。
“剛才那個是班長，你還記得嗎？”宴鴻屏幕裏的媽媽，剛才打鬧了那麽久，人還特別興奮。
媽媽笑眯了眼，她的聲音通過擴音器傳到左篆耳朵裏：“記得記得，你們相處得還好嗎？”
“特別好，你放心。”
李回歸終于找到了機會反撲，勒住宴鴻嘉的脖子，兩人歪歪斜斜，就是不倒。
宴鴻嘉拿穩了手機：“這個是李回歸，一米九呢。”
李回歸趁機打報告：“阿姨，宴鴻嘉剛才打我！”
“誰打你？”宴鴻嘉和他推搡。
媽媽趕緊躲開鏡頭，高興地抹了眼淚：“你和同學好好玩啊！媽媽不打擾你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