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馳騁
馳騁
翌日，姬淮走出帳篷的時候，天早已大亮。
守在門口的小士兵看到他睡醒了，趕緊小跑過來，道：“公子，早飯已經備好了。辰王殿下交代過，等你睡起來就要帶你去吃早飯。”
姬淮摸摸鼻子，裝作很随意的樣子，問道：“辰王殿下去哪裏了？”
“他跟我們卧虎将軍去了跑馬場，好像是去跑馬了。”
姬淮淡淡的“嗯”了一聲，內心感嘆，精力可真好，一大早就去跑馬。他扭頭往跑馬場看了一眼，便慢悠悠的跟着小士兵去吃飯了。
早飯是一大杯馬奶和羊肉餡餅。
雖然簡單，但是味道很不錯，尤其是羊肉餡餅，皮薄肉厚，以前從來沒吃過味道這麽好的餡餅。
姬淮邊吃飯邊感嘆，邊疆清苦，但是也別有一番風味。
“辰王殿下，少夫人在裏面吃飯。”外面傳來小士兵恭敬的聲音。
一陣穿堂風飛過，楚昀掀開簾子大步走了進來，臉上挂滿笑意，一屁股坐在了姬淮對面。
看了一眼羊肉餡餅道：“我就知道你肯定喜歡吃，昨晚看你喜歡吃羊肉，今早就讓廚房特意給你做了幾個羊肉餅，怎麽樣？好吃嗎？”
姬淮連連點頭，拿起一個餡餅遞給楚昀，“很不錯，你吃了嗎？”
楚昀笑：“我早就吃過了，跑馬都跑了一圈了，你快點吃，吃完我帶你去看好東西！”
姬淮剛吃完就被楚昀拉着去看“好東西”，原來是剛出生不久的幾只小海東青，毛茸茸的很是喜人。
可能是被人類飼養久了，它們并不怕人，就算把小海東青拿在手裏，也不會被成年母鷹驅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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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算帶一只回去給楚恒嗎？”姬淮撫摸着小鷹道。
楚昀指了指另一個方向，道：“楚恒要的海東青我早就準備好了，很久之前我給舅舅寫家書的時候，就提到過讓舅舅幫我挑一只好的。”
姬淮轉頭看去，發現不遠處有一只半大不小的海東青，正圍繞着卧虎将軍玩耍。
那海東青看起來頗有靈性，一眨眼的功夫就捉了一只麻雀回來，但是它并沒有吃，而是刁在嘴裏跟獻寶似的放在了卧虎将軍的面前。
卧虎将軍笑着撫摸了一下海東青得腦袋，海東青這才刁起麻雀落到附近的樹幹上吃了起來。
“好有靈性啊！”姬淮忍不住贊嘆。
楚昀也看到可剛才的一幕，笑道：“楚恒很久之前就想要一只海東青了，可是這種鷹，大多數都很兇，如果不是從小就養起來的，很難駕馭。但是這只不同，我舅舅說這只海東青的性情特別溫順。”
兩人邊聊，邊踱步走到近處去看，卧虎将軍聽到腳步聲回頭，看到是他們，爽朗笑道：“怎麽樣？這只原本也不是這樣的性情，只是一旦認主了，他就會變得很溫順。”
姬淮看到旁邊竟然還挂着幾個鴿籠，有點疑惑，“這裏還養鴿子？”
卧虎将軍道：“是信鴿，不過也沒有幾只，一般比較緊急的情況才會用信鴿傳遞信息。”
楚昀看到姬淮的目光一直流連在鴿籠裏面，知道他對信鴿很感興趣，扭頭對卧虎将軍笑：“舅舅，送我一只，等下次我來邊疆多住些日子，幫你訓海東青。”
卧虎将軍也注意到了姬淮的目光，他爽朗的大笑起來，從鴿籠裏面挑出了一只毛色最亮麗的送給了姬淮。
邊疆的天氣不似淮南城那般熱，就算晌午時分，站在外面也不會覺得日頭太過曬人，這樣的溫度姬淮很是喜歡，非常适合四處走走。
可是楚昀偏不想走，他認為既然來到了草原，當然是跑馬，所以他也給姬淮牽來了一匹白色的良駒。
“你不用怕，我教你。”楚昀騎着自己的坐騎圍着姬淮繞圈。
姬淮還是猶豫，他以前聽說有人跑馬，因為不熟練掉下了馬背，摔斷了腿，他不太想嘗試。
“我、我還是算了吧，我-”
沒等姬淮說完，楚昀長臂一撈就把姬淮拽到了自己的馬背上，讓姬淮坐在他的前胸，低頭道：“也行，你随我坐在一匹馬上，不用怕，我保護你。”
接着馬鞭高高揚起，身下的馬駒像一把離線的箭奔馳起來。
楚昀伸長手臂環住姬淮，這樣圍着人策馬奔馳毫不吃力，抵着姬淮的胸膛健碩結實，猶如銀山鐵壁。
姬淮不精馬術，在這風一般的急行裏除了楚昀無處可扶，他心跳加快，突然覺得一輩子那麽長，身後要是永遠都有個楚昀其實挺好。
“我們回到淮南城，就成婚吧。”姬淮突然說。
耳畔有風呼呼掠過，也不知道楚昀聽沒聽到。
可是片刻的沉默後，楚昀突然單手捏過姬淮的臉，在唇上吻了下去。
姬淮吓了一跳，他緊緊靠在楚昀的身上，一只手摁住馬背，早知道剛才就不說那句話了。
......
等良駒終于停了下來，到了邊疆的釀酒廠，剛踏入酒窖，醇厚的酒香撲面而來。
楚昀從酒窖裏面挑了好幾壇的烈酒，打算過兩天回淮南城的時候帶走，送給楚恒。
“我們何時回淮南城？”姬淮道。
“明天一早我們就要回去，上月疫情的事情還有一些沒有處理好，這些事情都不能拖。”楚昀把幾壇酒單獨存放在一處，交代酒窖的人晚些時候把這些酒搬運到他的馬車上。
姬淮沒再說話，站在一旁默默的看着楚昀，不知道淮南城那邊怎麽樣了？
*
東宮氣憤凝重，太子扶額坐在書房裏面，內心一片煩躁和焦灼。
他怎麽都沒有想到，自己廢了那麽大的力氣，終于讓皇上點了頭，同意了處置楚昀，怎麽在這關鍵時刻突然冒出來一個楚恒......
楚昀和楚恒從小就走得近，關系好。
這些只要長眼睛的都知道，可是再怎麽好，這也是掉腦袋的事情，楚恒怎麽就認下了呢？
想到這裏，太子的面前又閃現出昨日在父皇的禦書房發生的一幕-
“......父皇，太子殿下追查的縣令銀子被劫持的事情，是我做的。”
楚恒面色平靜，目光低垂，沒有看向任何人。
皇上緩緩擡眸，視線投射在楚恒的身上，目光複雜，良久沒有說話。
一旁的太子聽到楚恒認罪一瞬間，感覺整個人都被雷劈了，這楚恒不要命了嗎？可是皇上不說話，他也不敢擅自開口。
他餘光打量楚恒，發現楚恒一改往日的唯唯諾諾，跟換了一個人一樣，站在那裏不卑不亢，有一種遺世獨立的詭異感。
難道楚恒不知道這是死罪嗎？
他又偷偷看向皇上，皇上面色如水，聽到楚恒認罪沒有絲毫的意外和愠怒，甚至都不問一問楚恒為什麽要這樣做，他劫持銀子幹什麽呢？
可是皇上并沒有問，只是用一種他看不懂的目光良久注視着楚恒。
不知道過了多久，皇上收回目光，緩緩開口：“給你五天時間，好好想想這件事是不是你做的，五天後如果你還是今天的回答，那麽父皇也保不住你。”
思緒到這裏，太子從回憶裏面走出來，他現在也不明白為什麽父皇都不問一下，不仔細查一下，給楚恒五天的時間重新想一下？這是什麽意思？
他現在無比慶幸自己聽取了淑妃的勸告，做了兩手準備，就算楚恒認罪也沒事，不過多送一個人頭罷了，因為楚昀已經不可能從邊疆回到淮南城了......
楚恒這個傻瓜，還以為憑自己能救回楚昀一條命，結果只是白白送死。
這時一只雪白的波斯貓從殿外跑了進來。
太子擡頭看去，淑妃娘娘不知何時來了太子宮，因為太過投入的想事情，都沒有發現有人進來了。
他趕緊起身行禮：“母妃。”
“只有我們母子二人的時候，不必拘禮。”
淑妃從門外不疾不徐的走了進來，彎腰抱起了自己的波斯貓，坐在了太子的對面。
“母妃，昨日禦書房的事情你聽說了嗎？”太子給淑妃倒了一杯茶。
“聽說了，這楚恒平時看起來唯唯諾諾，倒是也有幾分膽量，敢替辰王認下這樣的死罪。”淑妃面容冷靜，聲音嬌軟。
太子冷笑：“不過是多送一顆人頭罷了，他還不知道楚昀根本就回不了淮南城了。”
“做事要謹慎，昨日楚恒認罪的事情，我們之前有料想到嗎？我們籌謀的事情，一旦輸了，就會賠上自己的性命，永遠都不可能再翻身。”
淑妃并不像太子這般樂觀，她在深宮裏面生存了這麽多年，見多了世事無常，早已習慣凡事不能只往好了去想。
她沉思片刻，接着道，
“寧妃那邊你要派人去留意，緊緊盯着她，萬一楚昀命大真的回來了，那麽楚恒的死，我們所做的一切，他是不可能放過我們的。但是寧妃如果在我們手裏，至少還有轉圜的餘地。”
太子有些猶豫，“母妃，我找的可都是江湖上有名的死士，不會失手的。”
淑妃倏然看向他，面色冷然：“我讓你去，你就去。楚恒突然認罪這件事給我的預感很不好。”
太子看到淑妃的表情突然變得嚴肅，便點點頭答應了。
當天晚上就差遣了幾個奴仆潛去了冰清閣，嚴密監視寧妃的一舉一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