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進香
進香
翌日，雞叫第一遍的時候，姬淮就起床穿衣，梳洗完畢，坐在海棠苑乖覺的等楚昀。
等了一炷香的時間，白芷就過來叫他，說辰王殿下的馬車已經準備好了，停在王府門口，讓他現在過去。
姬淮走到王府門口看到停着的馬車，心裏有點犯嘀咕。其實他不想坐馬車，早上的空氣幹淨又涼爽，走路過去不僅能呼吸鮮鮮空氣，還能鍛煉身體。
他想了想，向馬車走去。
楚昀此時正坐在馬車裏面等姬淮，車簾突然被掀開，姬淮的腦袋伸了進來，莞爾笑道：“殿下，現在還早，我們走路過去吧？外面很是涼爽。”
楚昀正有此意，只不過步行到普陀廟，估計要半個時辰。自己到無所謂，每日練武花費的體力，和走半個時辰的路相比，可大多了。
但是姬淮......瘦弱單薄的小身板，步行到普陀廟，還不得累哭？沒想到他竟然自己要求步行過去。
“走路？你确定？”楚昀帶着質疑的目光，上下掃了一眼姬淮。
姬淮笑意更濃，“你怕我不行？還是你自己不行？”
楚昀無語，不再多說，直接跳下馬車，讓車夫把馬車安置回府。
自己則走到姬淮身邊，兩人并排往普陀廟走去。
走了一段路，姬淮突然問道：“殿下怎麽會想到今日來進香？”他昨晚就在奇怪這件事......
“下個月底就要給我舅舅押送軍饷了，希望這個月能多賺點銀子。”楚昀目視前方，說的理所當然。
原來如此，是為了保佑多賺錢。還以為是辰王殿下看他近日忙碌操勞，想帶他來散散心呢，果然是想太多，姬淮心道。
時辰尚早，即使是最熱鬧的街道，行人也稀稀松松，只有零星的早餐鋪子開在道路兩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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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淮頭一次單獨和楚昀出來，一開始還有點拘束，規規矩矩的走在楚昀的身邊。
可這早上的空氣，和絲毫不擁擠的街道，他都十分喜歡，走着走着，他就不安分起來，東瞧西看。看到新鮮玩意，還對楚昀解說一番，也不管楚昀知道不知道。
“殿下，你剛才吃飯了沒？”姬淮盯着不遠處的一個賣茯苓糕的攤子問楚昀。
楚昀順着他的目光看去，看到了一家賣茯苓糕的小攤位，茯苓糕看似剛出籠，還冒着蒸蒸白氣。他知道是姬淮想吃。
“你想吃去買便是。”楚昀道，然後又接了一句，“給我也買一個。”
他剛才在王府是吃過早飯的，此時并不想吃茯苓糕。但是他要不這麽說，姬淮估計就不好意思去買了。
“好嘞，殿下等着，我去去就來。”姬淮邊說邊跑了過去。
楚昀看着跑去買茯苓糕的姬淮，嘴角不經意的笑了笑。
他突然覺得身邊有個這樣的人，也挺好的，會做飯，能賺錢，還會察言觀色哄人開心，最重要的是此人在姬府備受欺淩那麽多年，還能保留一點純真。
姬淮很快就買了茯苓糕回來，可能是太燙了，就算包了一層荷葉，他還是“斯哈斯哈”的，左手換右手的倒換着拿。
他走過來遞給楚昀一個，“小心點，有點燙，這家最出名了。”
楚昀接過來，咬了一口，香甜柔軟，入口即化，确實不錯。
兩人一邊吃一邊往普陀廟的方向走，等到吃完手上的茯苓糕，也到了地方。
普陀廟，是淮南城最大的一座廟宇，平時的香客也不少。
今日是農歷初二，做生意的、開鋪子的這些商人，都喜愛今日進香，因此一大早就有香客絡繹不絕的湧入。
姬淮和楚昀在廟宇附近買了一些進香的物品，開始跟着人流一尊尊的佛像拜過去。
寺廟的佛像很多，他們也不知道具體哪尊是保發財的，哪尊是保平安的，哪尊是求姻緣的......反正他們看到別人拜，他們就跟着拜，看到別人點香送香，他們就點香送香。
“小兄弟，這個是求子的，你得叫你媳婦來拜。”
一位婦女參拜完求子觀音，起身就看到旁邊跪着兩個俊俏的男子。
楚昀聞言倏地睜開雙眼，趕緊放下合十的雙手，“騰”的從蒲團上彈了起來，臉頰一下就紅了。
姬淮倒是還能震住場，跪在蒲團上一動不動，緊閉的雙眼眯成了一條縫，看向站立在一側的女子，道：“反正都是神仙，來都來了，不參拜一下多不禮貌。”
然後閉上雙眼，繼續念念有詞。
女子聞言沒再說什麽，古怪的看了一眼姬淮和楚昀，轉身走了。
經過此事，楚昀硬是拉着姬淮去問了寺廟的小和尚，知道了做生意的應該拜哪幾尊佛像，然後單獨去參拜了這幾尊......
兩人參拜完，也才辰時剛過，天氣也還沒有熱起來，不過街道開始擁擠了。
往回走了一段路，姬淮明顯感覺有點累了，走得慢了很多，楚昀倒是依然步伐穩健，儀态尊貴。
“殿下，我今日沒什麽事情，可以走慢點。”姬淮落在後面好幾步，幽幽道。
楚昀轉身，剛要開口說什麽，突然一道哭聲從附近傳來-
“別打了，你們別打我爹爹了，我把錢都給你們，嗚嗚嗚......”
是個少女的聲音，還很稚嫩。
姬淮、楚昀均是一頓，同時順着哭聲看過去-
幾個市井青年正在對一個倒在地上的老□□打腳踢，旁邊有個看背影十二、三歲的少女,哭哭啼啼的用力拉着這幾個青年男子，一個青年男子被拉的不耐煩了，飛起一腳朝着少女的面門踢來。
說時遲，那時快，楚昀一抖衣袖從裏面飛出來一枚銅板，直直飛向那青年男子的膝關節。
只聽“哎呦”一聲，那男子“咚”的一下摔倒在地，抱着膝蓋哇哇亂叫。
其餘幾個男子發現同伴遭遇暗算，停住了踢打老人的手腳，哭泣的少女也止住了哭聲，一起四下張望。
“光天化日，天子腳下也有人敢當街行兇？”楚昀一閃就從姬淮身旁閃到了幾位男子面前。
還沒等幾個男子反應過來，“啪啪啪”幾脆聲，每人被打了兩個耳光。
幾人捂着臉看清來人，發現面前只站着楚昀一人，仗着人多勢衆，一個高個青年上前一步，捂着被打腫的面頰，罵道：“你是何人，竟然敢打我們，我-”
他話還沒說完，“啪”又挨了一巴掌，重要的是他都沒看清面前這位俊雅男子是怎麽出手的。
高個青年知道今天遇到對手了，趕忙閉了嘴，對身旁的其餘幾人使了一個眼色，爬起來跑了。
遠處的姬淮看着這一幕，羨慕了會楚昀的武功，然後快步走過來，蹲在了老人和少女的身旁。
他看了一眼老人，差點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這老人面目猙獰，五官扭曲，盡然毀容了！
姬淮一陣瞳孔收縮，目光一轉又看向了少女，少女倒是沒有毀容，但是一條長長的疤痕從左眼下方斜斜延伸到右唇角，和毀容也差不多了。
楚昀也看到了這兩人的模樣，皺着眉頭站在一旁沒有出聲。
姬淮努力調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微微笑道：“兩位是哪裏人，剛才的人為何打你們？”
原來這老人和少女是一對父女，是邺城人氏，本來一家三口在邺城靠賣唱為生，日子倒也過得去。
可是去年家裏突然失火，父親為救母親毀了容，可是依然沒有把母親救出來。少女趕集市回來，剛好看到家裏失火，情急之下要沖進去救人，被鄰居拉住，不過還是被一根房梁砸在了臉上。
父女二人安葬了母親，沒了房子無處可去，認為淮南城在天子腳下，應該可以讨到生路，便來了此處。在街上把容貌掩蓋起來，靠賣唱讨口飯吃。
今日生意不錯，賺到了幾兩紋銀，父親本打算去給少女買幾套衣服，但是卻遇到了幾個市井流氓，非要搶奪他們的錢財。
父親自然不肯，便被他們扯下遮面的紗布，一頓暴打。
姬淮聽完，一陣唏噓，心裏有點揪着疼。
他把老人拉起來，問道：“你這手還能拉胡嗎？”
“可以，可以。我雖然毀了容，但萬幸手沒事。”老人嘶啞着嗓子說。
“恩人，我爹爹二胡拉的可好，以前在邺城人人都會誇贊。我娘是歌女，跟我爹爹一起賣藝，現在我娘死了，我代替我娘唱歌，我唱的也不差。”少女可能從姬淮的眼睛裏看到些什麽，極力的推銷自己和父親。
“你叫什麽名字？”姬淮轉頭問少女。
“我叫青靈，別人叫我爹馬老漢。”少女脆生生答道，眼神裏面充滿了渴望。
姬淮點點頭，看着面前這兩人，覺得實在是有些可憐，可是帶回去怎麽安置呢？兩個毀容的人......
青靈可能看到了姬淮眼中的猶豫，“撲通”一下直接跪下來，
“恩人，我雖然毀了容，但是我會唱歌。而且我有力氣，燒火煮飯都會，我針線活也好，我可以做個下人，我爹爹年紀大了，他、他......”
姬淮心裏這個不是滋味，想了想，其實把他們帶回去也不是不行，自己的咖啡苑本來就想安插一些節目，供大家消遣。
“帶回王府吧。”楚昀在一旁突然出聲。
姬淮回頭看了一眼楚昀，辰王府仆人本來就不多，要是還有兩個毀容的人，旁人看了，會怎麽诋毀辰王府？
“來我鋪子吧，我鋪子剛好需要藝人。”姬淮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