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往事
百味齋
此時已經臨近中午，天氣越來越熱。
姬淮一個人悶在東廚裏面，“吱嘎吱嘎”的飛速搖動着石磨，他肩膀上搭着一條毛巾，兩邊的碎發被汗水緊緊黏在了雙鬓，前胸後背的衣衫已經濕透了。
他停下來活動了一下腰，感覺這腰已經不是他的了。一條手臂也是又漲又麻，右手虎口位置磨掉了一層皮，露出了粉嫩的肉芽，一碰就疼的要命，他只得換做另一只手來搖石磨。
他暗自想到，等系統的積分足夠多了，第一件事就是買一臺自動研磨機！
他發覺越是趕時間，時間越是過得極快，跟常媽媽約好的時間越來越近，現在只剩下半個時辰了。
忙了這麽久，還有二十杯的咖啡沒有做好。
姬淮抹了一把汗，又去抓了一把咖啡豆扔進了石磨，再次“吱嘎吱嘎”的搖了起來。
這是跟常媽媽的第一次合作，也是跟常媽媽介紹的幾位商家的第一次合作，一定得認真完成，行商之道最重要的一條就是誠信。
要是第一次合作就喪失了信任，或者給人留下不靠譜的錯覺，以後想再挽回就很難了，有一個美好的開始，會省去以後的很多麻煩事。
半個時辰後。
姬淮站在東廚，看着滿滿一桌子的咖啡，輕輕呼出一口氣。
他甩了幾下手臂，剛想坐下休息片刻，常媽媽就如約而至。
“淮公子，我找了一輛車，你把咖啡全部搬到車上來吧。”
原來常媽媽沒有去逛街，而是去尋找運咖啡的車了，姬淮在心裏給常媽媽默默點了一個贊。
如果姬淮今天靠腿，把咖啡給各位送過去，那麽不僅腰不是他的了，估計這腿也保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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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欣慰的跑進後廚，捧出來十杯咖啡，快步走到鋪子門口，打算把咖啡裝進車裏。但是當他看到常媽媽嘴裏的“車”的時候，直接啞然了......
這是一輛四輪的木板車，拉車的是一頭小毛爐，還搭配了一個牽毛驢的小少年。
用這種車，運送美顏咖啡這麽“高大上”的東西？
姬淮站在門口思索了片刻，就這樣吧，好歹四輪的。而且這個時代，也沒啥像樣的車，再說也不是他親自牽着毛驢去送......
來回跑了幾趟，把美顏咖啡全部搬上了“小驢車”。然後又贈送了幾杯解酒咖啡，這幾家都是歡樂場所，醉酒是常事，解酒咖啡必然也很需要，應該給各家推薦一下。
常媽媽看到咖啡已經裝好，便跟姬淮結清了銀子，跟着“小驢車”走了。
姬淮看着這沉甸甸的一百四十文錢，感覺一上午的辛苦都值了。
這次是一共賣掉一百杯，下一次肯定不止一百杯了，對于自己的功效咖啡，他非常有這個信心。
剛才跑來跑去搬咖啡的時候，他沒覺得多累，現在放松下來，他覺得自己的骨頭快散架了，渾身都疼。
找了一個距離他最近的椅子坐了下去，默默打開了系統面板。
【宿主任務：打開咖啡知名度
期限：25天
獎勵：美意延年養生咖啡配方
進度：30%
積分：1610 】
進度條這一欄總算有變化了，姬淮甚感欣慰。他關掉系統面板，用手揉着腰，開始思考需要招聘幾個人過來給他幫忙了，以後生意好起來，他自己可真撐不住。
不知為何他想招聘叫花街的人，那裏的人很窮，很苦。
但是苦和窮并不是他們的專有标簽，給他們一條出路，他們會很懂得感恩，而且吃過苦，受過窮的人更會珍惜一個可以吃飽肚子的營生。
他想到叫花街，順其自然的想到了謹眠，他今日為何沒來？是出什麽事了嗎？
不然去叫花街找一下他？因為姬淮實在覺得謹眠是個人才，要是錯過了，挺可惜的。
這時楚恒大大咧咧的從外面走來，還沒邁進門坎，就喊道：
“淮兄，我們去吃酒！我昨天跟你說的，那個開銀莊的朋友，他要在百味齋宴請我們吃酒，還說一定要帶幾杯咖啡過去。”
百味齋？那可是淮南鼎鼎有名的酒樓，一餐飯據說要上百輛銀子，這人真是財大氣粗。
姬淮道：“辰王殿下去嗎？”楚昀不去，他心裏不踏實。
“闵蘭當然要去，我已近差人去找他了。”
既然楚昀也去，那就沒什麽不踏實的了。姬淮立刻去東廚用剩餘的咖啡粉調了幾杯普通咖啡，便坐上楚恒的馬車，一道去了百味齋。
百味齋是一棟獨立的小樓，位于天子腳下最繁華、最熱鬧的街道。
號稱百味，只要你想得出來的東西，他都有，你想不出的東西他也有。而且裏面做菜的庖人，都是店主從五湖四海高價搜尋而來的，每一位庖人都有一門絕活。
當然這些都是姬淮以前聽來的，他可沒去吃過，聽聞一道菜就要幾十兩銀子，他光想想就心肝顫。
到了百味齋門口，還沒有下馬車，就走來兩位頗為俊俏的婢女，穿的一樣的衣服，梳着一樣的發型，過來幫他們掀車簾，要扶他們下馬車。
楚恒可能是習慣了，不甚在意的随便她們扶。姬淮別扭的連忙擺手，直接就從馬車上跳了下來，但是跳下來以後，擡眸就看到那兩位俊俏女子在掩着嘴笑。
姬淮難得的臉紅了一下，這兩位姑娘莫不是在笑話他土吧......
他前世也不是沒去過大酒樓，大場合，但這是古代！社交禮儀，行為規矩完全不同。之前在姬府整天和奴仆吃住在一起，這些場合該做什麽，他完全不懂。
說不心虛是不可能的，他可不想堂堂一個咖啡苑的掌櫃頻頻鬧出笑話。
因此他暗自決定，仔細觀察楚恒的言行舉止，這種場合，絕不丢臉！
可是轉念一想，楚恒的言行舉止......能效仿嗎？
就在姬淮內心煎熬思索之時，被兩位俊俏女子帶到了二樓的包間，兩位女子站在房門的一左一右，為他們打開了房門。
房門打開，姬淮一眼望去，瞠目結舌，裏面的格局擺設高端大氣上檔次！
“姚兄，我們來遲了，等下罰酒，哈哈！”楚恒前腳剛跨進屋門，就沖着一位年輕人喊了一聲。
姬淮擡眸去看，楚恒喊得是一位貴氣十足的年輕男子，坐在男子身邊的，果然是那銀莊裏面打瞌睡的老者。
他目光一轉，就跟楚昀對上了視線，原來楚昀已經先于他們來到了這裏。
看到楚昀在這裏，他瞬間就沒有那麽緊張了。
他走過去，乖覺的坐在了楚昀旁邊的位置上。
楚昀轉頭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看出了他的緊張，便伸手極其随意的給他倒了一杯酒。
這一杯酒導致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了姬淮，這位少年郎是誰？辰王給他倒酒？
姬淮當然懂得楚昀的用意，他從門口走來，直到坐在位置上。只有老人家看了他一眼，微微點了一下頭，另一位貴氣十足的男子連眼神都沒有給他一個。
顯然這兩人根本就沒有把姬淮放在眼裏，特別是那位貴氣十足的年輕人。
楚昀親自給姬淮倒酒，這是在給姬淮立威。
果然，兩位看到辰王給這人倒酒，都楞了一下。
然後老者的臉上挂起了笑容，貴氣的年輕人則笑着問道：“在下姓姚明季，這位是在下的父親，大叫都稱家父為姚當家。敢問公子大名？”
姚當家微笑着對姬淮點了點頭，道：“年輕人，我們不是第一次見面了，還是有緣分的。”
姬淮站起身，笑意盈盈道：“我姓姬，單名一個淮字。”
“這名字取得好，那我叫你阿淮？”姚季十分禮貌地問道。
“你就叫他淮掌櫃吧。”楚昀在一旁掀了下眼皮，淡淡道。
姚季相當會察言觀色，聽到辰王讓他稱呼“淮掌櫃”，那就必須是淮掌櫃，接連叫了好幾聲，才哈哈笑着坐到自己的位置。
楚恒剛才跑出去挑選酒水，這會跟幾個奴仆一起回來了，每個奴仆手裏都抱着一壇酒，而且都是各個地區的名酒。
緊接着配酒的菜色也陸續端了上來：黃焖魚翅、爆炒鳳舌、西湖醋魚、佛跳牆、金絲血燕窩......
姬淮看的砸舌，悄悄去看楚昀，他以為楚昀也會砸舌，畢竟楚昀比他好像還窮一點。
可是辰王就是辰王，人家是見過大場面的，看都沒有看那些酒菜一眼，只是嗔怪了一聲楚恒“怎麽拿那麽多酒”。
楚恒可是大言不慚，也可能是跟姚季确實比較相熟，笑着回說姚兄請客，不拿最好的，就是看不起姚兄。
衆人哈哈大笑。
席間，姚季十分善于言談，既懂得琴棋書畫，也能說出各地的趣聞，而且他極善于察言觀色。
發現人們喜歡這個話題，他就會多講一些，要是感覺人們對此內容不怎麽感興趣，他可以瞬間轉換話題。
姬淮聽了一會，就判斷出來，此人一定也是經商之人。
“姚兄是做何營生？”于是姬淮問道。
“他是開錢莊的，這淮南城裏面的錢莊，有一大半都是他開的，姚兄，對嗎？”楚恒一邊品嘗美酒，一邊幫着姚季回答。
姚季但笑不語，不說是，也不說不是。只說現在錢莊也不好做，以後要是不想開銀莊了，就過來跟姬淮學做咖啡。
姬淮暗罵一聲，狐貍！
不過此人既然能跟楚恒玩到一起去，想來也是有幾分可取之處的。
楚恒雖然性子大大咧咧，但也不是個白癡，要是這人純粹因為楚恒是皇子身份，因而結交，楚恒早就離他遠遠的了。
于是姬淮打算厚着臉皮，試一試這個姚季。
因為剛在和楚恒趕往此處的路上，聽楚恒說他這個朋友跟百味齋的店主是拜把子兄弟，關系好的不得了，每次請他吃飯，都是來百味齋。
既然如此，為什麽不抓住機會，讓姚季把解酒咖啡推薦到百味齋呢？
可是轉念一想，會不會連帶着把辰王殿下的臉皮也強制變厚了？
他頻頻轉頭看了楚昀幾眼，楚昀忍不住扭過頭，低聲道：“你想說什麽就直接說，總看我做什麽？”
于是，他端着一杯酒，站起身來，笑意盈盈道：“姚兄，我敬你一杯酒，想請你幫個忙。初次相識，就要姚兄幫忙，實在汗顏。”
說完一仰頭，把酒幹了。
姚季端着酒，沒敢喝。斟酌了一會言詞，笑問：“何事如此正式，不如淮掌櫃先說來聽聽，如果我能辦到，自然是鼎力相助。”
“淮兄，你但說無妨！姚兄這人，對朋友還是很夠意思的。”
楚恒在旁邊補刀，姚季默默看了他一眼。
然後姬淮就把想讓姚季幫忙推銷咖啡的事情說了。而且着重強調了，賣出去的咖啡，會分利潤給姚季。
因為大家都是生意人，既然是生意，就不要借着交情占別人的便宜。
姚季聽完倒是沒有馬上答應，也沒有馬上拒絕，認真思索了片刻道：“淮掌櫃，你看這樣如可？你先把功效咖啡拿給我試一試，如果真有奇效，我必然幫你。”
姬淮聽完這句話，瞬間覺得此人靠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