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是何人
屏仙閣主人之女?
水容低頭看了眼瑰岚劍, 一時弄不懂夙雪突然提及“八靈劍”的來由有什麽目的。這番近乎自言自語的話, 信息量未免有些大了。
屏仙閣這個組織, 小說原文中并不曾提及, 她也只聽念幽寒反複強調過。但可以肯定的是,屏仙閣必定位于陰幽之地, 也只有和陰幽相關的事物,才有可能讓夙雪對其似忘卻、又似記得。
剛才的故事并不曾說完, 可夙雪卻突然将話截住, 而後便陷入默不作聲的沉思狀态。見她柳眉微蹙, 一動不動,像是木頭人一樣, 水容只覺心中似被揪了一下, 不知怎的有些難受。
嘆了口氣,她将瑰岚劍擱在一旁,雙手支地湊到夙雪身旁。
也是湊近後, 水容才發現夙雪竟在微微顫抖。狹長的睫毛遮住了那雙琥珀色眼眸,令人摸不透現在的她究竟是什麽情緒。
回想起被遺忘的往事, 本該是件值得開心的事。可倘若這件往事早已蒙上一層血色, 充斥暴力與別離的痛苦, 這時沉默不語的夙雪,該是以怎樣的心情在努力回想?
連着七八年被童年陰影所困,水容自然知道這種滋味并不好受。望着夙雪,她忍不住張開雙臂,将夙雪一把環住, 摸了摸她披散的墨發。
“……水容?”
誰知她剛抱了夙雪入懷,便聽到她驚愕地叫了自己一聲,被觸碰的腦袋也微微一挪。可正是這一挪,反倒讓這只雪狐甚是自然地靠在了她身上。
夙雪歪在她懷裏,一時沒反應過來。等回過神,她忙不疊地逃開,坐直了身體,怔怔地看着水容:“你……你忽然摟着我是……做什麽?”
沒想到她會突然逃開,水容一愣,哭笑不得地解釋道:“我看雪師姐剛才一直在發抖,像是剛完噩夢似的,就想着抱抱你能不能緩解一下。”
似是被她方才的動作吓了一跳,夙雪直直地凝視着她,良久,才輕輕将頭一點,嘴角微揚:“确有緩解,多謝你。”
解釋完,見她已卸下了緊張,水容松了口氣,小心翼翼地問道,“雪師姐是不是想起什麽來了?”
“嗯,隐約記起了一些舊事,方才正在确認。”
紅唇微啓時,夙雪的聲音像是在雲端飄忽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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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她又要走神,水容擡起手,往她眼前晃了晃,“雪師姐?”見對方又看向了自己,她忙輕咳一聲,試圖讓夙雪繼續回憶下去,“說起來,雪狐夙氏與屏仙閣伏家結盟之後呢?”
“結盟之後?結盟之後……之後,這把瑰岚劍便成為了屏仙閣主人之女的血契靈劍。”夙雪的聲音有些斷斷續續,似是在努力回想當年的事,“然而屏仙閣主人之女是純水靈根,境界又有些高,應該是散魔。她嘗試了許久,還是無法駕馭此劍的心法,便只将此劍作為佩劍攜帶。”
“屏仙閣主人之女……是純水靈根的魔修?”水容有些吃驚。又是水靈根,又是魔修,還來自陰幽,她怎麽覺得這位角色的設定……似乎和女主的相似度有點高?
雪師姐剛才提到了“屏仙閣伏家”,這麽說來,屏仙閣的人應該姓伏。依念幽寒嚷嚷的那些話,女主水容,該不會真是那什麽屏仙閣的右使吧?
她念頭剛起,但見夙雪秀手一翻,一只綠油油的香囊出現在她掌中。
“自從上次得到這枚香囊後,我記憶中有關陰幽的一切,便在慢慢恢複着。”拎着系住香囊的紅線,将之懸在水容面前,夙雪斟酌着用詞,繼續道,“還在蕩雲峰時,我已大概确定了這枚香囊的主人,卻忘了她的名字與身份。先前念幽寒不斷提及時,我還有些不信,但如今,連她的佩劍瑰岚都有了反應,便是事實有幾分不符,我也得信了。”
又是香囊又是瑰岚劍,水容被她的話繞暈了:“我不太懂雪師姐在說什麽……是記憶恢複的意思嗎?”
“正是。”
夙雪點了點頭,卻是自顧自說起了另一事:“父親當年用我的血浸泡瑰岚劍,只是為了将我的木靈力封入劍內,使之成為一個識別用的标記。方才的那些藤蔓,只有在屏仙閣主人之女的水靈力滋養下才能長出。”
話至此,她擡起目光,望向水容的眼神裏,竟含着一絲期待。
她卻不知,此時的水容已被她的話驚得不輕。照夙雪的話,“水容”這一角色在小說的正文開始前,可能就已經和夙雪有過一段故事,且在那時,“水容”的身份并非溪水村長大的孤兒魔修,而是屏仙閣主人之女。
與夙雪的目光對視,将她的期待盡收眼底,水容吞了吞口水。
看來雪師姐已經基本确認她的身份了。可越是這樣,水容越是覺得心中沒底。如果女主是屏仙閣主人之女,當前發生的一些事件,固然可以得到合理的解釋,但她卻并不能再用原文的設定去理解部分角色了。
畢竟在小說原文中,根本沒有提及任何有關“屏仙閣”的信息,更沒有任何番外講述過“屏仙閣主人之女”和夙雪的過往。
除此之外,水容還在想另一件事。如果夙雪當初救她入騰瑤宮時,就将她當做“屏仙閣主人之女”,那她這些日子裏對她做過的所有事,會不會也是基于這層身份?
擱在小說裏,破鏡重圓、故友重逢,着實是不錯的故事橋段。然而當這種劇情真正發生在自己身上時,水容卻覺得心中有種說不出的別扭。
不知怎的,她記起某本言情小說中,身為穿越者的女主曾對男主說過一句話:“你所愛的,究竟是我的靈魂,還是這副軀殼?”
水容知道自己沒必要想這些事,也明白自己穿越後的心願,只是待在自己最喜歡的角色身邊生活。但這一問題卻始終在她腦中轉來轉去,怎麽也趕不走,心中也莫名生出些微妙的情緒來。
她忽然有些想不通。穿越到異世界的存在方法有很多種,為什麽自己的存在方式是附身原角色,而不是成為一個獨立的個體?
若是她以一個全新的面孔,先女主之前便和雪師姐邂逅……
等等……
她究竟在亂想什麽啊?這聯想,怎麽感覺像是她在吃女主的醋一樣?
見夙雪還在期待自己的回答,水容低下目光,索性抛開雜念,随了她的期待輕聲道:“如果只有屏仙閣主人之女的水靈力才能讓藤蔓長出,那……我不就是屏仙閣主人之女嗎?”
她剛将話說出口,眼前忽罩來一片白色,下一瞬,水容只覺自己瘦小的身體被夙雪擁入懷中。
“正是。”
兩字道出,柔發貼着水容的臉頰,熟悉的幽香鑽入鼻中。
“你是屏仙閣主人之女,名為‘伏夢無’,亦是屏仙閣的右使。”夙雪聲音裏帶了些喜悅,“我現在只能勉強記起你的名字和身份,可即便如此,也已足夠。”
然而此刻靠在夙雪肩上,水容卻覺心中分明已淡下去的微妙情緒,不知怎的漸漸濃郁起來。
“這麽說來,我和雪師姐原來早就認識了啊。”
頓了頓,水容勉強一笑,下意識道:“可是……盡管從前認識,我現在也忘了一切,連自己的名字都記不起來了。”
說出這話後,她忽然愣住了。
她方才一直以為,雪師姐對她好,完全是因為女主的身份。可轉念一想,她忽然發現自己和女主的情況,其實并沒有什麽不同。
無非是她現在就知道自己從前和夙雪是故友,而女主則始終不知——畢竟在小說正文裏,始終沒有寫過女主和夙雪的前塵往事。若是女主知道自己和夙雪有段過往,或許在小說的後期,她也不會與待自己最好的雪師姐反目,更不會将劍送入雪師姐的胸口。
如今她和夙雪得知彼此在失憶前就認識,反倒是件好事。至少以後萬一出個什麽事,她和夙雪都能将對方當作最信賴的夥伴,無需猜疑。
她心中郁結散開時,夙雪恰好湊在她耳旁,聲音輕柔,似是安撫。
“無妨,往事我也幾乎忘盡。你不要急,我會陪你慢慢想起來。”
水容嗯了一聲後,又聽她笑道:“若是想不起來,就當重新開始便是。”
……
瑰岚劍上長藤蔓的怪事,總算撥雲見日。
撫着自己眉心的一點溫熱,水容平複完自己的心情後,收好瑰岚劍走到門旁。
看着夙雪凝出水來,清洗木盆中做靈丹藥引的草藥,她忽然感覺這位初見時有些冷氣逼人的雪師姐,不知是從何時開始,已變得非常溫順了。
不但溫順,似乎還有些讓人猜不透心思。方才離開修煉室前,本已踏出門外的夙雪,忽然又折了回來,捧着她的臉,在她眉心親了一口。
水容覺得雪師姐一定是太過興奮了,不然也不會突然親自己一口。可夙雪或許不知,她這一親,差點讓水容當場抱住她親回去……
這只禁欲系的雪狐妖,居然會在毫無前提條件的情況下主動親人,太可愛了好伐!
作者有話要說: 水容內心os:雪師姐今天突然親我一口!開心!想捋狐尾!想把雪師姐抱在懷裏蹭@#%¥……
夙雪內心os:水容今天突然把我摟到懷裏,開心!給她做吃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