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戀愛腦
第46章戀愛腦
蔡苗拖着酸軟的身體爬起床已經是十點多了,她顫顫悠悠的走下床走到客廳喝水,轉眼便看到了時疏留在餐桌上的早飯。
今天家裏過分清淨了。
時疏昨天打掃過房間,連着被自己搞亂的文件都被整齊地收好擺在架子上,亂七八糟的小藥瓶也收在他之前買的小藥箱裏,地板幹淨的反着微光,兩個頭發絲兒都看不見,家裏靜極了,像時疏沒搬過來的時候一樣清冷。
蔡苗按着太陽穴,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可能是跟時疏膩在一起好幾天過得太美好了,突然只剩自己一個人了,這個房子看着又是哪兒哪兒都不舒服了。
明明之前還能從他存在的蛛絲馬跡裏得到安慰,現在卻覺得這些痕跡遠遠不夠。
自己果然是個貪婪的人,三分貪吃,七分貪戀,一心妄念,十足貪婪。
蔡苗光着腳在客廳了不知道站了多久,轉身在餐廳坐下,默默地吃起了早飯。
家裏還是太靜了,嘴裏被美食填滿,卻難得比平時多了些許憂愁的滋味,一頓飯吃得五味雜陳。
吃過飯,蔡苗定了定心神,打開了電腦。
昨天剛開機沒多久,她就接到了三五個陌生號碼打來的騷擾電話,她沒有接聽通通挂斷,打開了飛行模式。
現在,她又将飛行模式關閉,聯系了劉笑語。
劉笑語很快給她發來了一個文檔,上面記錄了從事件開始發酵到現在多人造謠的視頻原鏈接。
蔡苗将這些鏈接地址複制到電腦上,一個一個的打開。
視頻中的李月笑靥如花,像是真的知道自己很多“秘密”似的,看得蔡苗不怒反笑,繼續點開了下一個鏈接。
第二個視頻截取了李月的視頻片段,添油加醋的說她自己都沒聽說過的有關自己的“光榮歷史”,編的有鼻子有眼,留着幾個話頭沒有說完,引人遐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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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這新聞帶上了一抹豔麗的桃紅,躲藏在互聯網各個角落的鬣狗就會群起而攻之,想要将她撕爛扯碎再吞噬入腹,連骨頭渣都不剩下。
蔡苗一個一個看完視頻,新建了一個文檔,開始寫如何反擊的策劃文案。
一切新聞都需要提前策劃,在大的框架內遵循規則以不變應萬變。
既然現在自己在明他們在暗,是那萬人唾棄的活靶子,不如就以身為餌,将這些暗處射來的飛镖通通接住,再一一放進熔爐裏煉一煉,看看是他們先撐不住,還是自己先被射穿。
蔡苗的腦子冷靜極了,那些難聽的話漸漸從她的腦海中剝離開來變成她的武器,甚至在打下某些反擊話語的時候嘲諷的笑出了聲。
好幾天沒去上班了,蔡苗還挺想念自己不算大的工作崗位。
時疏推開門的時候,蔡苗依舊坐在餐廳前敲擊着鍵盤,她高挺的鼻梁上架着工作專用的黑框眼睛,她将腿蜷縮在一起,白皙的雙腳踩着椅子的邊緣,背脊卻挺得筆直,椅子下沒有拖鞋。
時疏輕輕嘆了一口氣,開口說道,“菜菜,我回來了。”
“你回來了?怎麽樣今天忙嗎?”蔡苗轉頭看見時疏,點擊了文檔保存按鈕,光着腳就跳下椅子險些摔倒,被時疏用手穩穩扶住,又随手将人整個抱在懷裏。
時疏反問道,“拖鞋在屋裏嗎?”
蔡苗心裏暖暖的,“嗯,我起床着急上廁所,忘穿了……嘿嘿……”
時疏任憑蔡苗環着他的脖子盯着她看,緩步走進房間,将她輕輕放在床沿邊上,附身将那雙白色的拖鞋套在她的腳上,還不忘擡頭認真地叮囑他,“記得穿鞋,地板涼。”
“哦……知道了。”蔡苗看着少年低頭時鼓起的椎骨,覺得這人的脖頸真是怎麽看怎麽好看。
時疏站起身,拉着蔡苗回到餐廳,“你先忙吧,我做飯。”片刻後,又補了一句,“今天和平時一樣,談不上忙,被袁晨抱怨了幾句,他這幾天一個人弄上報的文件,确實挺辛苦的。”
“小葵花們怎麽樣?”蔡苗問到,“我看你把《重力小醜》拿走了,是給可馨了嗎?”
“對,她今天也偷跑到後院看書了。”時疏從冰箱裏取出了幾樣蔬菜,整齊地擺在盤子裏,“幾天沒見,總覺得小姑娘又長個了。”
“現在他們都是長身體的時候,一天一個樣兒。”蔡苗随手将電腦合上放在一邊,托着腮看着動作熟稔、正在給土豆削皮的時疏。
動作一如既往地有條不紊。
原來有他在的時候,房子才變成了有溫度的“家”。
時疏依然吃得很少,看着埋頭苦吃的蔡苗發呆,嘴角是溫柔平和的笑容。
蔡苗早飯吃得完,可不知怎麽的,時疏回家後,自己又感覺到餓了,寫策劃也消耗了自己不少的腦力,吃得七七八八一擡頭,就撞上了時疏似笑非笑的含情眼。
“你不好好吃飯,盯着我看幹嘛?”蔡苗放下手中的筷子,拿起盛着湯的小碗輕輕吹着。
多餘熱氣像是都吹到時疏心裏那般暖,“狐貍姐姐好看啊。”
“呵呵,是在諷刺我長得醜,讓你吃不下飯嗎?”蔡苗挑釁道。
“怎麽會。”時疏也不上套,依然笑着望她,“是真的很好看,眼睛好看,鼻子好看,嘴也好看。”
時疏眼睛都不眨一下,神情真摯,可下一秒蔡苗擡頭看着他,問到“……所以你喜歡的是我的臉嗎?”
時疏臉上的笑容有些僵,這話還能這麽理解嗎?
“不止。”時疏說到,“別的地方也喜歡。”
蔡苗邊擦嘴憋着笑,覺得這人逗逗就上鈎,真好玩。“哦。那是饞我的……”
時疏沒讓她說完,忽然站起身在她唇上輕輕一啄,再分開,語氣溫柔的拉着故意将咬字拉長,“是啊,饞死了。”
“……心機男。”蔡苗将手裏的紙扔在桌上,起身趿拉着拖鞋跑到客廳。
時疏看着蔡苗的背影偷笑,“又菜又愛玩。”
收拾完桌子,時疏坐在了蔡苗身邊陪她看電視,略顯官方的新聞怎麽都看不進他腦子裏,只能在她身邊低着頭玩她的頭發。
“你的反擊戰,要開始了嗎?”時疏想起回家的時候看到蔡苗在打字,問到。
“對啊,再不反擊熱度都要過去了。”蔡苗漫不經心的回到,“總不能讓他們拿捏着我。這筆賬我要一筆一筆跟造謠的人算清楚。”
“現在熱度下去了不好嗎?”時疏有些擔心,如果再次掀起輿論,萬一狐貍姐姐再被欺負呢?
“熱度下去了不就意味着事情已經過去了嗎?”
蔡苗嘆了口氣,将電視調了靜音,面對着時疏重新坐好,“這次我忍了,那下次呢?我是個記者,有出鏡的需求,如果有一天,再因為什麽事兒上了熱搜,這些曾經的謠言就都會被再次翻出來,将我釘死在恥辱柱上。”
時疏聽着蔡苗的話,心頭一緊。
“有的時候忍讓可以換來和平,可這次忍了,下次就還得忍,一路忍下去,最後我只能選擇做一只縮頭的王八。”
蔡苗握住時疏的手,“時疏,刀就在脖子邊上吊着,我不能縮頭。我要賭我這王八皮夠厚夠硬,能抗下這一刀再反殺回去。”
“我怕你受到傷害。”時疏将蔡苗的手平放在自己手上,再反過來握住,“不過你說得對。關于輿論你比我懂得多,想做什麽我都支持你。”
他将閑着的另一只手放在蔡苗的頭頂,輕輕揉了揉,“我的狐貍姐姐好厲害啊,永遠這麽帥氣。”
蔡苗被時疏揉紅了耳朵,又反過來揉他頭頂的發,兩個人打打鬧鬧的接了會兒吻,又抱着看了會兒電視,時疏拿過手機看了看時間,這才不情願的站起身來,收拾了一下去上班。
秋意席卷了小區的綠植,枯黃色的葉子勢如破竹的開始搶奪大樹枝頭綠葉的控制權,前些日子綠葉還占了上風,今天再看已是兵敗如山倒,逐漸被枯葉瓦解了戰力,頗有一絲寂寥的意境。
時疏停下腳步擡頭看了會兒黃葉,又低頭從地上撿了一片黃葉殘兵中最完整的一片,拿在手裏向幼兒園走去。
不知不覺,已經搬到這個安靜的小區三個月了。
夏日的氣息已經遠去,這短短幾個月的時間像一場美麗完整的夢境,讓人沉淪。
辦公室裏,袁晨正靠着椅背休息,看來中午是沒回家。
時疏腳步放得很輕,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前,随手将撿來的那片秋葉夾在了筆記本中,戴着耳機開始學習報名的課程。
不一會兒,袁晨醒了,饒有興趣的走過來偷看時疏筆記上的內容,扯下了他頭上的耳機,“時疏,學什麽呢?”
“兒童心理咨詢師的課程,你要是有興趣也可以在網上學。”
袁晨皺着眉,“學這玩意兒有什麽用?”
“我也不知道,我就是有點感興趣。”時疏頓了頓,又說,“如果再遇到有心理問題的孩子,能幫一把。”
袁晨嗤笑一聲,“幫?怎麽幫?三言兩語就能幫他們擺脫困境嗎?唉我怎麽以前沒發現你這心機男這麽天真啊?需要學習的是那些造孽的父母!”
“是啊,當父母是不需要上課的,遇見不負責任的父母孩子是最可憐的。”時疏道,“可是如果每個人都這麽想,不負責任的父母依舊不負責任,這不是死循環嗎?”
時疏把脖子上的耳機摘下,說到,“自從我認識菜菜以後,總覺得她看着那麽強大,在家卻把自己縮在硬殼裏,但凡感受到外人對她的一丁點兒好她都會害怕,退縮,再繼續躲起來,現在依然是這樣,一旦誇她一句,她就會從心底質疑這句話的真僞,把骨子裏的自卑拿出來。我想讓她看清自己是多麽帥氣的一個人,值得過最幸福的生活,擁有最完美的愛情。”
袁晨沉默地聽着。
“可是我懂得還是太少了,面對可馨的時候也是,我只能鼓勵她,誇獎她,可她除了感謝我,并不會從心底裏意識到自己是個多麽好的孩子。所以我想學習,做我力所能及能夠做到的事情。”
袁晨心頭被時疏平淡的語氣震住了。他低頭思索着,嘴上也不說認同的話,只是小聲的嘟囔着,“死戀愛腦,活得真累。”
時疏看着坐回工位的袁晨,勾唇淺笑,淡淡的說,“我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