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黑色童年
第24章 黑色童年
時疏走在上班的路上，想起了可馨的事情，步伐變得有些沉重。
午休時間已經過了，蘇醒的小葵花們排着隊上廁所，在走廊裏打鬧着，看見小時老師迎面走來，都開心地跟他打招呼。
王悠悠聽見時疏的聲音，從教室快步走出，把他叫到了一邊。
“小時老師，你是知道了是麽才讓我去檢查可馨身上有沒有傷痕的吧。”王悠悠一臉嚴肅，聲音有些沙啞。
時疏的一顆心沉了下去。
“對不起悠悠老師，因為我答應了可馨要替她保守秘密，也希望這件事情，你暫時不要透露給別人。我想知道，她身上……有傷嗎？”
王悠悠臉色慘白，将雙手抱在胸前，垂下了腦袋，“……她有很多舊傷，都在後背上，看起來是被什麽東西抽打留下的痕跡，好在沒有新傷。我之前聽可馨媽媽說過，可馨的爸爸脾氣不好，現在已經分開了，是一個單親媽媽，我想這可能就是他們離婚的原因吧。”
了解了可馨家裏的狀況，時疏沉下的心酸澀極了，無名的怒火充斥在他的心頭。可馨身上總是有着超出同齡人的成熟和冷靜，原來是因為她曾經背負過沉重的傷害。是怎樣的親生父親，竟然能下得去手虐待自己剛剛幾歲的孩子？
“謝謝你悠悠老師，我想拜托你……”
“你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王悠悠打斷時疏，說到，“我會每天給可馨做檢查，确認她的身體狀況。”
“好的，麻煩你了悠悠老師。”
時疏心情不好，連坐在對面的袁晨都看得出來。
袁晨把整理好的文件遞給時疏，見他沒有反應，用文件在桌子上拍了拍，“想什麽呢？你要的東西，我弄好了。”
時疏回過神來接過文件，并沒有看他，“哦好，辛苦了。”
“你想什麽呢？怎麽跟鬼上身一樣，還能不能好好工作了？”袁晨語氣陰陽怪氣，看着時疏這幅樣子，心裏一瞬間有些報複的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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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晨，我能問你一點事情嗎？”時疏說。
“不能！”袁晨回。良久，見時疏又不說話低着頭，沉着聲音補了一句，“上午那個小女孩兒，是什麽情況？她……是不是家庭暴力的受害者？”
時疏驚訝地看向袁晨，袁晨面無表情，“看你的反應我應該沒猜錯。我有個發小，哦菜菜也認識，我們一個院的，小時候他媽媽老打他，打的非常狠，後來他媽被他姥姥送到精神病醫院了，查出來他媽媽這兒……”
袁晨擡起兩根手指，點了點太陽穴，“……有問題。我發小就是這種性格，跟上午來的那個孩子一模一樣，不會跟不熟的人說話，喜歡沉默，身體會下意識躲避人群，即使是夏天，還穿着長袖長褲，掩蓋自己身上留下的疤，即使疤痕完全好了，也會延續曾經的習慣，下意識遮起來。”
時疏的大腦一片空白。袁晨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飄過來，卻一個字一個字重擊在他的心髒，他不明白，他想不通。
“可能是我們院兒裏風水不好吧。菜菜也是，她父母恕我直言——就是垃圾，離了婚誰都不願意管她，忙着找下家再婚，把她一個人丢在奶奶家。她奶奶性格很惡劣，嘴又毒，是個不招人待見的老太太。雖然沒怎麽關愛過菜菜，但好歹帶着她長大了。”袁晨依舊面無表情，擺在桌上的手卻不自覺地握成了拳頭。“這些不負責任的父母，輕而易舉地就能毀掉一個人的人生。”
“為什麽？”時疏眼神有些空洞，眼眶酸澀，“如果不能好好愛孩子，為什麽要把他們生下來呢？”
“我怎麽知道？”袁晨用力地嘆了一口氣，後知後覺地問，“你剛才就想問我菜菜的事情吧？真有心機，你以為你知道了就能追到她了？”
時疏覺得有點累，不想跟戀愛腦的袁晨鬥嘴，“嗯，我是想了解一下菜菜的事情，她跟我說的不多。”
見時疏話說的這麽直接，袁晨不禁眯起了眼睛。看來菜菜已經跟時疏說過自己過去的事情了，這兩個人的關系，如今還有自己插足的餘地嗎？
“你喜歡菜菜，對嗎？”袁晨說。
“喜歡。”時疏直接地回到。
“你以為菜菜這麽好追嗎？”袁晨覺得時疏天真到可笑。
“我知道不好追，我只是覺得她活得太累了，想陪在她身邊，讓她每天都能開心一點。”時疏看着袁晨，目光明澈。
兩個人平靜的對視着，直到袁晨移開了目光。
“那你就是我的情敵了。我看你人不壞，公平競争吧。”袁晨道。
“好。”時疏點了點頭。
“阿切！”
蔡苗坐在單位的座位上打了個噴嚏，翻看着手上的資料忙得焦頭爛額，劉笑語也比她好不到哪兒去，邊整理文件邊發出巨大的嘆氣聲。
最近，新媒體要申請省裏的新聞獎項，李月請了假，工作自然而然地就落到了兩個人的頭上。整理的差不多了，蔡苗伸了個懶腰，拉伸了一下僵直的後背，後知後覺的拿起自己的保溫杯，走到劉笑語面前。
“笑語辛苦了，嘗嘗這個。”蔡苗把杯子裏時疏特調的海鹽冰抹茶倒給劉笑語一半，被她仰起頭一飲而盡。
“……這麽好喝，你這哪兒買的？”劉笑語眼前一亮，裏面的冰還沒有完全化開，抹茶口感絲滑，帶着一絲鹹味，讓劉笑語這顆抹茶腦袋感覺自己又行了。
“這個不是買的，是小時老師特調的。”蔡苗也喝了一口剩下的，語氣有些得意，“小時老師可厲害了，他說這個是減糖低脂的，喝了不會長胖！”
“真是夠厲害的，這跟店裏的味道差不多。”劉笑語感慨完，上下打量了蔡苗一下，說，“不會胖嗎？我怎麽看你最近好像圓了點？”
“呵呵，果然瞞不過你。”蔡苗揚起四根手指，“四斤，整整四斤肉！自從開始合租，我已經胖了四斤了！”
“胖點兒挺好，你之前太瘦了，吃點東西還老吐，我都懷疑你有厭食症了。”劉笑語心想，看來小時老師和蔡苗相處的還不錯，最近蔡苗的情緒十分穩定，人好像都變開朗了，回頭說什麽也要去蹭頓飯！
“明天再弄吧，下班了，人都走光了。”蔡苗環顧四周，說到。
劉笑語一看電腦上的時間，已經下班一個小時了，慌忙關電腦拿起桌上的手包，“蔡苗你鎖門吧，我趕緊走了，今天晚上是我做微信！”
“那你快回家吧，路上慢點！”蔡苗看着劉笑語奪門而出的背影，忍不住微笑起來。
蔡苗剛剛走進小區，就收到了時疏發來的微信，說晚飯要晚點吃，手邊還有事情沒處理完。
看來小時老師的工作也是很忙的，蔡苗這樣想着，不知不覺地繞到了幼兒園門口。
小朋友們已經放學了，幼兒園的大門還沒鎖，草坪上還零落了幾個可愛的小玩具，可能是老師們還沒來得及收好。
蔡苗剛要轉身回家，時疏的聲音忽然從遠處傳來，由遠及近。她剛要揮手打招呼，在看清時疏談話的對象時，蔡苗的手在空中一頓、垂了下來。
那人也看見了她，在原地站定。是袁晨。
時疏看見門口的蔡苗，猶豫了一下，緊接着拽着袁晨的小臂就走向蔡苗。
蔡苗表情茫然，“袁晨？你怎麽也在幼兒園？”
袁晨的臉更僵了，自從上次和蔡苗吵架以後，他就不敢聯系蔡苗了。看樣子時疏也沒跟她提起過自己現在在幼兒園工作，這個心機男！
時疏面色淡然，平靜的開口，“袁晨之前也到幼兒園工作了，我看你最近很忙，就忘了跟你說。”
“哦……”蔡苗還是有點懵，“那挺好。”
袁晨沉默着不說話，不知道如何開口。
“你們聊聊吧，我先回家做飯了。”時疏轉頭又看向眼底寫滿詫異的袁晨，“好好聊，心平氣和的聊。晚上可以去我家吃飯。”
說完，時疏強忍着心頭的不安，轉身離開。
這個人怎麽想一出是一出？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袁晨看着時疏有些僵硬的背影漸行漸遠，拳頭松了又緊。
“菜菜，上次……對不起。”袁晨小聲地說到。
“沒事，你說的也沒錯。我知道，是因為當時我拒絕了你的求婚，你一直記恨我。”蔡苗看着袁晨，大概明白了為什麽時疏要讓她留下來。她和袁晨……很多話都沒有聊開。
“你了解我的，我這輩子都沒有結婚的打算，所以當時沒有照顧好你的心情，是我的錯，我也欠你一句道歉，對不起。謝謝你一直照顧我的情緒，只是你我都知道，我們不合适，袁晨，你值得更好的人。和你一樣溫柔的、炙熱的人。而不是我這樣，沒有心的人。”
袁晨看着蔡苗的眼睛，那是一雙曾經在他夢中無數次出現的眼睛，在他的夢裏，這雙眼睛是怨恨的，偶爾是快樂的，但唯獨不是像現在這樣。
蔡苗的眼底只有一片平靜。
“所以……我們沒有可能了，是嗎？”袁晨的聲音有些沙啞。
“嗯。”蔡苗的語氣平和，“我們好聚好散吧，謝謝你袁晨。你依然是我很好的朋友。”
蔡苗伸出了一只手，被袁晨握住。
“竟然不是最好的朋友，看來我的排名還不如笑語。”袁晨打趣的說，臉上挂着釋然的微笑。
“那當然啦，笑語跟我天下第一好。”蔡苗也終于露出了笑容，兩個眼睛彎彎的。
袁晨送蔡苗回家，兩個人一路走一路聊，僅僅五分鐘的路程似乎變得漫長又溫馨，就像那段少年少女曾經一起度過的純真歲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