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邪物
邪物
錢通海躺在地鋪上,氣得要命。
想他錢通海這輩子除了老婆孩子,還從來沒為其他人操過心,他倒好,不僅不領情,還嫌他胖!
這是人能幹出來的事嗎?
越想越氣!錢通海側躺在地上,氣得呼哧呼哧,大大的肚子起起伏伏。
忽地,他感覺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涼涼的,細細瘦瘦的。
以為是易酒在和他鬧着玩兒,他生氣地抖動肩膀:”走走走!你睡你的床去!臭小子!”
嘴裏不高興地嚷嚷了一陣,可那只手卻還是沒有挪開,背後的人也沒有說話,只有那只手捏得越來越緊,五只尖尖的指甲,幾乎要掐進肉裏。
錢通海突然感覺到不對,易酒那小子的手有這麽冷嗎?這冷得簡直像死人一樣。
“咯吱……咯吱……”他緩緩回頭,甚至能聽到自己僵硬的脖子,骨骼摩擦時發出的聲響。
徹底回過頭,身後的床上,易酒安安靜靜地躺着,那只手依然掐着他的肩膀。
錢通海下意識低頭,一只蒼白的手出現在他眼中,單看那只手,甚至可以可以稱得上十分好看,玉白的膚色不帶一絲雜質,手掌單薄,五指細長,光看這只手,就能想象出它的主人有多好看。
可是,此時出現在這裏的,只有一只手。
腦子裏“嗡”地一下,錢通海張嘴就要慘叫,剎那間,那只手猛地跳起來,整個的蓋在他臉上,他只覺得自己被一塊大石頭砸中一般,腦子一下就懵了,鼻子裏也喘不上氣。
“嗬……嗬……”錢通海拼命掰着那只手,他頭腦發漲,喉嚨裏像火在燒。
就在他以為自己要窒息而死的時候,床上易酒突然坐起身,語氣詫異:“老板你在做什麽?”
那只壓在臉上的手忽然就不見了,錢通海大口大口喘着氣,心有餘悸地說:“我撞鬼了。”
易酒道:“你是做噩夢了吧老板。”
“你不信!”錢通海瞪大眼睛,怎麽可能是做夢,那種要窒息的感覺太真實了!他寧願是在做夢。
易酒随從地點點頭:“好吧,我信。”
他極度敷衍的語氣讓錢通海很生氣,于是添油加醋地把自己剛才的經歷講了一遍,什麽他和那只手殊死搏鬥啊,從房間打到洗手間又從洗手間打回房間啊,總之險象疊生可怕極了!
果然,易酒聽完抱着被子開始瑟瑟發抖:“嗚嗚嗚,好可怕的鬼鬼,怕怕。”
一開始錢通海還很得意,以為自己成功吓唬住他了,結果沒多久就品出不對來了:“你這話怎麽這麽奇怪……靠!你是不是在嘲諷我?”
易酒放開被子,很無辜:“老板你不是說了嗎,你皮厚肉老鬼怪都不會對你感興趣的,這可是你自己說的。”
他是這麽說過……錢通海郁悶,可他那不是吹牛嗎,他在這之前哪兒見過鬼?
“沒別的事了我就先睡了,好困呀。”易酒的聲音含含糊糊從黑暗中傳來,錢通海一扭頭,發現他已經動作很快的背對着自己躺下了,還把被子裹得嚴嚴實實。
臭小子……
錢通海也躺回地鋪上,不過他這次不敢再側躺了。
仰面望着天花板上那只紅色的氣球,錢通海半點睡意也沒有,他害怕等自己睡着之後,那玩意兒又卷土重來。
就這麽睜着眼,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他有些迷糊的時候,突然被一陣細細的咀嚼聲驚醒,“嘎嘣嘎嘣”的聲音,簡直和某種野獸啃噬骨頭的聲音一模一樣。
他猛地瞪大眼睛,側耳細聽,發現聲音是從床上傳來的之後,心裏一陣毛骨悚然。
他朝床上看過去,模模糊糊的黑暗中,依舊是易酒躺在床上的輪廓,他壓下心裏的恐懼,顫抖着嗓子叫了一聲:“易酒。”
那讓人頭皮發麻的咀嚼聲,還在響起。
是什麽在床上吃東西?又是在吃什麽?易酒呢?為什麽半點反應都沒有?
錢通海惴惴不安地盯着床上團黑影,未知的恐懼才是最可怕的。
他知道自己此刻最應該做的,就是爬起來從房間裏逃出去,面對這樣一個未知的怪物,不會有人指責他獨自逃跑,可他的兩條腿就像灌了鉛一般沉重,讓他連半步也走不動。
錢通海聽到自己心跳如鼓,巨大的恐懼讓他整個人都在發抖,他咬着牙,又叫了一聲易酒的名字:“易酒,是你嗎?”
…
易酒躺下後,縮進被子裏,把從背後而來的視線擋住,确定不會被看到後,他才從口袋裏抓出一只白色的手。
這只手一出口袋,就像一條剛上岸的魚一樣,拼命扭動掙紮起來,還想用指甲去撓易酒的胳膊。可無論它掙紮的力度有多大,都無法撼動易酒的轄制,反倒惹來易酒的不悅,被抽打了一頓。
挨了頓打,它才消停下來,打焉兒地垂着五根指頭。
易酒奇怪地盯着它,他還是頭一次遇到這種邪物。
一般邪物化形,都會選擇化成完整的人形,能力不夠的情況下,也會化為人頭,這樣才能發揮出最大的力量,而這個……卻只化了一只人手。
若是正常人遇到這只手,大多會像錢通海那樣吓得半死,正常妖遇到這只手,會選擇上交妖管所看看能不能換掉東西,正常兇獸或許會驅使它來做着壞事。
而易酒……他決定嘗一口,看看這奇怪的邪物和普通邪物的味道有什麽區別。
或許是感覺到危險的來臨,手再一次拼命掙紮起來,如果它長了嘴會說話,此時此刻估計都要跪地求饒了。
易酒張嘴就是一口,五指只剩下三指,剩下的手指緊緊蜷在一起,看上去像是自閉了。
邪物一入口,易酒的眼睛刷得一下就亮了,酸酸的涼涼的還有嚼勁,簡直就像冷藏過得軟糖一樣好吃,并且因為這只邪物化形時把自己濃縮了,咬一口就能嚼很久,比吃泡泡糖還要快樂!
沉浸在快樂中的易酒,暫時忽略了房裏還有另一個人,等他回過神,就聽到錢通海幾乎帶着哭腔在叫他的名字,聽起來就像他快死了一樣。
“易酒,是你嗎?”
易酒不明所以:“是我呀,怎麽了?老板,你不會要說你又遇到鬼了吧?”手裏還抓着鬼的他如是說。
錢通海簡直要崩潰了:“我叫你你怎麽沒反應!我還以為、還以為你被鬼啃了呢。那麽大的嘎吱嘎吱聲你就聽不到嗎?”
沉默了一會兒,暗黑中,易酒說:“應該是我在磨牙,我好像有這個毛病。”
雖然但是,我總覺得你小子在騙我,錢通海警惕地說:“你該不會是個狼人,每天晚上就會變身吃人吧?你把燈打開我看看你的樣子。”
手裏還抓着邪物沒地藏的易酒:……
“老板你可真幽默。”
他居然沒反駁!錢通海瞪大眼睛,覺得自己可能發現了什麽。
難怪從進了這裏之後,他就覺得易酒時不時有些不對勁,他為什麽一開始沒表現出害怕?那是因為他本來就不是人啊!來這種地方,和回他的老家有什麽區別?難怪他食量那麽大,不像個正常人一樣,那是因為他本來就不是人啊!
至于為什麽要裝弱?肯定是因為不能暴露狼人的身份!
說不定他們身邊還有隐藏起來吸血鬼、獵狼人什麽的,一旦身份暴露就會招來殺身之禍……
一切不合理的地方,瞬間都有了合理的解釋,易酒他居然是狼人!!
虧得他還處處擔心對方遇到危險,原來最大的危險就是易酒他本人!
等等!錢通海天馬行空的腦子裏,突然閃出一個問題,易酒他不是人,那和他待在一起的自己,豈不是很危險?
猶豫半響後,他終于鼓足勇氣,問出了自己此時最擔心的一個問題。
錢通海:“那個,你吃胖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