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妖日常

第7章 我可以嗎

不急

當晚，睡夢中的夏青依稀聽到了“叩叩叩”的聲音，她迷糊睜開眼，發現還是黑夜，又閉上了眼睛。

叩叩叩。

她再次睜開沉重的眼皮，稍稍凝神聽了下聲音的來源，發現聲音是從陽臺外面傳進來的。

好困，不想起。

叩叩叩。

誰啊，三更半夜将人從深度睡眠中吵醒，就不能好好做個人嗎？

夏青心中暗罵，側身面向牆壁，假裝沒聽到。

叩叩叩！

“姐姐！”稚嫩的聲音響起。

夏青聽到了熟悉的聲音。啊，是那只天天來蹭吃蹭喝的栗子妖怪。

另一個聲音得意響起：“她是我的人類朋友，可惜我上次忘記問她名字了，就先叫朋友好了。”

那聲音頓了頓，繼而對着窗戶喊道，“朋友！”

這個聲音有點熟悉又不太熟悉。朋友嗎，我什麽時候認識。夏青腦海中浮現出黑團子的身影。

好像是叫墨與。

窗外的栗子說，“她不會告訴你名字的。”

“為什麽？”墨與不信，語氣上揚問道。

“因為我也不知道她的名字。”栗子妖毫無波瀾道。

“但我是她的朋友。”

“姐姐給我吃了很多好吃的，證明她喜歡我，但她也沒告訴我名字。”

“她也會喜歡我這個朋友的，只是上一次我們沒時間一起玩，她對我還不是很熟悉。”墨與自信道。

聽着窗外叽叽喳喳的無效交流，夏青選擇再次嘗試入睡。

“姐姐今晚可能不在。”

“那怎麽辦，玄河他們現在很危險。”墨與着急道。

“不知道。”栗子妖語氣依舊平穩，仿佛沒有東西可以引起它的波動。

“會不會是睡太沉了，沒聽到我們的聲音？玄河那家夥平時睡着了也很難叫醒。”墨與說，“你不是說經常進裏面吃東西嗎，你現在進去看看。”

“進不去。”

“你以前怎麽進去的？”

栗子妖看了看一大坨圓滾滾的墨與，說道：“将我苗條的身軀從窗戶擠進去。但現在這個窗關上了。”

在栗子妖的認知裏，跟墨與那胖嘟嘟的豐滿相比，自己很是苗條。

墨與看着緊閉的窗戶，不死心地抓着防盜窗的鐵條，把整個身體貼近窗口，一團黑被擠出了明顯的分區。

夏青已經完全清醒了。她睜着眼睛，發出深夜中一聲長嘆，“唉——”

她看了眼枕邊的手機，還不到3點。

坐起身，随手捋了一把淩亂的頭發，從上床爬下，踢踏着拖鞋走向陽臺。

看到擠在防盜網上的一坨黑和一雙眼中愈加明顯的眼白，她日常性地心突了一下。還是有被吓到。

她一邊慶幸着自己的心髒的強大，一邊拉開緊閉的玻璃窗。

傍晚因為六足怪的盜竊行為，以防萬一，她在睡覺之前就關了窗。

“朋友！你終于醒了！”墨與依舊擠着外面的防盜鐵窗，激動地說。

“姐姐。”栗子怪禮貌且平靜地打招呼。

夏青撓撓頭，慵懶地看着它們。雖然清醒了，但眼皮還有些耷拉，

為了不被隔壁宿舍聽見，她輕聲地問道：“有事嗎？”

“我們有一個朋友有危險，想請你幫幫忙。”墨與急切地說。

“有危險。”栗子怪點點腦袋，平平地附和道。

“我一個人類，幫不了你們。”夏青不假思索地說。

“居息婆婆說這裏只有你能幫我們。”墨與說。

居息婆婆？夏青不記得有見過這號人或這號妖，她只道：“我沒有超能力，也不會法術。”

“可你是人類，不會被蝕蟲感染。”

“你們的朋友有什麽危險？”

“它被好多感染蝕蟲的妖怪圍困了，我們想救他出來。”墨與回道。

夏青手抵着下巴沉思了幾秒，說：“即便我不會被蝕蟲感染，也打不過那些妖怪。”

“不用打架的，把霧靈果塞進它們嘴裏就行。”

“嗯嗯，霧靈果。”栗子怪附和。

聽起來倒是不難。

現在的問題是怎麽離開宿舍。合圍式的宿舍樓，一樓大門因為夜間門禁上了鎖，宿舍陽臺有防盜網，爬不出去。

腦海中浮現出一個地方。

她穿上運動鞋，也不換睡衣，因為本來就是拿舊T恤當睡衣穿的。

“栗子，你進來。”

“姐姐，你怎麽知道我叫栗子。”

我就是随口叫的。“你長得像栗子。”

墨與突然想起來，激動問道：“朋友，你叫什麽名字啊？”

“青，青色的青。栗子你進來跟着我。”

她對墨與說，“墨與先留在這裏，待會栗子會來找你。”

她将桌上的帶着保護套的水果刀揣進褲兜中，帶着栗子離開宿舍，輕聲關上宿舍門。

來到宿舍二樓和三樓之間的樓梯平臺，夏青看着比自己還要高的窗戶底邊。一二樓之間的樓梯也有這樣的窗戶，只是因為高度比較低，被防盜網封住了。

她原地跳了跳，感受腿部跳起時肌肉發力的感覺。

随即一個助跑，在牆面上一蹬，雙手扣住窗沿，再使出吃奶的勁兒，終于爬上了窗口。

看着窗外的地面，她懷念起小時候爬樹的靈活，感嘆起現在身體的笨重。

“青姐姐好厲害。”栗子用平坦的語氣說出贊美的話，令人聽起來有點像在諷刺。

“你把墨與帶過來吧，我需要你們幫我下地面。”

栗子怪帶着比夜空還黑的墨與趕了過來。

夏青問墨與，“你爬牆的時候能承受多大的負重？”

墨與想了想，明白夏青的意思，說道：“你的體重我應該可以的。”

于是……

“青……我不行了！”

墨與背着夏青，吃力地趴在外牆上，四肢顫抖着。

為了防止夏青跌落地上，栗子咬着墨與的後衣領子，竭力上提，身上每一根顫動的毛毛都在表示自己已經拼盡全力。

夏青雙手摟着墨與幾乎看不見的脖子，說道：“四肢扒住牆面就行，放一點力，慢慢滑下去。”

待到離地面還剩下兩三米的距離，夏青松開手，輕盈落地。

月亮灑下銀輝，夜裏的校園很安靜，蟋蟀聲中夾雜着幾聲蛙叫，微風不複白日的灼熱，而是撫過肌膚透着涼。

夏青用手機掃了一輛共享單車，跟着兩只小妖怪往校區西部飛馳。

上南大學西邊還沒有完全開發，有兩棟在建的建築，其餘地方很空曠，再往西一點是一個湖泊，湖泊旁邊有一個很大但不算濃密的林子，林子外圍種着一大片竹子。

夏青将共享單車停在路邊，跟着兩只小妖怪穿過竹林，進入樹林裏面。

此時樹林中心被一團黑霧籠罩着，從中傳出來一些低沉的嘶吼聲，依稀可以看見其中七八只影影綽綽、或大或小的黑影和黑霧中心的一團亮光。

夏青幾個沒有走近，只是躲在樹林邊緣查看情況。

“那團黑霧是蝕蟲嗎？”夏青觀望着黑霧中的情況，低聲問道。

“嗯嗯，是暗蝕妖控制蝕蟲形成的蟲霧。”墨與答道。

“裏面發光的是什麽？”

“那是我朋友玄河施放的防護罩。”墨與露出擔憂的模樣。

“既然有防護罩，玄河不能自己跑出黑霧嗎？如果跑得夠快，應該可以脫離危險吧。”

“玄河的防護罩是固定的，不會跟着它移動，而且它跑得很慢的。”

“好吧。那霧靈果呢？你說的居息婆婆在哪裏？”

“居息婆婆有霧靈果，就在湖邊。”

繞過樹林中心，走進湖邊，夏青看到湖岸邊正圍坐着三只妖怪。

一個是佝偻着身體，只有□□寸高，身後背着一個蜂窩狀球體，樣貌似老婆婆的妖怪。

另一個是外形像公雞，羽毛黑白交織，但頭部長着一簇纖長羽毛的妖怪。

還有一個長得像毛絨絨的小動物，身體呈球體，四肢短圓，頭部圓圓，總體來說就是由六個圓組成的妖怪。

“青，這就是居息婆婆。”墨與對朋友之間的相識感到興奮，繼續道，“居息婆婆，這是我的人類朋友，名字叫青。”

沒等居息婆婆說話，外形像公雞的妖怪便圍着夏青一邊上下觀看，一邊咯咯咯道：“這就是你說的人類朋友？真的能看見妖怪？”

墨與對夏青繼續介紹說：“這是我的朋友，司晨。”

又指着圓圓的妖怪說：“那是球球，也是我朋友。”

圓圓的妖怪坐着，杏眼看着夏青上下轉動，向墨與問道：“你怎麽認識的人類，我觀察了人類那麽久，就沒見過一個人類能跟妖怪交流的。”

“因為我熱愛交朋友，主動跟她說話，青還跟我說下次跟我玩呢。”墨與得意道。

夏青在一旁聽着，很想問：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嗎？朋友不救了嗎？

圓圓的妖怪腦袋定了定，眼睛流露出警惕，問墨與：“她怎麽跟你說的要和你玩的？”

“我邀請她一起玩，她說還有事，下次一定。”

圓圓的妖怪看着夏青，眯了眯眼睛，一副老成的模樣，“據我對人類的觀察，‘下次一定’是人類最虛僞的謊言之一。”

夏青有些心虛，默默地環顧四周，佯裝聽不見。

“不是的，青姐姐是好人，還會給我東西吃。”栗子毫無波瀾的稚子之聲緩緩響起。

圓圓的妖怪不屑道：“你除了吃還會什麽，你這種貪吃的在人類裏面叫做吃貨。”

夏青忍不了了，她輕咳兩聲，将衆妖的注意力拉回來，說：“你們還救朋友嗎？”

墨與恍然，衆小妖停下來看向居息婆婆。而居息婆婆正面帶微笑，慈祥地看着夏青道：“不急，他還能再撐一會兒。”

夏青嘴角抽了抽。

居息婆婆從蜂窩球中掏出一條環狀的彩色帶子遞給夏青，夏青蹲下身接過來。

她細看彩帶。彩帶約莫手腕粗細的直徑，由五條不同顏色的細絲織扭而成，淡淡的微光萦繞其上。

她疑惑地問道：“這是給我的嗎？”

“你帶上吧，這是五彩絲，戴在身上可以助你抵擋三次來自妖怪的傷害。”居息婆婆點點頭，緩緩道：“這是我的一位老朋友送的，只是對我用處不大，對人類的作用更大一些。”

夏青也不客氣，道了聲謝，就往手腕上套。

栗子、墨與和司晨紛紛湊上前來，圍着她手上的五彩絲，挨着腦袋好奇地觀看。

夏青繼續問：“霧靈果可以去除妖怪身上的蝕蟲？”

居息婆婆娓娓答道：“霧靈果沒有消除蝕蟲的作用，但可以抑制蝕蟲的活性，使寄主暫時陷入沉睡，只是如果蝕蟲的源宿主暗蝕妖沒被除掉，這些妖怪依舊無法醒過來。”

夏青垂眸思索了幾秒，“如果直接除去暗蝕妖，是不是所有被感染妖怪的蝕蟲也會同時失活”

“非也。蝕蟲是一種妖蟲，有自己的生命，同時又與源宿主暗蝕妖相聯系。要徹底除去蝕蟲，霧靈果和源宿主的消亡缺一不可。”

“如果暗蝕妖吃下了霧靈果會怎麽樣？”

“霧靈果對暗蝕妖沒有效果，并且暗蝕妖很狡猾，會利用被蝕蟲控制的妖怪保護自己，而且它的速度很快，很會躲藏，不容易抓住。但是一旦被擊中，暗蝕妖也很容易受傷。”

“普通的武器能傷它嗎，小刀之類的。”

“當然，人類的武器對妖能起作用。”

“話說暗蝕妖長什麽樣？”

“暗蝕妖的形體可千變萬化，但終究是有實體的，你只要記住它就是惡的化身，看到它便自然知道那就是暗蝕妖。”

夏青接過居息婆婆遞過來的一把霧靈果。霧靈果圓圓的，拇指大小，微微透亮。

将霧靈果揣進褲兜，摸了摸另一個兜中的水果刀。

看着衆妖，她忍不住問道：“你們真的沒有會遠程攻擊的嗎？”

衆妖一致搖頭，她無奈輕嘆一聲。

回到到樹林中，她借着樹幹的遮擋悄悄潛伏到黑霧邊緣。

衆妖則在樹林邊緣遠遠地觀望。

夏青觀察着黑霧中各黑影的大小和位置，随即鎖定了黑霧外圍一個到自己胸膛位置高的妖怪。

她猛地沖進黑霧，扯着妖怪快速往後退，趁妖怪還沒反應過來她，手一摁一捂，将霧靈塞進了它嘴裏。

霧靈果在進入妖怪口中的瞬間便消融開來，原本掙紮起身的妖怪也一動不動了。

“青姐姐好厲害。”樹林邊緣的栗子怪平平地發出感嘆。

墨與飛竄上一棵樹，激動地揮動一只小胖手，仿佛是自己處身于戰場，“就是這樣！給那家夥點顏色看看！”

“這人類身手不錯。”球球一動不動地盯着戰場。

黑霧中的妖怪覺察到動靜，紛紛調轉方向。

夏青聽到後方嘶吼聲靠近，她就地前撲翻滾，腿一蹬迅速起身，鎖定了不遠處一只脫離了黑霧的小型妖怪。

她正快沖過去，突然一個巨大的黑影從黑霧中沖出，擋在小型妖怪和夏青之間。

這是一只兩足站立，塊頭很大的妖怪。

大妖怪單手一揮，企圖将她拍飛。

她身體後仰，驚險躲開，後方又傳來妖怪的嘶吼。

夏青心中不禁暗罵：誰說不用打架的，這些黑化妖怪攻擊力強得要命。

為了避免被包圍，她調轉腳尖方向，向外飛撲翻滾，而後朝着竹林狂奔，身後拖着一串黑影。

她回頭看了一眼，黑霧并沒有移動，但大部分黑化妖怪都追了過來。

“墨與掩護我！”她朝空中大喊。墨與是她見過的妖怪中移動速度最快的，只要沒黑霧的幹擾，應該可以拖着黑化妖怪而不被感染。

“啊？我嗎？咋掩護啊？”墨與聽到自己的名字，不知道怎麽幫忙，慌了一下。

“扔石頭！”

墨與豎起眉毛，對自己打氣道：“朋友需要我，我一定可以的！”

“加油。”栗子平平地鼓勵道。

夏青沖進竹林後，借着黑夜和竹子隐藏自己的身形。

衆黑化妖怪也沖進了林子，分開搜尋夏青的身影。

夏青鎖定一個妖怪目标，撿起一塊石頭，藏在竹叢後面，将石頭抛向左前方的竹子上。

嘩的一聲輕響，但足夠右前方的妖怪聽見。

那妖怪轉身往聲音發出的位置走去，正要穿過夏青躲藏的岔路口。

夏青右手掐着一顆一顆霧靈果，在妖怪進入視線的一剎那，猛然上前一步将霧靈果塞進進了它嘴裏。

用同樣的方法解決掉又一只後，她正蹲在一只被抑制的黑化妖怪旁注意周圍的動靜。忽然這妖怪因為重心不穩而轟然倒下。

四周的黑化妖怪聽見聲音，紛紛朝聲音方向移動。

夏青聽到四周傳來了窸窣的聲音，知道這是其餘的黑化妖開始合圍了。

她微微皺起眉頭，就在這時——

“來追我啊！快來追我！”墨與的聲音傳來，“欸~抓不到我。”

聽起來玩得很開心。夏青翹起嘴角。

合圍的妖怪聽到聲音開始散開，有幾只朝着墨與發出聲音的方向移動。

夏青仔細捕捉四周的聲響，從一個方向繞到了一只黑化妖後方。

躲在竹林中，暗中看清妖怪的模樣後，她腳步一頓，屏息凝神。

這只妖怪身體前後都長着一張臉，四條手臂，也就是有兩個嘴巴，并且前後都能視物和攻擊。

她不确定把一顆霧靈果塞進其中一個嘴巴後這妖怪還會不會動。

只能按最壞的情況打算了。

夏青故技重施，先給妖怪塞了一顆霧靈果，妖怪的一張臉僵住了，但有兩只手卻同時揮爪過來。

她反握小刀，擋開一只爪子，而另一只爪子在揮到她身上時，她手上的五彩絲微光流轉，一股無形的力阻礙了爪子的前進。

她松開小刀，雙手順勢抓住那只被阻礙的爪子，往後一扯。緊接着腳下錯步上前，在妖怪重心傾斜時，側身将霧靈果塞進了妖怪另一張嘴裏。

緩緩放倒妖怪，撿起地上的小刀，她看了一眼五彩絲，這玩意兒這麽好使，可惜次數有限。

到目前為止一直沒找到暗蝕妖，它應該是藏起來了。

她繼續尋找下一個目标，逐個擊破地解決了竹林中的黑化妖，夏青正要離開竹林，忽然她感到頭皮發麻，下一秒破空聲從後腦勺襲來。

好快！

知道自己無法避開，手上五彩絲微光流轉的同時，她手上握拳蓄勢，原地轉身，一拳朝空中的黑影砸了過去。

黑化妖的攻擊被無形的力阻擋，還沒弄清楚發生了什麽，又被一拳轟砸在了地上。

夏青一眼就看清了地上黑化妖的模樣。蛇身鬼面，雙目熒綠。

她一腳踩在蛇身七寸處，一手摁住蛇頭，另一手迅速将霧靈果塞進了鬼面的口中。

她甩了甩微微發痛的手，走出竹林。

樹林中心的蟲霧已經消散了，墨與唰地一下閃到夏青身前。

“青，我剛剛超厲害，那壞妖追着我，但一直追不上，最後只能跟着暗蝕妖逃跑了哈哈哈。”

暗蝕妖逃跑了？

夏青看了兩眼墨與身後走來的妖怪，猜想這應該就是玄河，問道：“你朋友還好嗎？”

墨與身後的妖怪面如白狐，但身體像松鼠，有着一條松鼠似的大尾巴。此時正腦袋聳拉，一副萎靡不振的樣子。

“它妖力使用過度，現在妖力不濟，休息一段時間就好了。”

玄河拖着步子走過來，颔首恹恹道：“多謝你出手相救。”

栗子、司晨等躲在樹林外圍的衆妖紛紛上前來，栗子、司晨等幾只小妖怪興奮地叽叽喳喳，歡呼不停，居息婆婆眯着眼睛，笑着緩緩道：“辛苦你了，這一帶的妖怪苦蝕蟲久矣，這下暗蝕妖應當也會收斂一點了。”

“可惜沒能除掉暗蝕妖。”夏青拍了拍身上的草屑。

“暗蝕妖乃狡猾之徒，會挑選對它有用的妖怪，感染後充為自己的手下。要除掉它不是那麽容易的事。”

夏青指着地上躺着不動的黑化妖，問道：“這些妖怪不管了？”

居息婆婆揮揮手，說：“不用管，只是沉睡了，死不了，也不會二次感染，等到暗蝕妖被除掉，自然就醒了。”

“你還有霧靈果嗎，有的話給我一些吧，如果遇到被感染的妖怪，我順手解決掉。”

天邊現出一抹魚肚白。平靜的湖面倒映着飄着薄雲的天空，夏青頭枕着一只手躺在湖邊的草地上，翹着腿，嘴裏叼着一根草葉，另一只手正随意地揉着一團毛絨絨。

毛絨絨的球球眼睛瞪得大大的，渾身僵硬着不敢動，認真地感受着夏青放在它身上揉來揉去的新鮮觸感。

栗子坐在夏青的肚子上，墨與惬意地趴在旁邊的一棵樹上。

居息婆婆坐在一旁，手捧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來的茶杯，呷一口茶水後，笑眯眯地看着他們。

司晨正咯咯咯地講着自己故鄉的故事，“桃都樹就在桃都山上，天雞住在桃都樹上，每天日出時分，天雞的鳴叫就會響徹天地間，我們司晨聽到天雞叫後，也會跟着鳴叫——”

忽然，它停下了，側耳傾聽了幾秒，而後高聲鳴叫起來，“咯！咯咯——！咯！咯咯——！”

夏青閉着眼睛淺眠，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太陽的暖光灑在身上，她打了個哈欠，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食堂早飯時間到了。

夏青放好共享單車，走向食堂入口。

“夏青！”

她聽到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轉過身來。

晨光傾瀉而下，籠罩在林舒楊身上，他臉上的笑容燦爛中帶着點腼腆，低頭快步跨上階梯走過來，帶起一陣微風。

“早啊！”

“早！”夏青看着他彎彎的眉眼，不自覺也眉開眼笑地打招呼。

兩人一邊走進食堂一邊交談。

林舒楊轉頭看着她笑問：“今天怎麽這麽早？”

夏青模棱兩可地回說：“是啊。你每天都這麽早起床嗎？”

“不是，平時一般八點左右吧，今天有點事，要出校門一趟，所以比較早。”林舒楊瞥見夏青的手腕，繼續道：“手繩很好看。”

夏青擡起手腕看了眼五彩絲，心中很是驚訝，她以為別人應該看不到這手繩，但面上平靜地說：“謝謝。”

兩人說着便來到了點餐窗口。

“大叔，一碗雲吞，謝謝。”夏青沒帶飯卡，掏出手機掃碼付款。

“我也是一碗雲吞，謝謝。”

“一共兩碗雲吞，對嗎？”窗口裏的大叔一邊探出頭來問。

林舒楊聽見詢問回說：“是的。”

雲吞出鍋，林舒楊端着一碗雲吞說：“你先找個位置坐吧，我給你拿勺子。”

夏青坐在餐桌上，接過林舒楊遞過來的勺子，看了眼碗中的清湯，擡頭問：“忘記加胡椒粉了，我去拿點，你要不？”

林舒楊咧着嘴點頭，“要。”

夏青用幹淨的勺子裝着胡椒粉回來，在林舒楊的碗中倒了倒，将帶着餘粉的勺子直接放進了自己碗裏。

看着湯裏漂浮的褐色胡椒粉，林舒楊抿了抿嘴，淺淺地彎着眼睛，将雲吞含入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