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異界成婚
河中鏡像映‘人間’
江魂回來後,就跌坐在床上,被貓一下子就撲在了床榻上,江魂一愣:“你不是睡着了嗎?”
貓咪搖搖頭,渾身上下伸了個懶言,然後就躺在江魂的胸前,大搖大擺地癱了下去。
江魂見狀,推了推貓咪的頭:“喂,別睡啊,我還指望着你帶我去找他呢。”
推了一會兒,買反應,江魂心中無奈:“為什麽這麽嗜睡?”
江魂看着熟睡的貓,一想到這是冥王的一魄所化,就不自覺地抱住了貓。
那貓本來還在江魂的胸前睡得正安靜,一會後,它的小腦袋就從江魂的胸前滑到了他的脖子裏。
江魂本來閉着眼,被這毛茸茸的小腦袋蹭了蹭,忍不住睜開眼,就看到貓頭就在他脖子裏越陷越深。
無奈,他只得用手扶住貓的頭,慢慢把他放到胸前,恢複了原狀。
等了半炷香功夫,江魂覺得可以了,就伸手在貓臉上輕輕拍了拍:“小家夥,起來了。”
貓咪的耳朵動了動,像是能聽懂人話似的,睜開了眼睛。
江魂輕聲道:“你能聞到自己身上的味道,對嗎?”
貓咪叫了一聲,江魂笑了笑:“這樣,你就循着這個味道,去找別的地方有沒有這個味道。”
貓的身影漸漸模糊變輕,然後幻化成了冥王的樣子,江魂被眼前的變化驚住了,還有就是現下,他還被冥王壓在身下。
江魂看着這個冥王,不禁道:“冥,冥王你......”
冥王眨了眨眼睛,歪了歪頭,好像聽不懂他在說什麽。
江魂低頭,不再看冥王看着他疑惑的眼神:“你,先從我身下下去。”
這下,冥王聽懂了,他起身,江魂從塌上坐起,盯着眼前的這個冥王。
這個冥王與真正的冥王還是不同的,畢竟只是一魄,肯定沒有完整的冥王厲害,再有就是,這一個的心性都不像是個大人,就連性格也是,更像是個小孩子。
江魂意識到這一點,更加無語了,他捂住了額頭。
冥王就坐在塌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江魂,看起來很乖,就像那只貓一樣。
江魂低頭看向他放在腿上的手,冥王也跟着他的視線挪到了自己的腿上,然後就見從旁邊伸過來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
江魂道:“你還太小,不能跟我去冒險,所以我決定還是自己去,你就留在這裏。”
話落,江魂雙腿上塌,和冥王到了同一高度,然後他抵住了冥王的額頭,一陣淺淺的白光從他們額前泛出。
江魂看到冥王的眼睛眨了眨。
慢慢地,雙方額頭才分開。
江魂擡手一揮,冥王就暈倒在塌上,将他安頓好後,擡手放走了一個紙人,很快黃昏城就來了。
“冥王就先托給你照顧了。”江魂道。
黃昏城道:“這是......?”
“這是冥王一魄。留在了我的異世界中,被我帶回來了。”
黃昏城:“那大人,你現在是要,去找冥王?”
江魂點點頭。
“我和你同去。”
“不必了,不用那麽多人,而且你還得看着他呢,只有一魄的冥王,我實在放心不下。”
既如此,黃昏城也不便多說,便留了下來。
江魂接着從冥王一魄中得來的魂息,走到了一處林子前,這是冥界與無間只見的障礙,不過這時,裏面竟是起了一層灰蒙蒙的霧氣,他伸手揮了揮:“奇怪,之前來還沒有。”
他繼續往前走,魂息帶他穿過霧氣,進了無間。
不遠處走來一個黑衣人,他戴着很簡單的黑色面具,看不到臉。問道:“大人可是來找魔大人的?他正在殿上。”
江魂不知為何突然見到此人,想起了很多世以前,他也曾在這無間見過此人,而那時,他也是這身裝扮。
江魂愣了一下後,搖了搖頭,問道:“我們以前可曾見過?”
黑衣人:“大人忘了?你身為張潤那一刻,在這裏受刑時,我們見過。”
江魂仔細一想,那一世的場景閃過腦海,當時,确實有此人。他道:“我想起來了,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了,你還在這裏。”
“我一直都在,不過是,魔大人回來後,又将我要了過來。”
黑衣人走後,江魂就來到了那處滿是怨魂的河邊,到這裏魂息最是強烈,他看着河裏,這河看起來很深,而且滿是黑氣纏繞,看不清下方的場面。不過,應當不會好看。
他手中捏了個決,周身起了一層淡淡的光,然後縱身跳了下去。然後一群黑氣見狀都圍了上去。
魔寧不知從哪裏轉了出來,皺着眉看着河中蕩漾起來的漣漪和那群黑氣,吼道:“你們都給我滾!”
那群黑氣吓得一哆嗦,都散開了。
魔寧轉身,對着那個黑衣人道:“你叫我來晚了,他已經下去了。”
黑衣人也看着河中:“我跟下去。”
魔寧擺擺手:“不必了,如果真的是他,就不會對江魂怎麽樣。”
黑衣人沒再說話,反而去了江魂來時的方向,從那片霧氣彌漫的林中,見到了一人,那人穿着黑色鬥篷,鬥篷罩住了他的半邊臉,只露出下面的一小截下巴,若是江魂在這裏,就能看出這下半張臉的輪廓和那日他在寒山上假扮冥王的是同一人。
黑衣人欠身,道:“我只是要你找回江魂的心魄,你又何必讓他殺了那群怨靈?”
鬥篷人沒動,手中捏着一只曼珠沙華,似是在低頭欣賞:“不是我要他殺的,是他自己動的手。”
“更何況,怨靈與你又沒關系,你怎麽這麽在意?”
黑衣人沒說話,鬥篷人低頭看着花:“那群怨靈不會有你在乎的人吧?你國家的人?還是那個女子?”
黑衣人:“用不着猜,我國大軍曾經歷過那裏,被天樞大軍埋伏,全軍覆沒,你說那群怨靈與我有什麽關系。”
鬥篷人笑了笑:“怪不得,你身為一國之君,要操心的事情還真是不少。”
“本來我還可以救他們的。”
“怎麽救?”鬥篷人的聲音突然淡漠,“你是要将他們放出來繼續呆在那裏認不認鬼不鬼地活着?他們作孽太多,引上山的人經歷了八百年的變遷,一代又一代。死神當日不殺他們,也只是念在他們有可能是寒山那群生靈的緣故,只是想将他們封印。等到他真地知道那群怨靈真正的身份,還有他們殺了多少人時,死神肯定不會放過他們的。”
黑衣人道:“你當真以為我不知道江魂是什麽樣的人。”
鬥篷人:“我當然不這麽以為,我以為你很了解他,所以,就因為你這麽了解他,你就該知道,他最後會怎麽做。讓他們被封印,終生活在狹小的空間中不得自由,倒不如消失,這是解脫,你懂嗎?”
“況且,都這麽多年了,你真地在乎嗎?你如果真地在乎天樞将士和那群百姓的姓名的話,就不會答應死神的要求拿自己整個國家的人去為了開陽國主陪葬了吧。”
鬥篷人沒有看黑衣人,自然沒看到黑衣人已然攥緊了拳頭,眼睛死死地盯住了他。
“好了,我們都有同一個目的,那就是幫死神找回心魄。如今,已經找回兩片,還剩下一片,就在那片河底,這最後一片就讓他自己去拿吧。順便,讓他親自取冥王的命。”
黑衣人沒說話,鬥篷人接着道:“魔兒怎麽樣了?”
黑衣人道:“他很好。不過,他若是知道你還活着,還細心籌謀了這麽多事,可能就不會好了。”
鬥篷人笑了笑:“會很驚喜是嗎?”
“不,是驚吓。”黑衣人毫不猶豫地說出真相。
曼珠沙華被他捏碎在手裏,随之從手中散開,落到了地上。
***
江魂不會游泳,所以在河中向下游走的時候,借助了魂力,才不至于不能呼吸。
他下去後,才發現,這條河不像表面上看着那麽淺,而是很深很深,而且這下面閃着微弱的光,下面不單單只是像人界的普通河流,而是別的地方。
他手中泛起黑霧,想要一探究竟。
很快,他就發現了這下面是通往哪裏的了,他擡頭看着上方,上面是黑漆漆一片,下面則是閃着光,倒更像是通往陸地的地方。
這中間就像是有個鏡子一樣,向上走是岸,向下也是......
他向下游着游着,就突然從河裏冒出頭,看到了許久不見的陽光。
原來,這是通往人間的河流,向下走,也是岸。不過,是人界的岸。
江魂飄向岸邊,艱難地從水裏爬了上來,而可惡的是,這是條河,河的兩邊全都是房屋屋子的窗邊。門前都是人。
他們見到從河裏竟然冒出個人,很是稀奇,眼睛都往江魂身上瞅着。
江魂四處看了一眼,也沒在意,他爬上岸後,感到臉上涼涼的,他摸了一下臉,發現下雨了。
他擡頭看了空中一眼,烏雲聚攏,顯然是要來一場大雨。他剛要起身,就發現冥王的魂息更強了,他心裏很是高興,這時,卻發現沒有雨點落在身上,而且一雙手就伸在他面前。
江魂一愣,随後擡頭一看,他看到那人的臉時,心中一驚,因為這人他認識。
在他來冥界之前,在人界的最後一世,他跳水自盡的一世。
雖然他沒有說出,這一世為何要自盡,當時剛來到冥界卻因此難過低沉了許久,而現在站在他面前的這個人就是他自盡最直接的原因。
因為一個人,自盡。
這人看江魂時,眉頭總是皺着,江魂那時覺得他總是在為自己擔憂,但是,現在看來,也或許是,憐惜。
江魂沒有接受他的好意,看了他一眼,問道:“你.......”
後面的聲音淹沒在随之而來的瓢潑大雨中,沒有聽清,那人道:“你說什麽?”
江魂看了他一眼,他好像不認識自己,而且這個場面和他當時與此人初見時的場景是一樣的。
怪不得他覺得這麽熟悉。
蕭暝烨道:“跟我走。”然後不由分說地拉住了江魂的手腕,徑直帶他走到了一處府邸前。
江魂突然想起來了,這個地方明明就是自己在人間最熟悉的地方啊,自己從小就生活在這裏,這座府邸也是蕭暝夜的家。
江魂停住腳步,甩開蕭暝烨的手,蕭暝夜轉身看着他,問道:“冒犯了,但我別無他想,只是想要拉公子來避避雨。”
江魂看着蕭暝烨:“你不記得我了?”
蕭暝烨歪頭:“我們認識嗎?”
江魂看蕭暝烨臉上疑惑的表情,不似作假,細細算來,他回到冥界後,已經三年了,這三年前,因為這個人成了婚,他覺得自己與這個人再沒有可能,便跳了河。三年間,他孩子都有了吧。
雖然已經釋懷,但不想原諒,江魂沒有說話,轉身就走。卻被蕭暝烨拉住了手,拽着江魂進了府邸。
江魂掙不開他,手中閃現黑霧,但黑霧又很快消散,他一愣,心中道:“怎麽回事?”
術法不能用了?還是說這裏有禁制,但若是在人界的話,根本不可能有禁制的。
這樣說來,這裏不是人界?還是這個府邸有禁制?
江魂思索間,已經被拽進了屋內,被那人擋在門口。
江魂:“我們不相識,你為什麽要這樣做?”
蕭暝烨走上前,江魂見狀退了一步,蕭暝烨見到他這種反應,腳步就停住了,仿佛不敢再上前,有所顧忌似的。
就這樣,二人都靜了片刻後,蕭暝烨走到裏面那間屋子,拉開擋在中間的屏風,露出後面的浴桶,裏面還冒着熱氣。
“你先洗個澡,別着涼了。”說完他就出去了。
江魂當然不想洗澡,他被拉到這個熟悉的地方,還是被故人,自然不想多呆,他還要找冥王呢。
想及此,他就要拉開門,可是,手剛要觸及到門,就想起什麽,于是,他走到窗戶前,偷偷拉開一條縫,順着這條細縫往外瞅去,果然,就見到蕭暝烨靠在門口柱子上,看着外面的雨。
畢竟生前,和此人在一起足足有三年,這人什麽性格,江魂還是知道的。
如果,自己不洗,此人不會善罷甘休的,想了想,還是除掉了衣物,泡進了浴桶內。
水汽彌漫間,江魂卻沒有昏昏欲睡的感覺,他只是感到有些不真實,趁着泡澡的功夫,他環視了屋內,這間屋子還是原來的模樣,這是蕭暝烨的屋子,想必這桶水也是為他準備的,但沒想到的是,他給了自己。
不,不是沒想到,依照蕭暝烨的性格,在江魂生前,他的确一直是這樣對待江魂的。
很快,江魂起身,穿上了衣物,開門見到人還在,就說道:“你進來吧。”
說完,就感覺自己怎麽倒像是這間屋子的主人,見到江魂依舊穿着原來的白色外袍,他問道:“怎麽不穿我給你準備的?”
江魂:“不用了,謝謝了。但外面的雨小了些,我還有別的事情,就不打擾了。”
“你怎麽這麽想走?說實話,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把你帶家裏來,只是感覺非得把你帶回來不可。我們是不是認識,畢竟我看你有種熟悉的感覺。”
若是現實的蕭暝烨,一定認識自己,可是此人卻不認識,就算三年沒見,也不至于認不出來,莫非這人只是長得和蕭暝烨像,卻不是他。
江魂不想多做停留,他要搞清此地究竟是怎麽回事,就算是幻象,那也太像了,這屋裏的擺設,還有外面的小鎮。
于是他道:“我也不知道,我先走了。”
“你別走,或者你要去哪兒,我跟你去。”
江魂嘆息:“何必呢,我真地有正事要辦。”看着蕭暝烨看着他的眼神,他不禁心軟了下來,只得道:“你跟着吧。”
于是,莫名其妙地二人又出了府邸,在小鎮的街上漫無目的地走着。大街上飄着小雨,但江魂不在意,他在雨中走着,後面的人跟上,并且打開傘,遮在了江魂的頭上。
江魂看了一眼,也沒說什麽。
街頭與江魂生前所生活的地方別無二致,這是座水城,除了一條橫貫南北的河流外,就是坐落在河水兩岸的房屋和城樓。
而街上的人就像活生生的人一樣走着。
江魂手中悄悄捏了個決,但同樣的,法力施了一半便又慢慢消散。江魂無奈,如今的他就像是個凡人一樣,沒有任何法力,也感知不到冥王的魂息。
雖然在人間生活的地方,但他從未感到這麽絕望,這來來去去的人群中,竟是沒有可以幫他的人。
他不自覺地對旁邊的人道:“你娶妻了嗎?”
蕭暝烨道:“娶了,但已經死了。”
江魂心中說不上來是什麽感覺,好像沒什麽感覺,再次聽到此人的消息,還是從本人空中說出,他只是感到時間的空茫。
“那你有孩子嗎?”
蕭暝烨搖搖頭。
江魂現在才想到,他進出府邸除了蕭暝烨,竟是沒見過一個人,不由得又問道:“那你,你府上.......”
蕭暝烨:“沒人了,就我一個。”
江魂還沒細想這是什麽意思,就聽到前面傳來了驚呼聲,他猛地轉頭看去,發現前面一群人正在慌忙逃竄。
而他們人群中有一個黑色長條形東西在襲擊他們。
就像一條蛇一樣在人群中亂竄,而被襲擊的人倒在地上,頭中流出很多血。
江魂上前就要制止,手伸到一半這才想起來,自己已經同凡人無異,但沒事,他還有手腳功夫,于是二話不說,伸出手轉了個彎,從後腰間抽出了那把銀刀。
沖那條黑蛇一樣的黑氣就是一砍,黑氣被斷了一尾,但不多時,就又接到了一起。
江魂停下,黑氣就圍着他轉圈,不進也不退,就這樣轉了好幾圈,等地江魂都不耐煩之際,不遠處蕭暝烨走來,盯着黑氣看了幾眼,江魂注意到他後,道:“你快回去!”
蕭暝烨仍舊微微皺着眉頭,眼睛中沒什麽變化,但他搖了搖頭。
江魂看到了,但他也顧不上那麽多了,想要試試自己的血能不能制住這玩意時,就感到身後有風,他心中感嘆了一聲糟了後就腦子一涼,暈了過去。
醒來時,發現自己正躺在草垛上,而蕭暝烨就躺在自己旁邊,他們身上都被結結實實地綁了草繩,江魂試着掙了掙,卻感到被繩子束縛的地方霎時傳來了灼燒感。
這草繩上上想必是被施了術法,凡人輕易掙不開。
若是還有術法的死神,這點肯定難不倒他,但如今,卻是連這草繩都掙不開。
他心中罵了一聲,他還要找冥王呢,怎麽現在成這個樣子了,自己術法消失了不說,還被困住了。
這時,外面傳來什麽動靜,江魂爬到木門處,從敞開了一小截門縫往外看去,就看到那條黑氣正匍匐在地上朝着他們這出爬來。
“真是......”江魂低聲說道,随後,他喊道:“蕭暝烨,蕭暝烨!”
蕭暝烨沒醒,江魂用身子堵住門口。
不多時,江魂就感到門被一下下撞着。
而且外面那東西的力氣越來越大,不多時,江魂就被撞到了一邊,一股黑氣從外面滲進來。江魂爬到蕭暝烨身前,咳嗽了幾聲後,說:“我們不認識吧?你要幹什麽?”
黑氣就像蛇一樣,從地上爬着爬着就爬到了江魂腳邊,江魂的腳往後縮了縮,但卻不能阻止那條“黑蛇”的前進。
黑氣順着江魂的身體,從腳腕爬到小腿,大腿,然後在江魂的腰間腹部纏了一圈,随後又向上爬到了江魂的胸前,然後擡起尾端,離江魂的臉只有一尺之隔,像是在盯着江魂。
江魂不知道該怎麽辦,只是道:“你是誰?你認識我嗎?你是魂魄所化?還是......?”
像是覺得江魂話多,那黑氣竟是上前捂住了江魂的嘴。
這東西好像對他并無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