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各位姐妹, 上課了,麻煩讓一讓。”舒辭無視了所有套近乎的人,狡黠地笑着站起身, 迎着白月光走過去。
對方見他目标明确地朝自己走來,微怔,還沒有轉移自己的身形,就被舒辭拉着到了第一排靠邊的位置坐下。
“怎麽這個眼神看我?”舒辭随意地伸直腿, 靠在椅背上,“你不是想找我的嗎?柏影帝。”
今天來的路上, 他在網上吃了會兒瓜,不僅記下了白月光的名字, 還認真了解了這位柏小少爺的經歷。他之所以前期沒有出現, 是一直在外拍戲。
柏月的确是握着白月光的劇本。
他童星出道,演技卓越, 在外祖陳家的力捧下,年紀輕輕就跻身影視圈一線, 前段時間更是獲得了影帝提名, 從小到大都廣受歡迎和愛戴, 角色更是深入人心。
作為本年級表演系最強主力, 他幾乎不怎麽上課。雖然全年都在外拍戲, 但期末考試他從未缺席,并且每門課都能取得高分。身處娛樂圈, 卻從未有過緋聞, 毋庸置疑成了無數人心中的白月光。
舒辭特意去挑了一些轉發次數很高的影片片段, 從專業的角度看, 他非常認可柏月的演技和情緒表達的造詣。
這種天才般的演技用到正道能給人帶來藝術的享受。
而倘若誤入歧途, 便會像原書那樣, 用爐火純青的演技演得原主頻頻受挫,被顧岚逐誤會的次數,算下來比他前後經歷所有火葬場的次數都多。
按照原書情節,柏月心中一直放着自己的青梅竹馬顧岚逐。在劇組得知自己的竹馬有了執念般搶奪的對象後,他才馬不停蹄地趕了回來。
“你看錯了。”柏月明眸善睐,表情無比淡然。
他盯着舒辭看了一會兒,移開視線。
“哦?”舒辭眯起眼,而後順其自然地笑道,“那就算我看錯了吧。其實是我有事想拜托你。”
柏月皺起眉頭。他對眼前這個Omega全部的了解,源于當初好友圈看見了顧岚逐被踢進醫院的事,
他後知後覺地了解到,顧岚逐最近對這位非常上心,不但親自去舒家替他撐腰,甚至因為沒在A市找到他,還替他報了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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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算什麽?勝利者的耀武揚威?他們毫無交集,能有什麽好拜托他的?
“你說。”柏月攥緊手心,挺直腰背。
他生怕對方下一秒就說出讓他對顧岚逐死心的話,卻還是保持着溫婉謙遜的模樣回應着舒辭。
舒辭将他的小動作盡收眼底,淺淺勾唇,拿出手機,把自己二維碼直接放在柏月面前。
舒辭:“加個好友。”
柏月:“?”
“老師來了。”他朝講臺微擡下颌,壓低聲音,氣定神閑道,“不介意的話,我們可以約個時間慢慢聊。”
柏月一噎,眼中劃過不悅。
“我檔期很滿,沒空和無關緊要的人閑聊。”
舒辭微怔,反問:“和你竹馬有關的事,也不想聊嗎?”
舒辭的挑釁讓柏月壓着的火隐隐有些繃不住的趨勢,但他又無法忽略舒辭話裏面“你竹馬”三個字。舒辭不僅沒有他意料之中的主權宣示,反而一句話切中他藏匿了多年的心事。
這三個字仿佛一束光,熨帖地照在柏月身上。
該死,被拿捏住了。
“你說得對,影帝的時間多寶貴,确實沒必要和我這種人閑聊。”舒辭适時地打斷他恍惚的思緒,他作勢收回手機,“抱歉,是我唐突了。”
舒導欲擒故縱的演技在此刻飙了起來,就是話裏的陰陽怪氣還有些掩蓋不住。
只不過柏月完全沒有聽出來。
“……诶等等。”他抓住舒辭的手腕,眼疾手快地掃碼加了好友,隐隐咬牙切齒,“你最好真的有關于他的話要對我說。”
舒辭笑着點掉小紅點,給柏月備注好,反手發了一大串打過碼的資料給他。
每個文件都有清楚的備注,包括他從原主手中整理好的關于顧家選拔Omega新娘的各種網頁材料,文件通知,他被下藥的醫生證明,以及陸萬青在桔青路附近發現的顧岚逐安裝私人監控……等等。
材料都是他和沈缇會見律師前準備好的。
律師們知道真實可靠,但他們不願接下和顧氏的官司,但這不代表這些材料沒有其他用處。
他壓根兒就沒想過要和柏月約時間聊天,只是想和柏月展示一下他竹馬的真實模樣。
他不管柏月願不願意相信,也不管他看到後還會不會堅定站在顧岚逐的立場,舒辭首先要在柏月心中種下一顆種子——
他舒辭是無辜的受害者,不是可以被他随意遷怒的存在。同時,他也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被動方,他握有真真切切、甚至不能被反咬成謠言的原版證據。
柏月:?
柏月:這就是你要說的?
柏月:你想幹什麽?毀了他嗎?
柏月:……舒辭,告訴我這不是真的!
臺上的理論課老師滔滔不絕講着導論,舒辭發完就沒再看手機,他渾渾噩噩複習了對他來說非常久遠的知識,下課時間一到,拔腿溜出教室——他和島嶼運營公司的人約了見面,今天是核對賬單的日子。
柏月捏着手機想要追上去,跑到一半收到舒辭的消息。
舒辭;我毀了他?你怎麽不覺得是他要毀了我?
雙腿仿佛灌了鉛,柏月站在原地,無法再往前邁出一步。
記憶裏的顧岚逐是替他遮風擋雨的哥哥,他站在高臺上緊張地腿發抖時,顧岚逐張開了雙臂,他才敢奮不顧身地往下跳。
給了他勇氣的人,怎麽可能會是那樣強取豪奪的人?
他身形搖搖欲墜,往後跌跌撞撞地倒退了幾步,還沒扶到牆壁,細腰抵到了一雙堅硬的手臂。柏月回神,轉頭看見樣貌熟悉的短發女人。
她周身沒有任何侵略性的氣息,白大褂上沾着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
“水、水姐。”
柏月看見顧岚逐的私人醫生,連忙從她懷裏站起:“你怎麽在這裏?逐哥哥他……”
嚴格算來,易行水和他們也是從小玩到大的。
只不過柏月是他們中最小的,和他們差了足足有七八歲。
易行水眉頭壓低,嘁了一聲:“少給我提他,我他媽被你的好哥哥開除了。”
她在島上幫舒辭出逃,被顧岚逐認為居心叵測,回來就把她的工作合約解除了。
她本來以為家裏人會給她撐腰,不知道顧議員競選在即又許諾了家裏的醫療企業什麽好處,老爺子按着她的頭要去給顧岚逐道歉。
易行水一向聽話懂事,作為Beta亦很難激起情緒波動,但這一回她是真的怒了。
醫者仁心,她就算再怎麽對顧岚逐的嚣張跋扈無動于衷,可面對被摧殘的舒辭,尤其他還是大師兄的親屬,她最終還是過不去自己心裏那一關,無法再繼續與他同流合污。
易行水一氣之下把家裏上上下下都頂撞了一遍,高聲宣布斷絕關系,離家出走。這幾天讓二師姐找了關系,把她塞進了A大校醫院,在醫務室值班。
柏月瞪大眼睛:“到底怎麽回事?可是你都跟着他這麽多年了。”
“我是人,又不是他的人形挂件。他最好趕緊報複我,反正就是一死。”易行水翻了個白眼,懶得和柏月細說,只哼道,“你也給我好好看清楚,他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
“你需要我幫忙和他說說嘛?水姐中午有沒有安排,一起吃飯?”
“不用,這世界離了他顧岚逐照轉。”易行水果斷拒絕,她撩了一下頭發,四處張望,“我是來找舒辭的,聽說他在這個教室,你們是同學吧?他人呢?”
“舒辭?水姐認識他?”柏月驀然想到舒辭的那些材料,裏面有很多化驗檢測單,他連忙壓下眼底的慌亂和茫然,穩住聲音問,“他已經走了。”
“走啦?真不趕巧。”
易行水和柏月并不親近,沒有顧家那層關系在,多少有點話不投機。
她懊惱地揉了揉頭發:“算了,我先回去值班了。你要碰到了他,讓他來醫務室找我。”
舒辭這家夥,消息回得勤,就是不知道當初說回A市讓大師兄請她吃的那頓飯什麽時候兌現。
丢了工作無所謂,能見到大師兄邀邀功也好嘛。
易行水這麽想着,兩手插在白大褂的兜裏,腳下生風地離開。
柏月站在原地,捏緊手機。
他猶豫片刻,找到顧岚逐的頭像,點了進去。
桔青路,傍晚十點。
舒辭吹幹頭發,掀開被子倒在床上,從脖子裏摘下那條山茶花項鏈,捏着花瓣對着天花板。
他選了和陸萬青同一家島嶼運營公司,出于對便宜老公能力的認可和信任,連合同都選了和他一樣的定制模板。對方效率很快,今天溝通過具體事項後,下午就派人出發上島進行日常維護,順便對後續運營模式進行勘察。
舒辭晚上在樓梯儲物間裏,一邊練着信息素拟态,一邊閱覽運營公司發來的報告。
基礎設施和港口建設的明細都是常規項目。
此外,公司經過地形、土質和氣候的分析,發現龍棘島的山上可以種茶葉,看到這一條的普洱愛好者舒辭狂喜,瞬間在茶葉生産需求上打了勾。
再往下看,在金屬礦物那一欄看見标紅的文字。
——于島南側發現不明物質,無法和現行礦物匹配。
後面配了一張圖,純淨晶瑩的紫色上灑落着流光一般的瑩黃,分外耀眼美麗。
舒辭望着自己的項鏈,微微蹙眉。
這不明物質看上去,和他項鏈上的這朵山茶花的色澤格外相似。
他還記得陸萬青說,這是舒長澤給他做的。
項鏈的材質和島上的礦物是同一種嗎?為什麽是無法匹配的不明物質?舒長澤在島上留下的紊亂症研究成果,和這些物質有關系嗎?
疑問一直沒有被解決,反而蹊跷的事情越來越多。有陸萬青在,他還能和他說說,一起分析,現在只有他一個人,感覺萬分疲憊。
舒辭試圖理出個頭緒,不曾想,直接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夢裏,他看見陸萬青一個人坐在屋頂。
屋下是屍體層層疊壘的災難現場,他落寞地仰頭看着月亮。
迎頭滔天巨浪朝陸萬青打來,他一動不動,好像任由自己被卷入風暴浪潮中。
……
陸萬青猛地睜開眼睛。
他,剛剛夢見舒辭朝自己撲了過來。
崔尤被他的動靜驚醒,平靜了一瞬,瞪大眼睛,從口袋裏掏出藥劑扔給他。
“你易感期怎麽這時候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