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緊閉的元帥辦公室裏斷續傳出吵嚷聲,陸萬青軍姿筆直,視線落在腳尖。
很快,裏面的人摔門而出,餘光瞥向陸萬青時夾雜了尚未斂起的氣憤,目光落在他的肩章上,瞬間皺起眉。
“十二上将什麽時候換人了?”
“我也想問,剛剛那位怎麽一點印象都沒有?”
“是賀廉提上來的吧。”
“……”
陸萬青走進辦公室,将閑言碎語關在門外。
賀元帥背手站在窗前,沒有回頭:“來了?聽說你這幾天都沒去單獨訓練?”
全然不見和人吵完架的狀态,還有心思八卦這種雞毛蒜皮的事情。
“給您彙報完就去。”他把資料放在桌上,目光掃到桌上攤開的另一份資料,在上面看見了“舒辭”相關的字眼。
陸萬青動作一頓,眸光閃動。
自從那路邊撿到他,他就發現舒辭和之前不一樣了。
以往他們形同陌路,除了領證那天,再也沒有過溝通。但這幾天他都會收到舒辭的消息。
他不知道怎麽回複他的日常關心,就只好把每天訓練後的體檢指标發給他。
賀元帥這是……在調查他?
他壓下疑惑,繼續道:“這次機場出沒未知生物共十只,來源不明,研究所的初步判斷依舊是,這些未知生物僅對BO有更強的攻擊傾向。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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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停頓的恰到好處,賀廉轉身看向他。
“實驗耗材告罄,結構特征和危害性評估還在等待後續深入分析。”
“我們經費結構變化,他們已經有所察覺了。”賀廉走到陸萬青身側,“他們剛剛就是來吵這件事的,要求我們公開情報,你怎麽看?”
“共享情報後讓財政撥經費?您真覺得他們拿到我們的調查資料後,會為了市民、國民的安危考慮嗎?”
他們真的在意BO的安全嗎?
不,那只會變成他們競選的手段和籌碼。
只要不影響alpha的利益,他們就不會在意,何況不明生物似乎只攻擊BO。
更壞的情況是,一旦情報公布,他們會最先拿這些不明生物對付那些妄圖跻身議會席位的beta和omega。
“我怎麽會不知道。”賀廉愁得頭發都白了許多,“除了沈崔那幾家,其他哪個不是一心争權奪利謀求至高地位?”
軍隊指揮權原本只屬于最高執政官,在議會沒有選出領袖時,他便是軍隊的最高統帥。
要不是他并非出身于任何一個大家族,沒有利害關系,賀廉這個位置早就被某一方把控了。
“他們只想當站在頂點的alpha,沒人關心普通人的死活。”陸萬青冷聲道,“包括您的。”
兩人心知肚明,現在沒有人能直接插手他們的任務行動,得益于議會內部的混亂,無論是組內閣還是選執政官,最高領袖沒有塵埃落定,就沒有單獨某個人能命令他們。
“一旦我們主動開口索要經費,那群人一定會想方設法剝奪您的話語權,讓我們成為某些人派排除異己的利刃。”
到時候誰都不敢保證軍事指揮權是否能保持獨立。
賀廉擡眸,眼前的這位年輕人如不動山岳,不茍言笑,光是站在那兒就讓人有安全感。
說實話他對這孩子印象很淡,如果不是幾個月前的十二上将會議,他都不知道遠域還有這樣冷靜果斷的青年将領。
賀廉想,等他哪天頂不住了,不如就讓陸萬青接他的班。
“不提他們了,經費的事情回頭再想想辦法……來源不明的未知生物,算上這次是第幾起了?”
“從年初有人報警稱疑似發現白蟻開始,二十起。”
“二十起,規模不大,沒有死傷,來無影去無蹤,混在時政和娛樂新聞裏根本微不足道。當務之急是找到源頭。”
“明白。”
賀廉轉身,拿起他提交的資料,粗粗看了一眼。裏面除了有這次機場行動的總結,陸萬青還彙總了先後幾次未知生物出現的環境特征與後續研究進展。
賀廉放下資料,欣慰地看向陸萬青:“機場這次沒有傷亡,你和崔尤做得很好。”
此前出現的個別BO傷亡案例,都被以各種方式掩蓋了過去。
“不敢居功。雖然因果聯系不明朗,只能說,用雲層異常壓強進行預判的方式還算靠譜。”
陸萬青指尖點在他繪制的表格上。
“雲層異常壓強和未知生物出現的地點重合度高,先後出現的時間間隔也相對固定,大概是一個月左右。”
這也是他們即将趕赴龍棘島的原因。
——龍棘島上空監測到了異常壓強。
賀廉道:“異常壓強覆蓋的海域面積很大,甚至包含顧家的私島,你帶隊的時候應該知道怎麽做。”
“不要暴露行蹤。”
“沒錯。對了,我這裏還有一份資料——”
說着,賀廉拿出旁邊的那份資料,推到陸萬青面前。
這是陸萬青先前看見的那張資料,文字裏有提及“舒辭”的內容。
“今天早晨剛查到的,龍棘島不是無主島嶼。”賀廉嘆了一口氣,“它是有保密條約的私人島嶼,所有者已經去世,各個機構的登島申請記錄都會在指定繼承人完成确認後,自動同步給對方。”
陸萬青眉心蹙起:“你是說,後續繼承人是舒辭?”
這個名字在他唇尖打轉,有一絲灼熱。
賀廉清了清嗓子:“萬一哪天你老婆确認繼承後登島了呢?你還記得你的登島申請裏寫的什麽嗎?”
“……”剛剛提交完登島申請書的陸萬青沉默不語。
他寫的是,旅游團建。
實際上是全島檢查,如果有未知生物出現,還會進行一番搏鬥。
賀廉意味深長地看了陸萬青一眼,擡手重重地拍上他的肩;“任務結束後記得打掃幹淨,信息素什麽的都檢查好,不能殘留,這是為你好。”
畢竟沒有哪個正經旅游團建會讓人随地釋放信息素吧。
舒辭收到新身份證明後,立刻去辦了一張新手機卡。剛準備換新卡,忽然收到了一條消息。
是舒璀發來的,說是要代表父親和他溝通舒長澤遺産變更問題,定好了時間地點,說他會一直在這裏等他。
舒辭沉默地看了許久。
雖然不知道這個笨蛋堂哥賣什麽關子,但他說什麽也不會和錢過不去。
于是他回家換了一身精致的冷色系正裝,如期坐在了這家高檔餐廳的預定位置。
手機錄音就位,實時定位給沈缇同步,一點和九點鐘方向還有便衣的保镖假裝坐着,舒辭安心又悠閑地點了杯普洱茶,刷了會兒新聞。
這裏離政務服務大廳很近,他透過窗還能看見上次在沈缇家遇見的記者,在街采行人。
議會競選在即,媒體的民意調查就是風向标。
舒璀來的時候,就看見他嫉妒多年的堂弟優雅地靠坐在椅子上,淺灰色的布藝和他外套條紋極其相稱。
酒紅色的發絲不像以往那樣柔軟的吹在耳畔,今天的造型裏是毫不掩飾的叛逆和桀骜。
“你怎麽來這麽早?”他不耐地坐在對面。
“是你遲到了,一分二十秒。”舒辭放下茶杯,等他落座後,氣定神閑地問,“舒長海是真的讓你來交涉我父親遺産的事情,還是你打着這個幌子來找我麻煩?”
舒辭話音剛落,就看見舒璀的指尖下意識縮了一下。
他端起茶杯,掩住勾起的嘴角,眼尾微微上挑。
他就知道,談這種正事放在舒家怎麽也得是alpha出面,讓堂姐舒璨來還差不多,怎麽可能輪到他?
“你想找我大可以有話直說,不用繞彎。順便回去告訴舒長海,我希望和他見面是在有律師的情況下,他如果還準備讨好顧岚逐的話,我這邊也不會讓他好過的。”
舒家自己在公司經營上漏洞百出,顧岚逐幫原主打臉舒家拿出來的那些證據他還依稀記得。
那些人證物證,他也可以拿到。
“我……”
舒璀避開舒辭明亮的目光,招手點了一杯拿鐵。
服務員離開後,他才吞吐地開口:“你婚後生活幸福嗎?”
舒辭一口熱茶在嘴邊,險些噴到桌面上。
這是什麽話題轉折?!
他擦了擦嘴:“還、還不錯啊。”
人又高又帥,抱着他走一路氣都不喘一下。
說配合就配合,甚至他發了坦白短信也沒有見他有任何情緒化的回複,多好一人!
“1%也叫不錯?”舒璀死死盯着他,似乎想從他的臉上找出幾分口是心非的倔強,“放着顧岚逐這個A中天花板不要,你騙誰啊?”
他從小嫉妒舒辭,嫉妒他長得好看,嫉妒所有A都會圍着他。
他和父親聯手算計讓他嫁給匹配度1%的老公,父親想制約他,而他是想羞辱他,想讓他變得不幸。
可是他怎麽比他想象的要快樂,還樂在其中?
舒辭饒有興致地觀察着他。
他發現舒璀此時細膩的糾結表情,比原書裏片面的炮灰生動得多。
“嗯我問你,如果跟顧岚逐在一起要掏心掏肺挖腎挖腺體,傷痕累累流産完又懷,你要不要?”
舒辭托腮,心想老子可是跑都嫌慢,誰想要誰趕緊拿走。
舒璀踯躅了一下,回想起那天晚上舒辭狼狽地鑽進他老公的懷裏,被公主抱着上了車,那場面遠遠看着都頗令人羨慕。
比起顧岚逐的兇神惡煞,當然這樣的溫柔體貼更誘人。
“不要。”舒璀搖頭,“不過顧岚逐應該不是那樣的人吧。”
舒辭看着他呆呆思考的表情,忍不住輕笑了一下;“這話你自己信嗎?”
“我……我不信。”舒璀想到那天差點逼殺他的信息素,條件反射般顫抖了一下,随後梗着脖子,“可是你老公也沒好到哪裏去!”
“哦?說得你好像很了解他。”舒辭嘁了一聲。
他知道,自己擁有的所有信息都來源于原文。而原主和顧岚逐為主視角的敘述中勢必有遺漏的東西,一味相信原著容易一葉障目。
換言之,他需要從不同角度收集各種信息,盡可能了解每個可能讓他擺脫劇情的人和事。
他沒有拒絕舒璀的見面也是處于這個目的。
“當然!家裏公司所有員工入職都會提交信息素樣本,父親為了給我們挑入贅的alpha,會定期進行匹配。”
舒璀被他激将到了,為了壓過他一頭,一股腦兒把他們怎麽算計給他找了這個對象的話都往外吐。
“你家那位可是最最底層的員工,入職前就要求給他預支半年的工資,住在桔青路那種破爛地方不說,之前在工地上和人打架還差點留了案底。這種人沒有暴力傾向我才不信呢。”
舒辭蹙眉。
……你說的是我認識的那個開金色牌照越野、接元帥電話、連着幾天給他發短信彙報自己身體狀态的陸萬青嗎?
作者有話要說:
舒辭/陸萬青:你還有多少驚喜是我不知道的?
舒辭:等等,我也不知道我有個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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