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栀子花
作者有話說: 今天早不早,可不可以求星星呀
到樓上,餘知意摧陸景年先去洗澡,自己則是去了三樓樓頂,樓頂是他的秘密花園,這個季節溫室棚拆了,所有的花被陽光照耀被雨露滋潤着,前幾天看到栀子花打了花苞,這會兒一看差不多開了,綠色的花骨朵兒被白色的花瓣擠的胖乎乎,似乎花瓣再用力一點點,花朵就将綻開,剛剛下過雨,花苞上的雨滴搖搖欲墜,餘知意這次沒憐惜她們,辣手剪花。。
栀子花很好養護,是花苞的時候剪下來插在花瓶,幾個小時就能開花了。
餘知道剪了一大碗,他喜歡用碗盛花,端下去,放滿水,将一碗花苞悄悄放在沙發前的茶幾上。
聽說栀子花香氣能助眠,希望陸景年能睡個好覺。
四半點,在餘知意的強烈要求下,陸景年還是補了個覺,這次沒有做夢,一縷清香一直伴着他一覺睡到十點。
醒來睜開眼,茶幾上一大碗潔白的栀子花開得擁擁擠擠,香氣萦繞在鼻腔,陸景年又倒回去躺了幾分鐘。
這種感覺太令人放松了。
午餐依舊是餘知意煮的,吃完午餐,陸景年接着出門找人。
郁梨端着一盤切好的水果過來,“嗯?年哥又出門了?他哥還是沒消息嗎?”
餘知意說:“沒有,不知道譚玮那邊的朋友有沒有什麽線索。”
譚玮捧着手機走過來,“沒有,有消息的話我會通知你們,他們有在幫忙留意了。”
吃完水果,郁梨揉着肚子,問餘知意:“餘哥,你晚上做什麽好吃的?”
“沒想好,還沒去買菜。”
譚玮擡頭:“忘記跟你們說,晚上來我家燒烤,晚餐少吃點。”
餘知意說:“今天什麽日子?過什麽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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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有人送了我爸一只羊腿,今晚烤了,待會兒我再去買點海鮮,叫上年哥一起。”
郁梨開心的只差沒蹦起來,“晚上幾點?”
“收完店,要不你們今天早點收,十點吧,我等會就走了,早點回去準備。”
“好,等他回來我跟他說。”
郁梨小聲問餘知意:“餘哥,那晚餐還吃嗎?是不是不用吃了。”
餘知意笑笑:“你頂得住餓到十點就不吃,頂不住就吃,要不,我待會兒随便煮點粥,你先吃點粥?”
“行!謝謝餘哥!”
陸景年重複着昨天的動作,沿着另一條街的民宿、客棧一家一家問過去,得到的答案跟昨天一樣,沒人見過陸錦華。
正喪氣着,接到嫂子電話:“景年,你哥聯系你了嗎?”
“沒有。”
“如果你哥有聯系你,你告訴他,離婚協議書我已經簽字了,小榮我帶走,他想付撫養費就付,不想也不強求,你給小榮的十萬等你回來還給你,你不需要幫你哥負責。”
陸景年不知道該說什麽,茫然地挂掉電話。
掃了輛共享單車騎回去,今天回去的早,太陽沒落山,騎着車的影子被拉得老長,陸景年慢悠悠的騎着,看着一輛輛三輪車和電動車超過自己,心慢慢平靜下來。
到店裏,餘知意人沒在,郁梨告訴他餘知意買東西去了,順手給陸景年遞了杯西瓜汁。
“餘哥讓給你留的,不過也是剛榨的,今年西瓜好甜,年哥你試試。”
陸景年喝了口,“嗯,很甜,謝謝。”
坐在餘知意常坐的藤椅上,一陣風吹進店內,撩動着花朵,翻動着桌上的一本書,大概風也喜歡花香喜歡閱讀。
陸景年看了眼封面,《島上書店》。
随手翻了幾頁,想起大學時好像在圖書館看過這幾本,還記得書裏有句話:“我們得去相信,我們時常接受失望,然後我們才能重整旗鼓。”
放下書,壓平書角,陸景年又開始看那部只看過半集的《一簾幽夢》。
餘知意回來沒打擾他,只是再一次悄悄拍下他照片存進手機。
這個點來買花的客人不多,餘知意在忙着寫補貨單,花賣得差不多了,其實在這之前幾乎每天都要補貨,陸景年到的那天早上,商家發錯貨,同一張單,發了兩次貨,餘知意補了貨款,那一次的貨賣了幾天,拖到今天才補貨。
絲帶也該補了,昨天在絲帶商家官網看到上了不少新款,霧霾藍的紗質款,薄荷綠的絲綢款,還有最新款的尾魚紗,像魚尾一樣泛着晶瑩的光澤,用來紮花一定很美。
清好數,列好單,又再重複對了一遍,餘知意才将補貨單發給商家,鮮花貨源一般來自雲南,大部分從昆明鬥南鮮花批發市場空運過來的,小部分進口花材需則從不同的國家郵寄而來,現在物流發達,包裝裏帶有補水劑,花到後養護一番,損耗并不嚴重。
正忙着,走進兩位客人,餘知意停下手上的工作,笑着打招呼:“歡迎光臨,下午好,兩位好幾天沒來了,随便看看。”
這兩位特殊的客人,年齡看上去都在五十歲左右,精氣神十足,沒有這個年齡大部分男人該有的肚腩和皺紋,穿着幹淨得體,餘知意還知道,他們是一對相處了三十多年的同性戀人。
個子稍高一點的男人問:“今天有郁金香嗎?”
“有的,有白色和黃色,您要什麽顏色?”
男人看向身旁的愛人,征求他意見:“你今天喜歡什麽顏色?”
陸景年聽着他們交談的聲音,暫停視頻,擡頭看向說話的客人,正好看到他們手牽在一起,自然的,坦蕩的,高個子男人還向陸景年禮貌的點頭,陸景年回以微笑示意。
他們選了白色郁金香,沒有包裝,只用一條綠色絲帶綁着,最後用牛皮紙包着。
餘知意送他們到門口,說着歡迎下次光臨。
目送他們走遠,餘知意回頭,看到正發愣的陸景年,“是不是想問他們什麽關系?”
“嗯。”
“他們是一對同性戀人,不過我更願意稱之為家人,他們在一起三十多年了,外地過來的,我猜他們是彼此逃離了原來的生活,為了愛情在這裏安家落戶的。”
陸景年沒說話,沒有表現出吃驚,只是佩服他們的勇氣。
“我剛開店的時候,他們應該是鬧矛盾了,個子高的那位阿叔來找我買玫瑰,他說他的愛人不喜歡紅色,我幫他挑了卡布奇諾玫瑰,第二天他來感謝我,說他們和好了,我又送了他兩枝百合,祝他們百年好合,又過了幾天,他帶着他的愛人一起來選花,他們說我是第一個祝福他們百年好合的人。”
他們逃離世俗,過着只有他們自己想要的生活,也許在世俗眼中他們只是一對亡命愛侶,在餘知意眼裏他們只是一對普通的戀人。
陸景年說:“你很善良。”
“你呢,你會祝福他們嗎?”
“當然。”
餘知意又問:“你能接受兩個男人在一起嗎?你不覺得…… 嗯,就是人們常說的違背倫常嗎?”
陸景年很認真地說:“沒什麽不能接受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和生活,只要不危害社會,沒傷害到周圍的人,我想,我能做的只有尊重和祝福。”
見餘知意沒接話,陸景年又說:“雖然我身邊沒有同性性取向的人,但在我看來,他們都跟普通人一樣,只是喜歡上了跟自己同性別的人,剛剛如果你不說,我也只覺得他們親密了些,并不會用異樣的眼光去看待他們。”
餘知意笑了笑,沒再說話,繼續剛才沒幹完的工作,陸景年也再次按下播放鍵。
忙完,見陸景年撐着下巴認真看着電視劇,時而微笑,時而皺眉,便笑着問:“看到哪裏了?”
“看到費雲帆到汪家,正在哄紫菱。”
“我也看了那段。”
陸景年收起手機:“原來費雲帆喜歡紫菱。”
說完又補了一句:“萍婆那天是叫你紫菱,叫我費雲帆吧?那萍婆自己是?”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他說這話單純只是閑聊,餘知意卻聽得紅了耳尖,尤其是那句 “原來費雲帆喜歡紫菱”。
“萍婆以為自己是綠萍。”
“難怪貓的名字叫楚濂。”
靜了一會兒,陸景年看着被他整理過的花桶,門外賣門用來送花的桶又滿了,很多花還能賣,剝掉外層花瓣看上去都還很新鮮,“這些都不要了嗎?”
“不是不要,是給喜歡她們的人,讓喜歡她們的人帶回家。”
在餘知意心裏鮮花也是有生命的,每一朵都有她的故事。
“抱歉,措詞不當。”
“這些花進貨到今天第四天了,客人買回家也放不了兩天,不如送給喜歡花的人,只有遇到真心喜歡花的人,她們的美最會最大限度的釋放。”
陸景年點點頭,“嗯。”
在陸景年眼中,多好看的花都失去了顏色,灰,褐,白,暗淡。
深吸了口氣,聞了聞花香,“一直想問,你是武漢人,怎麽想到來這邊開花店?人生地不熟的,這邊語言還挺難懂的。”
餘知意手抖了抖,不小心拽下姜花的一片花瓣,“語言的話,還好,一般來買花的都是年輕人居多,都很好溝通,年紀大的也有,遇到講本地話溝通不來的,你忘記了隔壁的譚玮嗎?現成的翻譯,還有郁梨,郁梨廈門大學畢業的,在這邊好幾年,勉強也能溝通。”
“那就好。”
“你是不是還想問生意好不好?”
陸景年愣了下,“沒有,做生意我不懂,我哥我嫂子倒是有做過幾年生意,在廣州開了家小家電專賣店,前期保本都難,後面好像有賺,做生意靠守吧。”
哥嫂開店的錢是陸景年出的,店鋪轉讓費、租金、進貨款,都是陸景年的錢,第一年,基本每個月都能聽到父親的抱怨聲,抱怨生意不好做,還不如打工,哥嫂倒是沒在陸景年面前說過什麽話,第二年稍稍平穩,父親身體好的時候都會去店裏幫忙。
餘知意見他一臉認真,拿出笑臉印章在他手背蓋了一枚笑臉,說:“其實還好,這邊消費低,還算過得去,反正不會虧本。”
陸景年想起那天經過許願樹,輕聲祝福:“那就祝餘老板生意興隆,年年有餘。”
“好,” 餘知意笑了,“年年有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