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笑臉花
作者有話說:
他帶的三套衣服都在背包裏,今天去買菜時有随意看了一圈,沒看見男裝店。
餘知意指指浴室,說:“我忘記跟你說了,你剛洗碗的時候我已經把你要穿的衣服放浴室了,你先去洗澡吧,我去鋪床。”
陸景年能想到的,他早安排好了,陸景年有話想說,又不知道說什麽,餘老板的細致熨貼,令他舒适到心身舒暢。
等他洗好澡出來,發現客廳沙發被打開,沙發底層能抽拉,抽拉出來剛好拼成一張床,上面放着枕頭、空調被,旁邊點着蚊香。
餘知意坐在沙發上,擡頭,陸景年穿着他的睡衣,夏天的短袖短褲,也看不出來短不短小不小,頭發濕濕的站在沙發前,手裏拿着剛洗完還滴着水的衣服,有點局促的站在沙發前,看着比白天顯小不止三歲四歲,他問:“請問衣服晾在哪?”
“給我吧。”
餘知意走到陽臺挂好衣服,說:“抱歉,當初房東找人來清理舊貨,我讓人把床都收走了,只買了一張床,房間是有,但沒床。” 頓了頓,他又說:“我睡沙發,你睡卧室,床單和被子我已經換過了,房間有空調已經開了,客廳空調不能開,空調外機在陽臺,散出的熱氣會傷到花,我不怕熱,反正睡哪裏都一樣,都不用開空調。”
“我睡沙發,我習慣了,以前加班也經常睡辦公室沙發,哪有客人睡主人卧室的。”
餘知意又說:“你睡卧室,客廳有蚊子,這裏蚊子很奇怪,開了空調就沒有,我喜歡睡沙發。”
“好。” 陸景年應着。
等餘知意洗完澡出來,沙發已被陸景年占了,他側躺在沙發上,後背靠着沙發靠背,一只胳膊從胸前繞過垂向地面,另一只枕在耳下,人已累得睡着了。
餘知意輕手輕腳走過去,打開風扇,把風扇移到沙發尾部對着他腳邊的牆面吹,關了燈回卧室了。
半夜,餘知意似乎聽見外面有動靜,拖鞋走動的聲音,陽臺推拉門打開的聲音,聽着聽着迷糊中又睡了過去。
七點,餘知意醒了,躺在床上聽着外面陸景年起身了,接着是洗手間關門的聲音。
餘知意伸了個懶腰,走到外面拉開陽臺門,陽臺地面上一張濕紙巾,紙巾上落滿煙灰和煙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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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手間傳出沖水聲,餘知意悄悄退回房間,過了十分鐘左右裝作剛醒的樣子,再次走出客廳。
陸景年把陽臺的衣服收了起來,沙發已經被他收拾為原樣,薄薄的空調被被他疊得整整齊齊的跟枕頭放在一起,餘知意不經意的向陽臺望去,那堆煙蒂已被他清理了,地面一小片濕痕,像是被拖把拖過。
“早啊!”
陸景年擡頭,笑笑:“餘老板早!”
“昨晚睡得好嗎?蚊子多嗎?”
“睡得挺好的,沒什麽蚊子,大概是我天生不招蚊子,一只蚊子都沒感覺到。”
這個還真的是,沒蚊子,他怕餘知意不相信,伸出胳膊給他看,“你看,一個蚊子包都沒有,”
“睡得好就好,早上想吃什麽?”
“我都可以,你平時吃什麽?”
餘知意想了想,說:“我帶你出去吃吧,後面有條街,當地街坊都喜歡在那條街吃。”
衣服有點沒幹透,腰封較厚的地方,衣領處,穿着透着濕,陸景年拿了張紙巾墊在衣領下方,餘知意留意到,轉身回卧室,讓陸景年等等。
再出來時他手上拿着一件灰色亞麻襯衫,“穿這個吧,寬松版的,你應該能穿,褲子的話,我有休閑褲,你要嗎?”
陸景年沒拒絕,接過衣服,“那就麻煩餘老板了,謝謝。”
“你等等,我回去拿個小本子。”
陸景年不解,“拿本子?”
“對,” 餘知意表情很認真,“記錄一下陸先生一天要說多少句‘麻煩了’和‘謝謝’。”
陸景年被他逗笑,“好,我不說了,吃早餐去。”
下樓梯時,陸景年手機響起微信語音通話聲,餘知意剛準備返回樓上回避,陸景年按住他手腕,做了個類似安撫的動作,劃開通話鍵,一聲女聲傳過來:“陸叔叔,你電話怎麽打不通啊,我打了好幾遍。”
“可能有時信號不好,是有什麽事嗎?”
“沒有,就是我媽媽說家裏的芒果熟了,想寄點給你嘗嘗。”
“不用,” 陸景年語氣溫和,“幫我謝謝她,我現在人不在廣州,好意心領了。”
女生聲音有點失望,“那個,還有件事,期末成績出了,我考了年級前三。”
“恭喜,你一直都很優秀。”
“那我挂斷了,去幫我媽媽摘芒果。”
“再見,照顧好你媽媽。”
說話間餘知意已經帶着他從後門走了出去,陸景年驚嘆:“這道門開得真神奇!”
陸景年沒提剛剛電話的事,餘知意也沒問。
如果說前門對着的是寬闊的瀝青馬路,面對着的是年輕一輩的人群,後面一打開,仿佛穿越回了八十年代,後面對面街,一整條街騰着熱氣散着炸油條的香味,各類聲響不絕于耳,低矮的房子連成一片,青石板路濕漉漉的留下一個一個慢悠悠的足跡,很多小店就連正式招牌都沒有,只有一塊木板寫着 “地瓜粥”、“米圓”、“魚粥”、“海鮮面”、“豬肝面線” 等。
餘知意帶着人穿過青石板路,問:“想吃什麽?”
陸景年見餘知意餘光瞟向地瓜粥,以為他想吃,說道:“地瓜粥吧,小時候吃過我母親煮的,很多年沒吃過了。”
“廣州沒有嗎?我讀大學時曾去過廣州,印象中廣州美食數都數不完。”
陸景年扶着他避開奔跑的小朋友,“是很多,我吃過的不多。”
陸景年在廣州上大學,半工半讀,大三上學期開始備考研,經過堅持不懈的努力,終于在畢業後成功上岸,并在拿到學位證書的當月找到滿意的工作,好不容易熬過了三年小有積蓄,父親得了癌症,陸景年幾乎沒有屬于自己的時間。
“沒關系,這裏小吃也很多,你跟着我,保準每天不重樣,坐吧。”
陸景年小心地坐在兩張各斷了一條腿疊成一張的紅色塑料凳上,習慣性的倒出茶水燙杯和一次性筷子。
餘知意叫了兩碗地瓜粥、蘿蔔幹炒蛋、醬油水煮魚,又去隔壁攤買了紅龜粿、糯米大腸、油條和紅糖面煎。
陸景年被滿滿一桌震撼到,“就我們倆,吃得完嗎?”
“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麽,感覺每樣你可能都會喜歡,索性多買了兩樣,吃不完打包,放着中午我吃。”
陸景年喝了兩口粥,回首回望,好像已經很多年沒這麽輕松惬意的坐下來吃一頓早餐了。
在廣州,為了照顧父親,按揭買了套房,中心地段的買不起,買在佛山,每天早上提前一個半小時出門往單位趕,到公司樓下便利店随便買份早餐,趕到辦公室囫囵吞下,不過那段起早貪黑的日子也沒持續多久,父親習慣了跟哥嫂一起生活,病情稍稍穩定了一點又搬回了哥嫂那邊。
現在想想,好像那幾年都為了生活奔波,從來沒有為了生活而生活。
餘知意吃東西很秀氣,昨晚晚餐時陸景年就注意到了,他吃粥用勺子一勺一勺舀着,吃油條拿紙巾包着,但并不覺得違和,只是秀氣,講究。
粥喝了大半碗,油條吃了半根,餘知意看了眼陸景年,陸景年還在吃,剛放下的勺子又被餘知意拿了起來,有一搭沒一搭的在碗裏舀着。
陸景年沒錯過他的小動作,“吃飽了就不要勉強自己了。”
餘知意說:“我是怕你不好意思,陪着你吃。”
“我也飽了,現在是回店裏嗎?”
“還早,帶你去市區買衣服吧,花店太早也沒生意,十一點趕回來開門就行了。”
往馬路邊走的時候,陸景年才說起方才的女孩,“她媽媽以前在廣州做護工,照顧過我父親一段時間,後天出了點意外,手受傷了,回了老家,家裏三個孩子,想讓大女兒退學,順手幫了一把,資助她上學。”
他所謂的順手幫了一把,足矣改變一個女孩的一生。
餘知意後悔沒在出門前送他一朵花,走了兩步,反應過來他随身帶了一枚笑臉印章。
“送你朵花吧。”
陸景年頓足,“嗯?”
“擡手。” 餘知意說着拉過他的手,在他手心輕輕按了下,一朵笑臉花出現在他掌中。
陸景年跟着笑,這次沒說謝謝,他說:“我很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