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家琪沉默好一會,又接上去說道:“其實那個時候我也不知道自己其實已經患上抑郁症了,又厭食,我爸媽以為我是哥哥走後的後遺症,愁的不行,卻是對我一點辦法也沒有。倒是沈沉,每天都來看我,直到有一天,他過來對我說道,蘇湄不會再回來了,你也快點好起來吧。等你好起來,我們就結婚吧。他那時是背着我說的,身姿筆直的對着窗外,其實那刻我就知道,他落淚了。我發覺我也沒有想象中的開心起來,後來也是他先察覺到我患上抑郁症的,安排心理醫生開導我,要逼着我吃東西逼着我出去走走。起初也是沒什麽效果,我變得不再相信任何人,看到任何食物就想吐,身體虛的都覺得要飄起來。那個時候我一直覺得自己會死掉的。可是後來,也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可以慢慢的一點點進食了,他不再的時候偶爾會去樓下走走,再後來竟然就莫名康複了——”
“那時的你一定捱的很辛苦。”蘇湄聽得動容,不由自主的插嘴說道。
“不單我辛苦,沈沉也被我拖的很辛苦吧。”家琪說時咧了咧嘴,“康複以後,我才意識到人在生病難受時,有個能對症下藥的良醫醫治,确實能大大緩解病痛,醫生的舉手之勞,對于有些人來說,也許就是一輩子的轉機呢。後來我就頭腦一熱要跨專業考研,家人都覺得我是胡鬧,對我不報希望的,不過見着我好歹不纏着沈沉了,有了其他的念頭了,便由着我折騰。我從小到大,我都還沒像那時那麽奮發刻苦過,一天到晚背單詞做習題,因為跨專業,還要四處找專業書,很多不懂的還四處想法子問人。沒想到後來竟然真被我考上了。”
許是對自己的自豪,家琪這會又重新恢複了平日的開朗,“就連沈沉也說我,真看不出我也有這麽厲害的讀書潛質的,以前他老仗着自己聰明,說我成績差,我也好歹揚眉吐氣了回。”
“像你現在這樣就很好了,救死扶傷。”蘇湄滿是羨慕的說道。
“是不錯。不過我還有一個大任務要完成。”家琪說時,自信滿滿的看着蘇湄。
“什麽任務?”蘇湄有些狐疑的看着家琪。
“早點讓你做我的嫂子啊,沈沉這個人很悶騷的,很多話都悶在心裏不說的,而且又很是大男子主義的,那個時候因為我才出的這麽多變故,想着我哥的情分,他就覺得是天經地義理所當然的要照顧我。就他這種固執的人,而且偏又不允許我告訴你半分。不過現在我可不管他了,他那點心思,只會埋在心底,被我這雙火眼金睛一看,哪裏還藏得住。”家琪打趣道。
家琪見蘇湄不吭聲,顧自嘆了口氣,“你們倆都一個德行,什麽都放在心裏,就是不說出來,不說出來,怎麽知道對方的想法。”家琪本來還說得起勁,直到電話響起來,約莫是病人有急事找她。
挂了電話和蘇湄匆匆交代了下便要趕到病房裏去。
蘇湄一個人坐在木椅上,沉思良久,這才回去。
想得越多,心下越亂。
蘇湄不想亂上添亂,接下來的日子勉力克制住自己,不去醫院。
這階段工作上又進入淡季,以前還可以靠忙碌的工作來打發時間,這當會,清閑下來的蘇湄實在有些愁苦。
還好,要去參加家溪的婚禮了。
家溪的婚禮是很早前就計劃好的了,只是被突然到來的小生命給打斷了,其實那個時候家溪懷孕才兩個月,被張松以懷孕前三個月是危險期為由推遲,一推就推到幾個月後,家溪又不樂意了,嫌棄婚紗穿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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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當會,身體也養得差不多了,而且家溪發現自從自己生娃後,身體大有走形的趨勢,只怕以後修身的婚紗更是要穿不上了,這才又大動幹戈的準備起婚禮來。
張松是北方人,婚禮決定要回老家辦,家溪自然是要蘇湄當伴娘的,蘇湄想了許久,才答應道,婚禮那天我一定陪同就是了,伴娘還是再找吧。
家溪大大咧咧的抗議道,“丫不想混啦,伴娘的活都敢推?姐姐我把捧花都給你留着了。”
“我畢竟也算是未婚先孕的人,而且妞妞都這麽大了,當伴娘有些不合适。”蘇湄有些尴尬的回道。
“誰在乎你那點過去。”家溪鄙視道,見着蘇湄黯淡的神情,想想她和沈沉的事還是擱在那裏,怕自己勾起蘇湄的不好回憶,家溪便改口道:“伴娘不當也算了,反正你那天要陪同護送的。”
蘇湄這才應下來。
因為要去北方幾天,蘇湄提前去幼兒園給妞妞也請了幾天假。
上飛機前,蘇湄關機前習慣性的看了下手機。
這才看到好幾個沈沉的未接來電。蘇湄想了好一會,這才回撥過去。
“你現在在哪?”沈沉一接起來就問道。
“有事嗎?”蘇湄總覺得自己和沈沉之間很是不自在。
“我出院了,我想和你談談我們之間的将來。”那邊的他好似下了很大的決心。
“我現在不是很方便,等有時間了再約吧。”該來的還是躲不過,還不如約個時間好好打理下。蘇湄在心裏默念道。
“你現在在哪,我過來接你。”
蘇湄耳邊聽到自己的那班次的航班快要起飛了,“我要上飛機了,以後再說吧。我先挂了。”
合上手機,蘇湄這才牽起妞妞,急匆匆的上飛機。
小孩子聽到蘇湄要帶她去參加家溪的婚禮,自然是很開心。坐在飛機上,看着窗外新鮮的很,一路上說個不停。
到了機場後,自然是有家溪那邊的親戚過來接送。
蘇湄這是第一次去黑龍江,此時因為正是冬季,都說北方有暖氣,呆在房間裏其實比南方的冬天要好過點,沒想到這戶外冷的簡直是難以忍受。
蘇湄給妞妞的衣服是帶夠了,自己倒是凍得直哆嗦。
直到到酒店裏了,蘇湄這才緩過一點。家溪和張松穿着禮服,站在酒店裏面迎賓,一見着蘇湄就激動的嚷嚷起來。
妞妞扯了扯家溪的婚紗下擺,仰起頭對蘇湄說道:“媽媽,家溪阿姨的婚紗好漂亮,妞妞想看媽媽也穿。”
蘇湄掌心摸了摸妞妞的臉蛋,許是手心有些發涼,小家夥趕緊縮了縮脖子,這才不纏着蘇湄說婚紗的事了。
婚禮上因為有主持的司儀在,氣氛自然是很活躍。
直到到新娘抛捧花的環節,蘇湄本來只是坐在旁邊圓桌的一角,沒想到家溪接過主持人的話筒,指明要蘇湄過來接她的捧花。
衆目睽睽之下,畢竟蘇湄和在座的賓客幾乎都是不認識的,在座的都順着家溪的目光看向蘇湄在的那桌。
蘇湄只得硬着頭皮過去接。
小孩子自然不知道其間的道理,見着蘇湄拿回來一束花,嚷嚷着也要拿過來玩。
蘇湄直覺得自己的臉一定紅透了。
幸好之後還有很多游戲環節,氣氛很活躍,蘇湄這才想着衆人應該對自己不太有印象。
因着家溪是在張松的老家辦的婚禮,酒店裏散席回家後,還有一大幫的三姑六婆以及張松的老少朋友要應付,實在是□無術。
蘇湄體諒家溪,到了家溪給自己安排好的住處就先歇息了。
此處應該是在張松的伯父家,其實就在張松家的隔壁。張松自己家因為賓客盈門,偌大的院子裏,人聲鼎沸的很。
妞妞過了興奮的勁,房間裏的暖氣開的很足,小家夥洗了臉後就入睡了。
許是被婚禮上煽情的畫面感染到,蘇湄無端有些煩躁。
仿佛是有心靈感應似的,才想到,沈沉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你現在在哪?”他還是那句。
“在黑龍江。這裏很冷。”蘇湄怕吵醒妞妞,說着就往樓下走去。
“這麽遠。去參加家溪的婚禮?”那頭的他好似莞爾一笑。蘇湄也詫異自己本來就是接他的電話而已,竟然會不由自主的就浮現出電話那頭他的表情。
“是的。人好多好多。”蘇湄此時已經走到院子裏,擡頭看了下隔壁的院子裏,依舊喧鬧的很,感嘆道。
“那裏下雪了吧?”
許是此時明月高懸,皎潔的月光灑下來,映照的院子裏的積雪也瑩瑩亮的。蘇湄望了望圓月,又看了看腳下踩的積雪,聽到沈沉的聲音,無端覺得心頭的某處發暖起來。
“嗯。雪很厚。腳踩上去會沙沙的響。”蘇湄說時,掬起一捧雪,但是又怕冷,下一刻又放了回去。
“蘇湄,這麽多年,我一直在想,有些喜歡的東西,一旦喜歡了,便是生根發芽難以磨滅的,比如說你喜歡這蒼白無染的雪景,又譬如說我喜歡你,很簡單的事情,一旦喜歡了,想戒都戒不了。”那頭的他嗓音低沉,聽在耳窩,暖的卻是在心裏。
蘇湄忽然很有流淚的沖動,深吸了一口氣,仰天繼續望了望那輪明月,“這裏的月亮很亮很圓,我在想,你那邊的是不是也一樣?”那頭的他似乎也心靈感應的繼續說道。
蘇湄只是輕輕的應了一聲。
“蘇湄,我願意放下我的所有去和你重新開始,你是不是應該也要給我一個機會?”
蘇湄咬了咬下巴,握着手機的手心有些發抖。
“你聲音太輕,我聽不到。”沈沉仿佛嘆了一口氣。
蘇湄看了下手機,不知道為何突然斷了通話,沒想到下一刻,大大吃驚的問道:“你怎麽過來了?”
“我為什麽就不能來。”沈沉有些無辜的将手機放回到口袋裏。
蘇湄還是難以置信的看着院子門口的沈沉,月光灑在他的身上,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身上西裝顏色的緣故,夜幕中發着銀灰色的光芒。
“你聲音太輕,我還是沒有聽到想要的答案。”他話音剛落,已覆上蘇湄的雙唇。
“這麽大老遠的,你怎麽就過——”蘇湄的話音被他生生打斷。
許久,蘇湄這才長長的喘了口氣。
“誰規定你能過來,我就不能來?”沈沉依舊無辜的發問道。
“也不是。”蘇湄依舊被眼前突如其來的巨變有些弄得措手不及。
“嫁給我吧。”沈沉說完,已經單膝跪地。
蘇湄看着沈沉手心的戒指,還依舊處于迷糊的震驚中。
“其實很早前就想給你的了,上次和陳樹過了一次手丢掉了,幸好那個場地空曠幾乎沒人,找了好多天這才在角落的逢裏找回來。”沈沉邊說邊給蘇湄戴了上去。
“我都還沒有答應下來。”蘇湄見着沈沉站起來了,這才嘟囔道。
“反正戒指都已經戴上了。”沈沉無賴的說道,“我們回去也好準備婚禮了。看起來,家溪的捧花也是有功勞的。”
“捧花?難道是你指使家溪衆目睽睽下要我去拿捧花的?難道你那個時候就在場了?”蘇湄有些回過神來,憤憤不平的質問道。
“還沒結婚,你怎麽就有悍婦的氣質了?”沈沉嘀咕道,被蘇湄追打着進屋了。
“話說,妞妞睡了沒啊?”沈沉邊走邊在蘇湄的耳邊問道。
“睡了。”蘇湄自然的接道,忽然帶到沈沉臉上一臉的壞笑,忽然有種不好的預兆,警覺地接道:“你笑什麽?”
“妞妞睡了自然就好。”随着沈沉的話音剛落,随即傳來蘇湄破碎支吾的聲音,被堵的再也講不出話來。
作者有話要說:終于完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