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在一桌衆人的幹杯聲中,蘇湄也沾了下酒杯,意思下便放下了。
本以為也終于渾水摸魚的過去,不知道領導是為了突出自己公司的與衆不同之處,還是為了要給沈沉一個鮮明的印象,又站起來打哈哈的說道:“蘇湄,為了祝賀我們與宏大的初次合作有個開門紅,我們再敬沈總一杯。”
領導的話一出口,整桌的人都循着話音盯着蘇湄看。
他倒是好整以暇,嘴角微微的揚起,頗有雅興的看着蘇湄。蘇湄卻猝不及防的漲紅了臉,面前的酒杯本來也就只淺了一點下去,卻也被重新斟滿,只得硬着頭皮說道:“沈總,再敬你一杯。”
同桌的其他人也順勢起哄道:“沈總,你也滿上。”
“那是自然。”沈沉說時,拿起重新斟滿的酒杯說道。
“你今晚已經喝了挺多了。”剛才一直沒有開口的美人終于發話了,雖是柔柔的口氣,又沾了點抱怨的意味,那抱怨分明是和自家人說的口氣,聽得衆人心裏都明晃晃的想着事情。
“我的酒量就這麽點無妨。”沈沉說時已經和蘇湄的領導碰了杯,蘇湄自然也湊上去碰了下。
衆人喊着“見底見底——”沈沉和領導自然是一口見底,蘇湄本來喝了一口就放下,沒想到衆人還是喊着“見底見底——”,蘇湄心裏是惱火的很,幹脆憋着一口氣,也把一杯都喝了下去。
衆人這才算是放過了事。
她放下酒杯的時候,才發覺沈沉還灼灼的盯着自己看。她想着自己的臉一定是紅透了。他是再随意的說了幾句客套的話就和身側的家琪去了其他桌。倒是重新坐定的蘇湄才覺得渾身難受。
也不知道自己喝下去的是什麽酒,應該是葡萄酒,照理酒勁不會這麽快就上來。蘇湄味同嚼蠟的吃了點菜,希望能沖淡點酒勁。過了許久,蘇湄覺着自己的臉頰依舊滾燙的很。
便起身去了下洗手間。
她擰開水龍頭,雙手被冷水一沖,沾了冷意,手再覆上臉頰,覆了好幾次,才覺得不再那麽滾燙如荼了。
她朝鏡子裏的自己看了看,臉頰到沒有想象中的紅,耳垂處倒是通紅通紅的。其實她清楚着這不是酒意造成的,她只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而已。
她盯着鏡子怔怔的看了好一會,突然看到鏡子裏多了一個人的臉龐。她慌得朝身後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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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的鏡子有這麽好看嗎?”他面無表情的問道。
她拿捏不定他是剛剛湊巧經過還是也站在一旁看到自己有好一會了,便模糊的說道:“不知道是不是酒勁上來的緣故,有點不舒服來這裏清醒點。”
“你也知道是酒勁上來了,沒多大酒量還一口氣喝下那麽大杯。”他說時語氣頗為不快。蘇湄莫名其妙的被他說了一通,還沒來得及回他,他倒是繼續說道:“下次你們老板再要帶你去這種場合,不想去就直接說不去,不會喝就幹脆不要喝。省的出去丢人。”說完他就若無其事的走開,留下蘇湄又對着鏡子發了會愣,她也沒想明白她到底是哪裏丢人了,估摸着自己站這裏确實有點久了,這才轉身出去。
可是想着大廳裏空氣異常的悶,蘇湄回去卻拐了個方向。
前面走廊一拐似乎有個稍為僻靜的角落,蘇湄打定主意先去那坐會清醒下。
蘇湄走得并不是很快,腿似乎還不是很受意識控制,軟綿綿的朝前移去。好不容易挪到位置前,蘇湄本是自然的一手撐在旁邊的圓桌再坐下,沒想到手一帶,桌上原本插着的塑料花的細口瓶竟然應聲落地。
蘇湄也是聽到清脆的玻璃聲才反應過來自己手肘碰到了花瓶。這個休息處因為是單獨布置的一景,前面是假石流水,那水嘩嘩的濺在下方錯落疊起的鵝卵石上,連着延伸到地面的都是光滑的大理石,并未鋪了地毯,因此這個花瓶被蘇湄碰了落地,雖然距離并不是很高,瓶口卻也摔出好幾個碎片。
蘇湄雖是醉意醺醺着,看到地上的碎片,便又重新吃力地起來蹲下去拾撿。
“怎麽跑到這裏來了,蹲着哪裏不舒服嗎?”
此處本來也沒有其餘人經過,安靜的很,蘇湄猛地聽到身後憑空冒出的聲音,條件反射的想起身,沒料到頭本來有些低到圓桌下去,這一起身沒料到要先移出幾步,只聽到實在的一聲,蘇湄的腦袋就結結實實的撞到了桌邊緣上。
蘇湄剛站定,頓時痛得龇牙咧嘴,手心趕緊去揉自己的額頭,眼角帶到自己的指尖竟然有點血絲滲了出來。
蘇湄顧不得揉頭上撞到的地方,又趕緊去看自己的手,明明剛才蹲下去是撿了幾片在手中的,怎麽一起身一片都沒了,而食指倒是有點出血了。
“都怪你吓我一跳。”蘇湄沒好氣的對沈沉說道。
“我以為你酒醉不舒服才蹲着的。怎麽了,被割到了?”他說時有些傾身上前。
“好像沒看到什麽,怎麽就出血了?”蘇湄語氣掩飾不住一絲慌亂。
“我看看。”他話音未落,蘇湄就直覺自己的手被他握住了。
“有個小碎片還在上面。”他說時,蘇湄覺得自己的指尖不知何時被他握得更緊,自然也就更發痛楚。
“好痛!你快松手!”蘇湄哎呦的喊吃痛,左手早已去拍打他的手掌,示意他快點放手。
“就這麽點小傷,我這是要給你把碎片□。”他沒想到蘇湄會這麽不經痛,竟然還拿手來拍打自己。
蘇湄本來還一直醉醺醺着,指尖那股銳利的疼痛一來,酒早已醒了大半,見他松開些許,忙奮力抽回,左手半護着受傷的右手,
他見她竟然都有點冷汗痛出來,明顯酒已醒了大半,眼前還要這般護着不讓自己将那碎片□,只得裝作無所謂的問道:“那你不讓我碰,就寧願碎片留在裏面一直痛着?”
見着蘇湄不再應答,便重新傾身上前握住她的手,“你忍着點,一分鐘就好。”
他說完蘇湄立馬覺得指尖被他握緊痛的發麻,緊接着一股更加尖銳的疼痛立馬鑽心而來,不過是一閃而過。
“痛!!痛啊!”蘇湄喊痛的時候,他其實早已松開了手,握住手心的那點帶血跡的小碎片,從桌上的紙盒裏抽出紙巾包了下又撿起地上原本的幾個碎片一起随手扔進旁邊的垃圾桶去。
他一氣呵成的做完這一切,發現蘇湄還對着流滿血的指尖一臉的痛楚。
“這麽點小傷,就痛成這樣。”他見着她這般,倒仿佛是無奈的神情。
也許是因為他也在這邊的緣故,竟然有個大堂招待的過來詢問道有什麽需要服務的,他低聲說了下,那人離去沒一會就拿了消毒水和創口貼過來。
蘇湄自己以前也有磕磕碰碰受傷,尤其是破皮時被消毒水碰觸的感覺,比磕碰時候更疼痛,眼前因着沈沉在,怕又被他取笑,硬着頭皮沒有推辭。
那服務員才一拿起沾了雙氧水的棉簽,沈沉見着蘇湄的神色似乎頓時凜了一凜般的嚴肅起來,無端嘴角揚了揚,對服務員說道:“她比較怕痛,還是我來吧。”說時已經取過棉簽,帶了點調侃的說道:“你沒必要擺出個視死如歸的表情吧。”
蘇湄本來還想回下,無奈下一刻痛得立馬倒抽了口氣,見他一松手,趕緊眼疾手快的從托盤裏拿過創口貼說道:“我自己來。”說完有點笨拙的用左手撕開兩端,朝自己的指尖上裹去。
他見她吓成這般,就這麽點疼痛神經繃得如臨大敵,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麽怕疼的人,無端覺得莞爾。
蘇湄本來不過是想在這裏透透氣的,沒想到無端吃了這麽點苦頭,自然覺得郁悶,擡起貼了創口貼的右手手心去揉自己的額頭,一碰還是很痛,“都不知道有沒有腫起來了,都怪你吓我一跳。”蘇湄依舊還是氣嘟嘟的嘀咕着。
“沈沉,剛才一直沒找到你,原來在這裏。”不遠處傳來一個清麗的聲音。蘇湄不經意便将貼着創口貼的右手放了下去。
“這裏空氣還清新點,透透氣。她是蘇湄。”沈沉簡單的介紹道。
“我知道。方才他們領導不是介紹過了麽。蘇湄,我是家琪。”家琪說時朝蘇湄落了個大大的笑容,而後很自然的挽起他的臂膀說道:“我哥哥平常一年都沒幾次回家的,今天難得這麽湊巧公差經過杭州,待會就到了,咱們趕緊去接他吧。”
“那我先過去了。”沈沉聽到這個消息似乎心情很不錯,和蘇湄告別後便往回走。
蘇湄看着前方漸漸遠去的兩人,心頭縮成一團,呆了一小會,想着自己離席确實有好一會了,便也朝自己的位置走去。
晚上回去,領導在車上還津津樂道說着酒席上發生的一些事。蘇湄偶爾應一下,便蜷在後座上。
她知道自己在意,在意他身側的那個明豔動人的趙家琪。但是她根本沒有一個可以在意的理由。
還好,沒人看出她的窘相。想到這,她苦笑了下。
再見到他卻是大半個月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