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拂塵
雙唇之間細膩緊密的觸感像是化掉的奶糕流連在唇齒之間, 溫熱的唇瓣和舌頭随着舔舐的動作越來越熱,最後幾乎燙得有些吓人。
陌生的肌膚觸感彼此碰觸着帶來的是難以抵消的癢意,郁燈泠不适應地蹙了蹙眉, 慢慢松開,分開之前感覺到唇瓣上的濕熱, 忍不住又伸出舌尖舔了一下。
這個動作勾得薄朔雪的胸膛劇烈起伏了一次, 他伸手托住郁燈泠的面頰,垂頭看下來。
那雙仿佛總是盛滿了陽光的鳳眸此時欲色深沉,濃冶得難以化開。
薄朔雪喉結用力滾動, 啞聲問:“故意嗎?”
郁燈泠茫然地眨了眨眼, 不明白他的意思, 沒有回答, 薄朔雪已經低頭再次印上郁燈泠的雙唇。
他的力道是郁燈泠難以比拟的,她勾得淺,讓人心癢,他卻長驅直入,探索着越來越深,仿佛要将人吞吃下去。
郁燈泠被托着臉頰,感覺自己的舌頭和嘴巴都快要麻木了, 皺着眉伸手推他。
推了半天, 才松動一點, 薄朔雪面上醞釀着難以自抑的風暴,還要湊得更近, 郁燈泠飛快逃出來,又用上了舊招, 仰頭看着他說:“嘴巴疼。”
每次喊疼他就會停的。
可這一次薄朔雪眸中的風雲攪動得卻更劇烈。
他緩緩擡手, 在郁燈泠被吸吮得滾熱紅腫的唇瓣上用力抹了一下, 又看向她因為方才呼吸不暢染上水意的黑眸。
這時候說疼,不像是警告,反而像是誇獎,或是藏着壞心眼的小鈎子。
故意促得人心火更烈。
四周是微涼的輕風,燈宵宮的宮人侍立一旁,看到這一幕,都低下頭不敢直視。
薄朔雪深深呼吸幾個來回,終于勉強壓抑住渾身的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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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時,他早已經面色通紅。
連脖頸都已經紅透。
薄朔雪垂眼看了看自己,面上閃過一絲窘迫。
伸手局促地調整了一番衣袍,微微弓着腰站起來。
“我……去、沐浴。”
嗯?
郁燈泠眨了眨眼。
飯還沒吃,現在沐浴?
不過也可以理解。
話本子裏狐妖侍寝之後,也都要沐浴,還常常是同昏君一起。
雖然她方才并沒有要薄朔雪做到那一步,但畢竟薄朔雪喜好潔淨,想要多沐浴幾次,也實屬正常。
想明白之後,郁燈泠淡定放他離開,并補充了一句:“嗯,下次一起。”
薄朔雪背影猛地一僵,接着更加快速地離開,腳步有些微的踉跄。
院子裏安靜下來,只剩風吹樹葉的聲音,和偶爾經過的鳥鳴。
一衆仆婢都緊張得不敢擡眼,郁燈泠卻泰然自若,還有閑心夾起一個丸子,悉心品嘗。
郁燈泠雙眼一亮。
真的很香。
她的失味症,好像好了。
薄朔雪在浴室裏待了好一會兒。
他讓下人提了幾桶冷水來,快速沖了幾遍。
這狼狽的姿态實在是明顯得可惡,使他無法不顧儀容地繼續待在長公主面前。
好不容易,總算平息了一些。
薄朔雪一邊把自己擦幹,一邊呼出口氣。
門外似乎有動靜,一個太監跌跌撞撞地跑來。
“侯爺——”
“何事?”薄朔雪朝門邊瞥去一眼。
小太監尖細道:“殿下還在院中。”
“嗯,她等了我一炷香了。”薄朔雪耳根薄紅,低聲問,“她讓你來找我?”
“不是,”小太監害怕地說,“侯爺再不去,殿下要撐出毛病了。”
“?”
薄朔雪匆匆穿戴好,快步朝院子裏走去。
就見小桌前圍了好幾個宮女,正在一齊替長公主燙煮食材,郁燈泠已經吃得直不起腰了,半躺半坐在藤椅上,時不時張下嘴,桌上兩人份的食材已經少了大半。
薄朔雪吓了一跳。
趕緊過去道:“你們在做什麽?”
宮女們畏縮地鞠躬,放下木筷退到一旁。
侯爺不在,誰敢勸阻殿下。
自然只能聽從吩咐,一直不斷地往鍋裏下菜。
薄朔雪嘆了口氣,他從未見過郁燈泠這般,擔憂問:“阿燈怎麽突然吃這麽多?”
郁燈泠黑眸中多了一絲微芒,看着桌上的各色食物,神色似有探究。
“好吃。”
“好吃也不能……”薄朔雪頓了頓,驚訝地回過神來,“阿燈,果真喜歡?”
他從來不曾聽郁燈泠主動對吃的感興趣過,這還是第一次。
對于郁燈泠而言,這簡直是一個奇跡。
薄朔雪也跟着激動起來,不過高興了一會兒,他又板着臉道:“那也不能吃這麽多。損傷脾胃。”
郁燈泠擺擺手,不以為意:“僅此一次。”
她想放縱一次。
終于找回正常的味覺,當然想把這些年欠缺的都嘗個遍。
聽了這話,薄朔雪的憂慮被撫平,同郁燈泠約定道:“那便說好,以後不能這樣。”
郁燈泠敷衍地點點頭。
她終于有了“喜愛”之物。
哪怕只是一頓飯,但也足以讓薄朔雪感到欣慰。
這件小事,卻意味着長公主比先前多了些活氣,不再心無挂礙,仿若随時可以飄散的塵煙。
薄朔雪胸臆之間如波濤起伏不定,欣悅之情難以言表。
躊躇了一會兒,終是沒忍住,俯身在長公主額前輕輕吻了一下。
姿态親昵而不旖旎,像在吻一朵初生的花,或是在祝福一個剛剛降世的嬰孩。
郁燈泠被溫熱的唇瓣碰了碰,擡眼看他,略有不滿。
“親這裏。”郁燈泠指着自己的嘴。
薄朔雪抿抿唇,嘴角邊泛起一點笑弧,耳根通紅地微微扭過臉去,假裝沒聽見。
這種事,哪怕長公主要求,也不能随時随地做的。
長公主既應了以後不再胡吃海塞,薄朔雪心中放松下來,便只剩高興。
這個鍋子選得好。
薄朔雪吩咐下去,賞了許多的人,從準備食材的膳房,到服侍的宮人,各個全賞了一遍。
以長公主的名頭賞了不算,還要用侯爺的私産再賞一遍。
燈宵宮裏難得多了幾分喜氣。
下午薄朔雪放下奏折不管,專心地陪着郁燈泠消食,時不時喂一點山楂湯,幫助克化。
好在郁燈泠沒有再出現什麽不适,只是吃多了犯困。
薄朔雪這一天當真過得是如在雲霄。
他還未向殿下表明心意,卻已經得到了殿下的親吻,讓他歡悅又有些不安,覺得自己做得不夠好。
必須要找個機會,與阿燈好好聊一聊,互通心意才行。
總不能讓阿燈一直覺得,是她委屈了他。
晚些時候,幾個大臣來燈宵宮找侯爺議事,薄朔雪才不得不離開了一會兒。
再回來時,眉目間卻有些許愁色。
方才報上來的急信,說東南的一個郡州買官鬻爵之風頻起,似乎是有某位王爺作保,個中詳情牽連頗廣,要京城裏的重臣下去查探一番才行。
而新任上柱國的薄小侯爺在衆人推選之列,這也的确是他的職責所屬,難以推脫。
薄朔雪向來以公為先,這次卻心生怠惰,不太想去。
他更想在這個時候留在燈宵宮,和阿燈在一處。
見郁燈泠倚靠在桌上看燈花,薄朔雪抿了抿唇,同她商量此事。
“阿燈,依你看,我去還是不去?”
郁燈泠頓了頓,輕輕轉眸:“今日來找你的是哪幾個人?”
“徐大人,還有寧中書。”
“寧。”郁燈泠問道,“是寧青?”
薄朔雪因這句問話多看了郁燈泠一眼。
“是。”
為何阿燈将旁人的名字記得那樣清楚。
難不成也在千燈節上看過?
郁燈泠若有所思,過了會兒,收回眼神,伸手要去掐燈芯:“你去。”
薄朔雪眼疾手快地趕緊把她的手拍掉,遞了一把小銅剪給她:“不怕燙嗎?用這個。為何阿燈要我去?這案子,大理寺卿也查得。”
郁燈泠拿着剪子,咔嚓咔嚓地玩着,卻又不去剪那燈芯了,只看着燭光淡淡道:“為何不去?你不是最想出宮的麽。”
可他現在不想了。
為何阿燈不留他?
薄朔雪張了張嘴,又閉上,話卡在喉嚨裏。
他還有許多重要的心思等着同阿燈說,正是滿腹情絲的時候,自然不願離開。
可是現在,他卻說不出“不想去,因為想陪着你”這種話。
一來太過突兀,二來,連他自己也是才明确自己的心思不久,只怕就這樣輕易地說出口,阿燈不會相信。
薄朔雪嘆了口氣。
郁燈泠極少見他這般沒精打采,不由多看了他一會兒。
她好似明白過來,了然道:“原來你也想偷懶。”
薄朔雪:“……”不是啊。
薄朔雪又嘆了口氣:“好罷。總歸是不好推脫的,所幸那州郡不遠,算上查探的時間,十日之內也必定能回來。”
他故意這樣說,就是變相地在同郁燈泠許諾。
他絕不會像之前一樣,天天想着飛出宮牆,離開長公主的束縛,他定會回來陪着長公主的。
所以阿燈要等他才行。
十日。
聽着這個,郁燈泠眸光閃了閃。
她撇開頭,無甚表情地應了一聲。
郁燈泠的冷淡反應,讓薄朔雪有些失落,還有些捉摸不定。
但查案的一行人說走就走,第二日晌午,薄朔雪便被請着出發了。
郁燈泠目送他走出燈宵宮的月門,薄朔雪還回頭看了看她。
“就十日。”薄朔雪忍不住強調了一句,也不知是在寬誰的心。
郁燈泠點了點頭。
薄朔雪離開之後,又過了一個時辰。
少了個小侯爺,燈宵宮內寂靜一片,好似連飛鳥都不願意經過。
郁燈泠坐在榻上靠窗的角落,午覺也沒睡,拿着墨壺擺弄,似乎神思不屬。
等了許久,門外響起動靜。
太妃來了。
郁燈泠頓了頓,放下墨壺,平靜地看向門口,似是一點也不意外。
太妃由侍女扶着,款款走進來,看着郁燈泠,笑道:“泠兒。”
“太妃。”郁燈泠面無表情,回了一句,嗓音清冷如石。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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