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沒有被邀請, 也沒有被驅逐。玄真道廷的修士像是匆匆路過,而她們就像是地上搖擺的毫不起眼的雜草,被忽略了徹底。趙素節暗暗嘟囔了兩句,她撓了撓頭, 困惑地望着出神的姜夷光, “诶”了一聲後又問:“他們這是什麽意思?”
姜夷光回神,搖頭應道:“不知道。”玄真道廷那邊已經修複了節點了嗎?要不然怎麽會讓年輕一輩的弟子堂而皇之地進入?傅眷有遇見“傅長恒”嗎?那些道廷弟子将消息傳回去了嗎?姜夷光的腦海中浮現了一連串的問題, 她定了定神, 将雜念驅逐, 瞥了眼皺着眉的趙素節,放緩了語調, 溫聲道:“我們繼續走。”
前方。
傅眷一行人沿着甬道抵達了一間暗室。
“這甬道裏的機關全部被人廢掉了,一點暗箭都沒有,雖然鬼氣森然,但是墓中的靈性很低。”
“但是那些鬼氣逸散出去, 就足夠沖擊城市了。”
“總比看到鬼王要好吧?”
……
說話聲在他們看清幾乎填充了整個暗室的、邪氣四溢的洞穴時戛然而止。森冷的鬼氣形如實質, 奔湧間化作了濃郁如墨色的黑色,仿佛要逆沖上來。只是尚未越過洞口, 便有一道道符箓綻放着金光, 以極為霸道威烈的剛正把鬼氣壓了下去。在金與黑的交錯間,依稀可以窺見成堆的骷髅與陰靈在扭動、咆哮、哀嚎。
一位道廷修士瞠目結舌:“這是什麽東西?”
傅眷眼中閃過了一抹寒芒, 她譏诮一笑道:“殉葬坑。”埋在龍脈之上的帝王可不是什麽仁慈君主,要不然也不會在數千年後變成厲鬼将四野化成鬼域。這一截龍脈的靈性早就壞得差不多了。她在意的不是殉葬坑, 而是坑邊出現的法符。聯想到進入墓冢見到的廢棄機關, 她确定不久前有玄門真修來到了鬼王陵中。是他引爆了鬼域這個禍患?還是說力有不逮?
玄門修士低聲道:“有法符鎮壓, 我們得設壇将它們都超度了。”法符在消磨坑中的鬼氣, 可它自身的力量也在不停消退中, 就怕鬼怪還沒有盡數度化,法符已經失去了它的威能。超度亡魂鬼類,也是他們踏入鬼王陵的目的之一。
等到姜夷光、趙素節抵達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道廷設壇頌經的畫面。
趙素節如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姜夷光的瞳孔驟然一縮,這熟悉的坑洞如浪潮劇烈地沖擊着她的腦海,這是命運想要強行加在她身上的“贈禮”。但是在這逐漸與最深刻記憶疊合的畫面中,身為男主的王玄明缺席了,而傅眷的神色也不如她構想中的那般冷厲殘忍。最為奇詭的是法壇……在她的記憶中,鬼窟之中鬼氣沖天而起,尋常弟子根本克服不了鬼戾之氣帶來的沖擊,最後還是要靠着天道最為恩寵的主角力挽狂瀾。
現在的畫面就像是你做好屠龍的準備了,可等你感到目的地時,你發現自身的敵人變成了一條小蚯蚓。明明契合值還沒有降到最低,但是劇情已經偏移到一個不可思議的地步,這意味着她從此可以高枕無憂?還是說在這背後藏着更深的痛苦?
既定的“死亡命運”讓人心生惶惑,可當意識到未來不可捉摸時,心同樣是懸吊起。那種被埋藏在內心深處的不安開始如火山般噴湧了出來。姜夷光身體晃了晃,擡手掐着眉心。她嘆息了一聲,似乎只有如此,才能夠短暫地纾解內心深處那股不明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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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怎麽了?”與姜夷光同行的趙素節顯然更關心身邊同伴的變化,她的震驚和錯愕轉瞬間便消除,語調間只餘下了對姜夷光的關懷。她伸手扶住姜夷光的剎那,明顯地感知到了一股鋒銳的視線投來,她下意識地扭頭,最後與傅眷來了個對視。對方心不在焉地念着咒文,黝黑的眼神中彌漫着一股比夜色還要深邃的幽沉。趙素節晃了晃神,沒有多想,繼續用眼神對姜夷光表示關懷。
姜夷光感知到手臂上傳來的重量,她低頭看了眼趙素節的手,扯出了一抹笑,應道:“沒事。”她的眼前人物面板還在,系統則是安靜得仿佛從未存在。姜夷光已經習慣了系統“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行事風格,但是在這個時候,她仍舊在心中嘗試着呼喚系統。
孤零零的主線任務還在。
往常到了關鍵的節點,她會面臨一個選擇。
可現在選擇消失了,好像錯誤的已經被徹底扭正,那九死一生的危機如大日下的雪,早就消融殆盡。
“滋滋”的電流聲響起。
許久之後,腦海中又傳出一道嘆息。這不是機械、冰冷的聲音,而是藏着無窮盡的歲月滄桑,是落日時分的最後一支挽歌。在聽到嘆息後,那被壓制的情緒再度浮現,一股空空落落幾乎如旋風一樣席卷而來,将姜夷光整個人吞沒。
姜夷光渾渾噩噩地往前。
可就在她邁步的時候,手腕上驀地多了兩股力道。左側是趙素節,右側……是不知道什麽時候過來的傅眷。在趙素節松開的時候,傅眷仍舊執拗地捏着她的右手腕,她的指尖發涼甚至有些顫抖,但是随着時間的流逝,那股涼意上驟然冒出了一蓬火,在不停地滾蕩、燃燒,一路燒向了心口。
傅眷:“這裏玄門真修來過。”
姜夷光點頭:“我知道。”頓了頓,她又忍不住問,“你看見‘傅叔’了嗎?”在這句話出口時,她終于明白了那股不安來自什麽了。那是來自血緣、來自本能的警兆。母親一直在追查龍脈之事,以她的本領,她是不是也能找到八年前的“源頭”?
傅眷沉默了很久,才輕輕回答:“看見了。”他們接到了道廷的弟子傳訊,趕到的時候,她自然也看見了身上背負着枷鎖的“父親”。他的出現讓記憶中逐漸模糊的面容變得真切起來,可是那股親近感蕩然無存了。他是被獻祭給鬼王的祭品,如今出現的,只能是“傀”,是“鬼祟”。她很早就知道,失去的人,就別期盼着他們回來了。
“那——”姜夷光有些猶疑。
“陶煉師他們會解決的。”傅眷知道姜夷光想問什麽,她平靜地回答道。她隐約感知到了姜夷光身上顯露出的幾分茫然無依,這無形之中消弭了刻意拉拽開的距離,而出現這種情況唯一的可能,就是事關姜姨。“你在擔心嗎?”傅眷又問。
“擔心什麽?”趙素節一臉茫然地聽着兩人的對話,打啞謎似的。
傅眷不動聲色地擡眸瞥了眼趙素節。
過去從來沒有過交集,可在合作之中,很容易培養出真切的情誼。
姜夷光擰眉:“我的直覺告訴我,事情很糟糕。”
傅眷的指腹輕輕地擦過姜夷光腕上的肌膚,好似無聲的安撫。
事情發展到了現在,“一定平安”四個字可信度不高了,純粹是無用的安慰之語。可窺見了姜夷光眉心的那點傷懷,傅眷還是選擇說了一句:“會沒事的。”她常年不茍言笑,語調總是那樣平淡無波,話音傳入自己耳中,傅眷有些懊惱那像是與生俱來的生疏與淡漠。
可姜夷光并沒有太在意傅眷的語調,她早已經不是那一言不合就發瘋的人。她定了定地望着傅眷,反問道:“這樣的話你相信嗎?自我安慰能夠改變什麽呢?”
傅眷無言。
姜夷光低頭看了傅眷一眼,笑了笑:“你的話還是挺有道理的。”面對不确定的未來,除了坦然,也沒有任何辦法了。頓了頓,她又道,“‘傅叔’在外頭,那‘張姨’出現的可能性也存在的,怎麽辦呀,傅眷……”帶着無盡慨然的話語像是一陣輕盈的風在耳邊打轉,一陣若有若無的木質淡香撲面而來,傅眷瞳孔微縮,她松開了扼住姜夷光的手,看着她加入了玄真道廷弟子的隊列,對坑中的陰魂進行物理超度。
姜夷光在成長。
這符合姜姨也符合她的期待。
但是在這一過程中,她發現自己與姜夷光漸行漸遠。那無孔不入的、過分的“貼近”與“追逐”讓人窒息,可遙遙不見蹤跡如一葉輕舟入日邊的渺遠,同樣讓她不适應。
她想起了過去,她跟姜夷光總是一前一後的。她不會等,因為“一寸光陰一寸金”被她當作了至理名言,帶姜夷光玩耍被她定義為浪費時間。而姜夷光并不氣餒,她一邊罵着,一邊邁着小短腿奮力往前追。那最初的質樸和童真還沒有被姜夷光決然丢棄,那時候她們也都沒有變得暗沉而偏執,那時候雖然知道了親情淡薄可還沒有嘗到失去一切的至苦。
但是現在,姜夷光她終于幡然醒悟了吧?
她應該不會再進行無意義的追逐了。
鬼王陵外。
封印的大陣無數節點崩潰,使得當初被鎮壓的鬼氣外溢,讓陰魂鬼靈在青天白日下行走,可不管怎麽說,這一切都比想象中要好上太多了。他們不僅沒有遇到鬼王,甚至連鬼将級別的邪祟都不曾碰到,那些崩潰的節點修複起來輕而易舉,像是有人早已經将節點連接起來,而他們要做的只是“點火”。
但要說“一帆風順”,那也算不上。
“傅長恒”的影像早已經傳回玄真道廷,可真正見到“老朋友”,陶君然一行人還是忍不住萬分感慨和痛惜。要是這對夫婦尚在人世,以這八年靈力複蘇的速度,他們一定會像姜理那樣,屬于玄門高手第一個梯隊。畢竟他們是真正的天才啊,而且從來沒有放棄過修行,并未因天賦而沾沾自喜。
在短暫的交手後,陶君然做出了判斷:“只剩下三成半的實力。”他和梁買山聯手完全可以壓制“傅長恒”。
梁買山眯了眯眼道:“幸好璇玑那丫頭沒在。”要不然就算是“作祟”的狀态,兩人聯手能将自身的實力發揮到六成,那樣的話就棘手了。
陶君然道:“老梁,你沒發現他身上鎖鏈上刻畫的符文是上清九雲封靈符嗎?”他的心微微發沉。“上清九雲封靈符”是上清法脈的傳承,在他加入了玄真道廷後,就将道書全部放入道廷的借閱室,供同道們浏覽。可真正能夠感應“九雲之氣”畫成這道符的人,只有如今下落不明的姜理!難道是她進入了封印之中,重新修補了昔年的大陣。
“啊?是姜理?”梁買山一愣,他的心微微發沉,當初玄門和世家聯手,王一誠、張素之他們都在,而姜家只有一些年輕後輩參與其中,至于姜理本人,則是因黃河暴動而沒來得及趕到這邊。等到她匆匆忙忙過來時,悲劇已經發生了。她對着大陣沉默了很久,最後力排衆議帶走了傅眷。後來她很少提起八年前的事情了,可與姜理相熟的人都知道,這已經變成了她的一個心結。
陶君然扭頭看梁買山,肅聲道:“你猜她會幹什麽?”說話間,雷鳴滾動,罡風四起。同樣是天罡地煞神通的對撞,只得了傅長恒三四成本領的“鬼祟”,根本沒法跟陶君然相抗衡。但是在那護身的鬼氣被打散後,鎖鏈上浮現的符箓化作了金剛罩包裹着“傅長恒”,讓他不至于在清正的雷罡中灰飛煙滅。
梁買山訝然:“上清九雲封靈符還有這種效果?”
陶君然嘴角抽了抽:“可能姜理加了點東西吧。”旋即,陶君然眉頭皺了起來,“長恒他早已經出事了,現在這具身體已經化作了鬼祟,姜理想要保全他的屍身,又要除祟,有點棘手啊,給咱們一個好大的難題。”
梁買山出手定住“傅長恒”,冷哼了一聲:“那就讓她自個兒解決吧。”
陶君然搖頭緩緩道:“連六甲奇門都推演不到姜理的生死和下落。”
梁買山聞言悚然一驚:“非生非死?”
陶君然嘆道:“這世道是真的要大變了。”
鬼域顯化之後,其中陰魂鬼類,不入森羅地獄、不進六道輪回,鬼域俨然是一個新的“地府”。在鬼王陵之中靠着經文超度鬼魂,會有極強的阻力,而在這種時候,最為有效的手段就是“物理超度”。玄真道廷的修士在一開始就做好了準備,哪知道經咒的效力極強,仿佛不被鬼域本身影響。
“難道說以前的封印其實是有用的?現在外洩出來的是最後一股力量?”
“這坑洞有十幾米深,累累白骨,那位是造了什麽孽啊,要這麽多人殉葬。”
……
竊竊低語聲不絕于耳,趨近了尾聲,道廷的修士逐漸地放松了下來。可就在這個時候,一道沉重的“咚咚”聲由遠及近,仿佛成千上萬的獸群在踩踏大地。站在坑洞邊緣的修士腳下一個趔趄,要不是身側的人及時拉拽住他,可能早已經一頭栽入了鬼窟中。
每一道震響傳來,地面的青石磚就會生出一道裂痕。
狹窄的、沉滞的暗室中,鬼號聲與震動聲交纏,每個人的心間都蒙上了一層揮散不去的陰霾。
姜夷光扭頭望向了聲響傳來的方向,面色變了變。
出現在他們視野中的是個四米高的無頭金人,可正是因為被削去了頭顱,他才堪堪直起身體嵌入這個暗室中。它的每一次走動,都在擠壓着原本就不充裕的空間。牆灰下洩,仿佛飛瀑直流。就算整個暗室在這個時候徹底崩塌,姜夷光也不會有任何意外的神色。
“金人的身上還有點靈性。”趙素節手腕一翻動,手中便持有數張雷符,朝着前方的金人轟落。
姜夷光“嗯”了一聲,她注意到金人手掌虛握着,像是曾經手持着一柄劍。
難道劍在漫長的歲月中化作飛灰了?不對,金人若是有靈性,那必定能夠護持着寶劍,金人的胸腹有雷火以及劍痕,可能掌中的東西被人取走了。姜夷光心念轉動,腳下踏着罡步,也持着劍加入争鬥中,劍氣縱橫間,飒飒罡風生。
“她們能不能将金人引出去啊,在這裏打的話,坑洞這邊要是塌了,符陣可能會出問題。”一道嘀咕聲響起。
“不會。”傅眷眸光幽沉,鬼煞之氣在她的雙腿中沖撞着,仿佛一只張牙舞爪想要将一切都吞噬的惡獸。她垂眸瞥了眼坑洞中剩餘的陰魂,左手持着劍在右掌割出一道淅淅瀝瀝淌血的大口子,以血為引,憑空畫符,口中念誦地則是“開獄咒”“召四目老翁咒”。
巡游世界,速縛邪風。有一不從,押送北酆!①
氣機流轉如同暴風,隐約傳出浩瀚的雷霆之聲,在傅眷的身後,一尊巨大的四目神尊法相顯化,仿佛能托承山岳的右掌探入了坑洞中。
咒術的威能是靠傅眷來維系的,她原本就遭受痛苦折磨、傷痕累累的身軀再度承受重壓,仿佛筋骨錯位。她的面色慘白,可口中沒有發出任何的痛哼聲。垂落在腿上的左手在微微顫抖,她又重複了一次:“不會的。”
風之劍不受任何的拘束,在這浩浩天地間漫行。
被斬首的金人雖有靈性留存,可本身的實力已然潰散了大半,笨拙的身形早已經失去了全盛時期的靈活。它沒有思維,并不會思考,畢竟不是每種存在都能變成刑天的,它只能夠依照身軀留下來的本能去戰鬥。
雷芒流竄間,金人舉掌拍向趙素節,而此刻的姜夷光五指握緊手中的利劍,一步踏在了地面,縱身躍起,朝着金人的手臂猛然間一斬!劍光流逸,飓風起,金色的手臂堕地,發出“咚”一聲悶響。姜夷光欺身向前,可耳畔忽地響起一陣風嘯聲,內心浮現了一抹警兆,她的本能讓她急急地向後退,可驟然閃現的流光裹挾的罡風勁氣仍舊在她的側臉拉出了一道血痕。
面頰刺痛,姜夷光擡手一抹,指尖出現了豔紅的血跡。
她凝眸注視着金人,那道流光的目标其實是它。片刻後,那仿佛炸/彈爆裂的巨大轟鳴聲在暗室中回蕩,龐大的金人在轟鳴聲中四分五裂,只剩下一柄散發着無邊威能的、貼着一張法符的劍插在了地面,嗡鳴不已。
這是飛劍術!
“還好還好,終于解決了。”一道聲音從金人出現的方向傳來,清隽的熟悉面容撞入了眼簾。
王玄明,盡管跟命運的安排截然不同,可作為男主的他還是出現在了這個地方。
姜夷光皺了皺眉,掩飾住了眸中飛快掠過的不快。
“這個金人是無意間撞見的,不知道是誰砍掉了它的頭顱,但是沒有拿走它手裏握着的泰阿劍。”王玄明語調輕快,尤其是說到最後三個字時,眉宇間隐約帶着幾分炫耀。他拔起了插在石磚中的劍,手指輕輕一抹,那道法符便消失不見。視線越過了姜夷光,輕易地捕捉到了人群中的傅眷,他又問,“要看看嗎?”
泰阿劍,威道之劍,是曾經的帝王手持之劍。
千年的歲月蘊養了劍的靈性,對于修飛劍之術的王玄明而言,這是不可多得的寶器,如此來鬼王陵一趟,也是值得了。
在永恒空間中見過“軒轅夏禹劍”之後,姜夷光已經不會為歷史上的名劍心動了。那些寶劍與群仙采首山銅為軒轅黃帝鑄的劍比起來根本不值一提。可姜夷光就是見不得王玄明的嘚瑟,她知道王玄明最在意什麽,就在他即将與自己擦肩而過時,姜夷光用寶劍點了點石磚,在嘚嘚的聲響中,她的聲音響起:“我的劍,傅眷送我的。”
王玄明:“……”
随着金人的破碎,鬼窟中的“超度”也進入了尾聲。
傅眷咽下了湧到了喉嚨的血跡,催動着輪椅,在王玄明帶着欣喜的視線中與他錯身,迎向了姜夷光。
她用幹淨的左手取出了一張帕子遞向了姜夷光。
姜夷光沒有接,只是平靜道:“你右手也在淌血。”
作為天道的寵兒傅眷能開挂,但是“殘血鎖血挂”看着就離譜又痛苦,每一回都是自身在承受折磨。
就算跟傅眷日後不再有羁絆,她還是希望傅眷能順遂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