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回溯

第88章 人渣的救贖-1

昨夜的夢, 像是一個春雷，在蘇知意心中炸響。她一早上魂不守舍，語文考試結束後，她一出考場, 就被顧西洲堵在了門口。

蘇知意抱着自己的文具袋, 看到站在門口的顧西洲愣了一下：“西洲？”

顧西洲伸手把蘇知意的文具袋拿過來，伸手拉住她的手腕, 帶着她順着人流往樓下走：“早上的時候, 不是說考完語文, 我會過來找你吃飯嗎？做什麽這麽驚訝？”

蘇知意“啊”了一聲，反手牽住了顧西洲, 挨到她胳膊邊蹭了蹭，輕聲撒嬌：“考了一早上，我忘了嘛……”

顧西洲笑笑，一邊帶着她下樓, 一邊轉移話題：“沒事……中午吃什麽？”

蘇知意挨着她思索一會：“嗯……去第二食堂吃蛋包飯怎麽樣？”

“好。”

來人很快來到熙熙攘攘的食堂, 顧西洲打了兩份飯，和蘇知意在角落裏坐下。她把洗好的勺子遞給蘇知意, 慢聲說：“先吃吧, 吃晚飯休息一會，下午還有別的考試。”

蘇知意點點頭, 拿着勺子有些心不在焉地舀了一勺米飯放入口中慢慢嚼了嚼。興許是心中又是，她吃了兩口就吃不下了。

蘇知意捏着勺子嘆了口氣, 小心開口問她;“西洲……”

顧西洲埋頭認真吃飯, 聽到她喊頭也不擡地應了一句：“嗯？”

蘇知意戳了戳面前的蛋包飯, 遲疑地開口：“你們理科班的課業, 是不是很重啊？”

“還好吧。”

“哦。”蘇知意頓了頓, 沒忍住又問了一句，“我聽說你們班是末尾淘汰制，競争壓力是不是很大？”

“我還好。”顧西洲的成績，歷來在年級都是名列前茅的，從來不擔心自己會遇到什麽考試被淘汰的問題。

蘇知意抿唇，想了想還是挑明說：“你是還好啦，你一直以來都那麽棒。那你們班上的同學呢，是不是非常的焦慮？”

顧西洲原本以為，蘇知意是在擔心她學習壓力的問題。沒想到一連串問下來，好像跟自己沒什麽關系。

顧西洲頓了頓，擡頭直勾勾地看着她：“知意，你是不是在擔心丁詩韻？”

她現在所在的這個班，除了言清和丁詩韻，其他都不是十七班的同學。蘇知意和言清交情沒有那麽深厚，思來想去，也就只有丁詩韻值得她擔憂了。

心中所想一下被點名，蘇知意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嗯……是有點擔心她。她在你們班成績怎麽樣？她媽媽……”

說起丁詩韻的母親，顧西洲不免想到去年家長會之後發生的事。顧西洲抿唇想了想：“開學的時候，她媽媽也來了。我沒怎麽注意她的情況，你要是很擔心她的話，要不要問問她？”

蘇知意嘆口氣，很無奈地看向顧西洲：“……”

顧西洲眨眨眼，有些不明所以：“怎麽了？你們關系不是很好嗎？你放學約她出來問問不就好了？”

蘇知意沉沉地嘆了一聲：“我倒是想啊，可你怎麽辦啊？”

“什麽怎麽辦？”

蘇知意知道她是明知故問，沒好氣地說：“除了回家，我們在學校基本有時間就黏在一塊，我怎麽約她出來？”

“而且詩韻那個人你也不是不知道，她那麽內向，你在的話……”

顧西洲連忙點頭，應承說：“行行行，那這樣，今天下午放學，你約她回家，我自己回家寫作業行吧？”

“嗯嗯嗯……”蘇知意伸手，摸了摸顧西洲腦袋，贊許說：“乖的啊。”

顧西洲笑笑，只哄着她說：“好啦，別乖不乖的啦，快吃飯吧，”

下午的考試，蘇知意提前十五分鐘交卷，跑到丁詩韻所在的考場去等她。考試鈴聲響起，丁詩韻交着試卷，恍惚從教室裏出來時，蘇知意和她打了個招呼。

“詩韻！”

低着頭正在心算一道物理選擇題的丁詩韻猛地擡頭，在人來人往間一眼就看到了笑語晏晏的蘇知意。

丁詩韻的雙眼一下就亮了起來：“知意！”

她往前邁了一步，和蘇知意靠的很近：“你怎麽會來這個教室？”

問完這句話，她像是想到了什麽一樣，恍然大悟：“哦……顧西洲……”

丁詩韻的笑容斂下來，聲音變得艱澀：“她在上面的一個教室，我們分班打亂了考試，所以……”

還沒等丁詩韻說完，蘇知意就抓住了她的手腕，打斷了她的話：“我是來找你的。”

丁詩韻瞪大了眼睛，有些難以置信，語氣結結巴巴：“找……找我？找我做什麽？你有什麽需要我幫忙做的嗎？畫畫嗎？”

在丁詩韻的觀念裏，似乎每個人都是對她有所需求，才會來主動找她的。哪怕是蘇知意，這個她認識半年的“好朋友”，也是如此。

蘇知意拽着她往前走，一邊走一邊柔聲說：“難道我找你就是做這些事嗎？就不能只是單純地找了喝杯奶茶嗎？”

丁詩韻很意外：“可是……”

這時候顧西洲也抱着文具袋從樓上走下來，看到蘇知意牽着丁詩韻下樓，喊了一聲：“知意……丁詩韻……”

蘇知意颔首，轉頭和顧西洲說：“西洲，你先回去，我有事要和詩韻談談。”

這本就是她們中午吃飯的時候，就已經談好的事情。顧西洲看了眼蘇知意握住丁詩韻的手，點了點頭：“嗯，好，那我先回去了。”

“去吧去吧，拜拜。”

“拜拜。”

顧西洲也不過多逗留，抱着文件袋子三步并坐兩步下樓，很快地走回教室。

丁詩韻望着顧西洲離去的背影，又低頭看看自己被蘇知意抓住的手腕，心底升起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她壓下唇角，小心翼翼地詢問：“知意，你要和我談什麽？”

蘇知意拉着她腳步輕盈地往下走，就像是一只誤入春日鮮豔花朵裏的白蝴蝶，靈動又美麗：“看你有沒有時間？你要是有時間的話，我們去學校旁邊那家“時茶”坐坐怎麽樣？”

丁詩韻欣然應之：“好啊……”

————

學校附近的奶茶店，素來是緊俏熱銷的地方。學生們放學後，通常會選擇到這裏消磨時間，寫寫作業，聊聊八卦，這才回家。

不過最近是考試周，孩子們都忙着回家複習，奶茶店的生意，倒是沒有之前那麽熱鬧了。

饒是如此，蘇知意和丁詩韻來到“時茶”的時候，這裏還是幾乎坐滿了學生。

蘇知意艱難地找到了兩個座位坐下，掃碼點了兩杯奶茶，這才主動開口：“怎麽樣，在理科班呆的，還好嗎？”

丁詩韻點點頭：“嗯，還好。你呢，覺得怎麽樣？”

“文科是我擅長的，我挺喜歡現在的課業。”

兩人就着文理科的區別聊了聊，包括開學一個月的處境等等……很快，奶茶上來，兩人也從“不怎麽聯絡的好友”，變成了去年“無話不談的閨中密友”。

丁詩韻咬着吸管吸了一口奶茶，遲疑着問：“你和顧西洲……處得怎麽樣？”

蘇知意“啊”了一聲，臉上略微有點發燙：“就……那樣呗。”

丁詩韻咬唇，鼓起勇氣問：“她好像很黏你來着，開學以來，每天都跟你待在一起，你不覺得她膩嗎？”

丁詩韻是知道的，顧西洲每次從教室門沖出去，她都會走出教室，趴在欄杆上，看着顧西洲從教學樓沖出來，與蘇知意接頭。

甚至顧西洲跑的多了，言清和班上其他的alpha還會無聊地拿出手表計時，笑話顧西洲又快了快了。

說起戀人，蘇知意眼裏含滿了笑：“她啊……不會膩啊……西洲，其實很有意思的。”

她和顧西洲，特別合拍。合拍得好像是在前世談過了上千次戀愛。

她有什麽情緒，顧西洲能夠第一時間得知，顧西洲有什麽情緒，她也能及時安撫。

這是一段很甜蜜的戀情，蘇知意樂在其中。

丁詩韻點了點頭，想到去年冬天發生的事，語氣有些低落：“也是……她那麽勇敢，還救過你……你當然不會覺得她膩了。”

蘇知意吸了口奶茶，斟酌說：“這和她救過我沒什麽關系，就算她沒有救過我，我也是會喜歡上她的。”

“她是個很特別的人。”

“怎麽特別？”

“嗯……”蘇知意想了想，和丁詩韻解釋：“就是，她是個很寬容的人，寬容且溫柔，好像在她的心裏有一個非常遼闊的世界。”

“所以她可以慈悲地寬恕南風對她做的一切，也能在遇到那麽多苦難時，從爛泥地裏爬出來，拍拍身上的髒東西，繼續往前走。”

丁詩韻似懂非懂：“你是說，她很堅韌嗎？”

蘇知意：“嗯，是這個意思。”

丁詩韻若有所思：“你喜歡堅韌的人？”

蘇知意想了想，回話：“不是這麽說的，我是喜歡顧西洲身上的堅韌。當然我也會欣賞別人身上的優點，但……那是欣賞，和喜歡不一樣。”

丁詩韻一下就黯淡下去：“只能是顧西洲嗎？”

向來敏銳的蘇知意這時候倒是松弛起來，很開心地說：“是啊，只能是西洲。”

丁詩韻了然：“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不是alpha或者beta的問題，也不是英雄救美的問題，也不是勇敢不勇敢的問題。而是她這樣的人，能成為她的朋友，就已經耗盡所有的好運了。

蘇知意喜歡的那個人啊，是她這輩子，耗盡力氣都無法成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