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可恨的人渣——2 (3500/30000)
因為被女朋友壓在身下, 什麽都沒做,就開始哭并且不行這件事,仔細想想都很丢人。
顧西洲索性放空大腦,假裝無事發生, 直接倒在蘇知意的懷裏昏睡過去。
“裝睡”是個好辦法, 她也的确身心俱疲。她枕在蘇知意柔軟的懷裏,沒一會就發出輕微的鼾聲。
蘇知意心生憐惜, 好似年輕的母親抱着自己飽受折磨的女兒, 用自己寬容的懷抱接納了她的一切。
顧西洲呼吸漸穩, 蘇知意俯身,吻了吻她的面頰, 輕聲說:“晚安,西洲。”
願你做個好夢。
哭過一場的顧西洲醒來理順自己的心情,覺得自己如果再按照現在這個情況發展下去,要麽是毀掉蘇知意, 要麽是在愛與恨無法互相消磨中折騰死自己。
為了蘇知意好, 顧西洲從床上起來,給她準備了最後一頓豐盛的早餐。
蘇知意是在一陣食物香味中醒來的, 一番洗漱, 她穿着一件長款的白襯衫,光着兩條筆直的長腿走到廚房, 從身後擁住了顧西洲。
初秋的晨光很好,透過紗窗, 清冷地灑入廚房。
空氣微涼, 顧西洲身姿筆挺地站在燃氣竈前, 被身後的體溫燙得不敢說話。
蘇知意兩手扣着她的腰, 從肩膀探出一個腦袋, 笑眯眯地問:“休息日起那麽早,做什麽好吃的呢?”
除非是天生的反社會人格,對他人的情感一無所覺,不然很難會有人對他人的善意無動無衷。
被在乎,被關心,被愛……就算是惡人也有自己的救世主。
更何況顧西洲根本不算惡人。
她懦弱,但又不夠懦弱。她正義勇敢,卻沒有把這份善良用在自己身上。她恨也不堅定,愛也不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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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是一個普通人。
普通人在這樣的清晨,被自己甜美的/天使一樣的愛人擁在懷中,百分百會心生喜悅,顧西洲也不例外。
她短暫地忘卻昨晚的那些不愉快,翻着鍋裏的煎蛋,對貼着她的蘇知意回答:“熬了粥,在煎雞蛋。”
“廚房油煙大,你先出去吧。”
蘇知意笑了起來,一口親在顧西洲的面頰,擡手揉了揉她散開的中長發,很是愉悅:“不要,我就在這裏陪你。”
顧西洲拗不過她,一早上任由她抱着自己,小尾巴一樣跟在自己身後,連體嬰一樣在廚房走來走去。
兩人“一起”忙活,過了好一會,顧西洲端着豐盛的早餐上桌。
早餐有肉沫豆角,煎蛋,炸油條,黃金饅頭,煎餃,還有一些小菜,搭配着海鮮蝦粥粥。一疊疊小菜擺在桌面上,蘇知意拍着手驚呼:“哇,西洲你好厲害。”
顧西洲笑笑,拉開椅子在她旁邊坐下:“厲害你就多吃點。”
這頓早飯,顧西洲吃得心不在焉。
她一直在找一個合适的切入點,意圖向蘇知意解釋昨晚的事情。她想和蘇知意說分手,想和她坦白,自己是因為蘇南風的欺淩才接近她的。
想說蘇知意喜歡的一切,都是她的僞裝。真實的她,不過是地裏的一灘污泥,是腐爛的污穢。
蘇南風在她身上做的一切事,讓她沒辦法接受一段親密關系。她會因為喜歡,信息素等等一切情況,擁有生理反應。
她甚至可以像個禽獸一樣對蘇知意發洩自己的欲望,但她沒辦法給予“愛”的撫慰。
她們不是羅密友與朱麗葉,她對蘇南風太恨了,恨到沒辦法專注于“愛”這個字眼。她整個人就是仇恨的集合體,遲早會把蘇知意撕裂。
可她開不了口。
她沒有勇氣。
她僞裝慣了,獨自一個人将自己藏在黑夜裏許久,乍然見到陽光,會像吸血鬼受到日光灼傷,容易形神俱滅的。
說到底為什麽總會有人覺得向自己伴侶坦白“自己的第一次是在他人施暴下失去的”這件事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難道她們不會害怕嗎?
難道她們不會擔心自己最愛的那個人用異樣的眼光打量自己,說自己“惡心”嗎?
alpha被alpha施暴,這本身就是一種屈辱。更屈辱的是,她竟然還愛上了對方的妹妹。
顧西洲甚至陰暗地想:按照這個世界的叢林法則,她真的一點不強大。如果她當初直接對蘇知意施暴,再告訴她你身上發生的一切,其實都是你姐姐造成的惡果,然後提褲子離去,是不是更恰當?
如果蘇知意是個和蘇南風一樣的女人,她或許可以做得出來,但蘇知意不是。
可就算蘇知意是個愚蠢的,不會體諒他人的,自私自利的女人,身上沒有一點人性光輝,難道她就能理直氣壯地對蘇知意施暴嗎?
這關蘇知意什麽事?
就好像蘇南風缺愛,最後卻向自己索求一樣,并沒有什麽實質性的因果關系。
在事實上,雖然蘇知意是蘇南風的妹妹,但又不是蘇知意指使蘇南風施暴的。
可情感上,顧西洲沒辦法接受。
不然小說裏為什麽會有那麽多“明明是一個人禍害了一人,但受害者最後卻滅對方滿門”的故事。
她就是恨啊!恨得咬牙切齒,恨得深入骨髓。
蘇知意是蘇南風的妹妹,在顧西洲眼裏就是不可饒恕的原罪。
顧西洲只覺得自己把一切事情都弄得很糟糕,她現在感覺很不好,胃部痙攣,令她隐隐作嘔。
她沉默太久了,對面的蘇知意明顯感覺到她不開心。蘇知意只覺得是昨晚的事情,可現在是白天,貿然提起深夜發生的事情,的确不太好。
蘇知意斟酌想了想,輕喚一聲:“西洲……”
這些年,顧西洲已經習慣蘇知意的呼喚。無論什麽時候,她都能第一時間回神,給予自己的回應:“怎麽了?”
她朝蘇知意看過去,眼神仍舊迷茫。
蘇知意仔細想了想,眼裏含着笑,語氣輕柔:“今天起得那麽早,白天那麽漫長,你就不要在家裏埋頭寫論文了好不好?”
盡管顧西洲還沒有理順的情緒,但她仍舊條件反射地回答:“那你想去做什麽?”
“嗯……”蘇知意思索片刻,給出自己的答案:“去看電影吧。”
“好。”
————
于是兩人去看電影。
顧西洲糾結一早上,還是沒把“分手”兩個字說出口。看電影的時候,顧西洲一直在想,她就是個卑劣的人,明明沒有那麽純粹的愛着蘇知意,可她就是享受蘇知意全心全意愛着她。
偶爾她甚至扭曲地想,蘇南風這麽對待她,最後她妹妹還不是得被迫還債。
她難道不可以換個思路,以後和蘇知意在一起,“□□”她,“磋磨”她,蘇南風無能為力,不也一樣發瘋。
啊,她果然很陰暗。
心裏挂着一堆事,顧西洲看個電影都有些心不在焉,都不知道大熒幕上上演的什麽鬼情節。
一場電影結束,蘇知意哭得眼睛都腫了,顧西洲本人卻沒有任何感覺。
午餐她們找了間餐廳吃飯,期間蘇知意一直在說電影的事:“女主前期也太懦弱了,明明喜歡自己的上司,卻因為對方家庭社會地位很高,又有未婚妻,不敢表明心意。”
“明明是兩情相悅,最後卻硬生生錯過二十年。”
顧西洲知道,別人在興頭上說話時,只需要順從對方就好了。她切着手下的牛排,心不在焉地想:原來是個狗血俗爛的愛情故事。
結果蘇知意話鋒一轉,含着淚很唏噓:“不過女二真的好厲害啊。”
“明明和女主一起找到線索,抓住那個殘忍殺害自己愛人的alpha。結果因為那個alpha在政局變動時,陰差陽錯救過一個高級政府官員,受對方重用,逃過法律審判。”
“女主都絕望了,甚至被對方迫害到出逃離開到別的市,但女二卻沒有放棄懲罰殺人者。”
蘇知意說到這裏很激動,音量也稍稍提高起來:“女二最後成功把那個alpha綁架了,關在鄉下深山老林裏,也不和對方說話,硬生生地把對方逼瘋。”
說完這句話,她想到故事裏人物的結局,語氣有些低落:“但是于此同時,她自己也作為人肉枷鎖,離群索居二十年,不和任何人接觸。”
蘇知意嘆了口氣,發出自己的感慨:“有時候也不知道是女二報仇成功了,還是她被仇恨捆住,和殺人犯一起被關在監獄二十年。”
“這樣的報仇,真的值得嗎?”
顧西洲手上一頓,隐約聽明白這是個什麽片子:小瞧了,竟然是個偵探犯罪人性探讨片。
顧西洲想了想,破天荒接了話:“如果我是那個女二的話,我當然覺得值得。”
蘇知意眨眨眼,問顧西洲:“你的意思是說,如果有天我被人殺害,對方卻能逃過法律制裁,你會用這個方式選擇報仇嗎?”
顧西洲心髒抽痛,她深深地看着蘇知意,神情嚴肅:“蘇知意,不要做那麽吓人的假設,就算要假設你也做個好的。”
她聽不得這樣的話,如果可以,她希望蘇知意一輩子都不會受到傷害。
蘇知意笑了起來,露出讨好的神情:“對不起嘛。我只是假設一下,你不要那麽生氣。”
顧西洲瞪了她一眼,好一會才開口:“如果我的故事,是那樣的一個故事,我的确會使用這樣的方式為自己的愛人尋求公道。”
蘇知意不解:“為什麽?”
顧西洲斟酌着回答:“福柯有句名言:‘靈魂是身體的監獄’。”
“這就意味着,對一個人在精神上的懲罰,比單純的□□的消滅更為厲害有效。這也是現代刑罰裏,主張‘廢死派’中成員的某部分堅定的觀念。”
“當然,現在的‘廢死派’更多是淪為權貴的工具,我們暫且不提這個。”
為求自保,顧西洲研究過很長一段的法律,她壓着自己的情緒,輕聲慢語:“在刑罰裏,□□的磋磨,勞動,改造,不過是讓精神在反複的辛苦中麻木,覺悟,忏悔,這也是精神懲戒的一種。”
“可是将對方囚禁起來,二十多年不和對方說話,則是更為淩厲的一種手段。”
顧西洲的聲音很清冽,說起話來好似小溪流水潺潺流過。蘇知意喜歡她,也有這部分原因。
她喜歡聽顧西洲說話,喜歡她博學睿智的聰明模樣,也喜歡她執行正義的凜然身姿。
蘇知意放下手中的刀叉,兩手托着腮幫子,一雙眼亮晶晶地望着對方:“嗯,你繼續說。”
“請顧西洲老師多說點,好好教教我這個淺薄無知的學生。”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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