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回溯

第35章 可愛的天使-3

當夜幕披上星光, 四周極靜時，0820從灌滿營養液的休眠艙中醒來。

cross主控臺前的林時抱着浴巾幾乎是狂奔而來，極為驚喜：“boss……boss……”

0820接過浴巾，擦掉自己臉上多餘的液體, 神色平靜：“怎麽樣, 有好消息嗎？”

林時面色潮紅，眼裏閃爍着興奮的光：“嗯嗯嗯……有！”

林時一邊激動跑回cross的主控臺前, 一邊對0820——也就是三十六歲的顧西洲說：“快過來看看, 雖然僅僅是一瞬, 但知意小姐的腦電波發生了些許變化。”

“她的意識，在虛拟體上短暫地出現了。”

顧西洲一說瞪大了眼睛：“什麽？真的？”

她狂喜一般地撲到主控臺前, 急忙地搜尋着一切關于蘇知意變化的消息：“在哪，是什麽時候？”

林時站在她身後，鏡片下的眼睛泛着喜悅的光：“恰好是23h前……”

23h小時前……

那就是她暫時占據1122小顧西洲身體暴打蘇南風的那個晚上，知意察覺到了什麽嗎？

難道她也覺得自己有問題嗎？

顧西洲內心狂喜到無以複加, 她不顧自己的身體, 連忙坐在主控臺前，滑動着屏幕, 查閱着海量的雜亂信息。

在那一連串亂碼的腦電波裏, 她斷斷續續地讀出一行字：“我來自未來……我是來幫助你……”

顧西洲猛地扭頭，看向林時, 神色很是震驚：“她并不是作為虛拟體在世界裏覺醒，而是和我一樣, 保有自己的意識, 作為另一個‘個體’蘇醒在虛拟體的世界裏。”

這是怎麽回事？為什麽會這樣？

她的意識并沒有融入1122的意識, 可是按照林時的算法, 是把蘇知意的意識直接灌入1122虛拟版本蘇知意的數據裏的, 為什麽會出現如今這樣的情況。

林時也很激動，但還是按耐心情，稍稍鎮定，展露出自己的專業素養：“應該是系統出bug了，導致她和你一樣，還是作為自己的意識蘇醒。”

“但無論怎麽說，這都是一個好消息。”

是啊，簡直是天大的好消息。

顧西洲轉過頭，目光穿過長廊，望向另一間實驗室裏，躺在休眠艙中似乎永遠醒不過來的妻子，心頭一陣酸澀畩澕獨傢。

知意……

如果她是昨晚醒來，并且決定幫助1122的蘇知意，但今天卻沒有讓1122的蘇知意遠離顧西洲，這是不是意味着……

她心裏其實沒有恨意了。

顧西洲眼眶一瞬紅了，耳邊的林時異常的激動，開始喋喋不休地分析：“她應該是覺得自己回到了過去，所以才會想幫助‘自己’，擁有更好的未來。”

“你和知意小姐之間，隔了太多的東西。她大概是無法接受自己的家人傷害過你，又無法接受你做的事情。”

“雖然我個人覺得BOSS你是天降正義，但蘇知意小姐畢竟還是蘇家人。更重要的是，她可能一直都覺得你在利用她，你不愛她……”

“如果你能讓她感受到愛的話，或許……”

林時說到這裏，眼裏有些奇異的興奮：“或許她的求生欲能夠激發，能夠接納自己，接納你，醒過來也不一定。”

林時相當振奮，“愛”對于她的研究似乎是一項重大突破。

cross是采用量子算法搭建系統，讓人的意識傳送到虛拟世界裏，在那個世界裏，虛拟體就好似真的存活于一個活生生的世界。

但也只是好像或者一樣……

顧西洲和蘇知意一同進去那麽多次，唯有這一次，仿佛讓她的虛拟世界活過來。

顧西洲腦子嗡嗡響，已經聽不到林時的話。她深吸一口氣，邁步走向隔壁的實驗室。

她踏着明亮的走廊燈，披着浴巾來到蘇知意的休眠倉前，隔着玻璃望着那張泡在營養液中，蒼白又虛弱的臉，心髒一陣揪疼。

記憶中那個溫柔文雅的女人，宛若一朵被抽掉生機的香水百合，失去水分泡在營養艙裏，只剩下一副軀體。

因為跳樓，損傷了脊髓中樞，導致她高度癱瘓。就算醒過來，蘇知意也一輩子只能在床上度過。

但是沒關系……

沒關系……

只要她能活着，只要還能嗅到她信息素的味道，讓顧西洲做什麽都願意。

顧西洲很快梳洗完畢，和林時一起坐在cross中樞臺前，分析蘇知意的那一段數據。

好消息令顧西洲很高興，吃盒飯的時候，都多吃了點。

兩人談到1122，顧西洲想到自己第二次進入模拟世界時的事情，疑惑地問了句：“我第一次脫艙而出的時候，難道1122的世界還在運行嗎？”

林時點點頭，給出肯定的回答：“嗯，因為要确保真實性，所以虛拟世界的時間運行，和我們外面是保持一致的。”

林時有些得意：“如果不是足夠逼真，知意小姐也不會相信不是嗎？”

顧西洲心頭的疑惑被打消，了然地點點頭：“也是……”

多虧了林時的細致，蘇知意麻木冰封的意識，才肯有所波動。

說到設定問題，顧西洲就想到了言清：“對了，1122班上那個同學叫做言清的，你有她的數據嗎？”

“我怎麽不記得我們班以前沒有一個叫做言清的同學？”

林時仔細想了想，才回答：“要建立這麽逼真的虛拟世界，是需要幾十億人的檔案和數據庫的。可能在知意小姐覺醒之前，世界發生了偏差吧。”

“回頭我找找這個人的軌跡。”

顧西洲颔首，潦草吃完一頓飯，脫下衣服又準備進入休眠艙。

林時一把拉住顧西洲，望着她削瘦又蒼白的臉，頗為關切：“boss，你剛出來沒多久，連續這麽消耗，身體會有點吃不消的。”

“而且你易感期就快來了，還是等熬過易感期再進入怎麽樣？”

上個世紀初，一場瘟疫在世界大爆發，導致alpha若是标記Omega，或者和同一個Omega深入交流過多，就會有可能在Omega發情期後的一周，進入易感期。

顧西洲是在三十歲的時候，染上易感期的。

她并沒有标記蘇知意，但還是不幸地成為一個有易感期的alpha。

在蘇知意跳樓前，她還能靠着和蘇知意結合度過易感期。可蘇知意跳樓後，她的身體機能随着意識沉寂而萎縮，顧西洲只能靠着從蘇知意腺體裏提取的信息素抑制劑度過。

信息素在某種意義上是omega的生命之源，若是身體一直沉寂，腺體枯萎，再加上一直采集信息素，就算有cross維持，蘇知意在營養艙裏，也無法堅持二十年。

作為alpha的顧西洲情況則更加糟糕，要是沒有蘇知意的信息素，她會在易感期失去理智，最終像所有失去伴侶的猛獸一樣，在爆發中死去。

當然對于alpha來說，這種情況也很好解決。只要能再标記一個Omega，靠着與那個Omega共度發情期，就能擺平一切問題。

顯而易見的是，顧西洲完全沒有辦法标記任何人。她連标記蘇知意都做不到，更不要說其他的Omega。

這也就意味着，當蘇知意的生命枯竭，顧西洲如果不願意活下去，去标記另外的Omega，也會随着她一起走到人生盡頭。

她們的生命在信息素的纏繞下，綁在一起。

這似乎是她們靈魂的宿命。

為了能讓蘇知意的生命維持下去，這些年顧西洲并沒有過多的采集蘇知意的信息素。

在為期三天的易感期裏，她通常都是在最嚴重的第二天才使用一只抑制劑，開始的第一天和最後一天，全憑意志力生扛過去。

自蘇知意躺入營養艙，顧西洲的身體每況愈下。

沒有Omega的alpha，就像失去生命源泉的魚，孤零零地在幹涸的池塘裏蹦跶，遲早有天會在暴烈的日曬痛苦下死去。

林時深知這一點，這些年她和顧西洲一起調試cross，除了要完成研究外，也是為了救顧西洲。

畢竟當年，是顧西洲從掠奪自己學術成果，并且打壓自己的導師手下救了她。

如果可以，她還是希望顧西洲和蘇知意能夠有一個好結果。

她的關切很明顯，但顧西洲已經被喜悅沖昏了頭，滿不在乎說：“沒關系，不是還有兩天嘛。”

“兩天過後，我要是有什麽情況，你直接将我喚醒就好了。”

如今已經知道蘇知意真的附着在虛拟體身上，她是一刻都不想等待了。哪怕是虛假的世界也好，她也想再去見見她的知意。

她的興奮過于鮮明，林時着實不好阻攔，只能妥協說：“好吧，如果真的有事，到時候我會把你喚醒的。”

“嗯，記住，一定。”

沒一會，顧西洲重新躺回營養艙，将自己的意識鏈接到虛拟世界裏，搜尋着與她同源的腦電波，降臨在1122體內。

她知道這次醒來，自己會看到一個全新的世界。

作者有話說：

速度評論…！難道我還不夠努力嘛！！可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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