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寧夫婦二三事

第76章

“賀藍，”第二天，陰九再次去外面打探，回來時臉上的表情卻不好了。

賀藍隐隐不安，“有壞消息？”

“我，我買通了宮門的一個守衛，他告訴我，說，昨天夜裏，有，”陰九嗫嚅着，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擠，“有屍體送出來，其中一個，應該，是容寧。”

她以為對方會發狂的怒吼，或者說直接氣出一口血來，最差的恐怕會暈過去，所以目光一直死死盯着那本就受傷之人，出乎意料，賀藍沒什麽動靜，除了，呼吸似乎變沉重了許多。

“在哪，”

歐陽弋不知如何安慰，站在一旁顯得有點不知所措，唯有陰九蹲下來，“賀藍，你，還好……”

誰都能聽出，賀藍啞了嗓子，這時她兩個手已經死命的抓着自己的椅子，整個人發了抖，“她，葬在哪。”

情字害人，陰九心裏默默的嘆氣，“就在……”

城西。

落日餘晖，四周寂寥無人，一塊新立的石碑前，正跪了一人，而躺在墓中的，是她的妻子。

“小寧，”賀藍的手撫上石碑，那麽的嶄新，新到這碑上甚至什麽也沒有，那麽的光滑，難道，連一個名字也不配有麽，盡管她心中已經有了答案，等到真真正正看見，卻也還是會那麽的不可置信與痛苦，明明說好的，餘生白首，她跪下去，手上戴着兩人的同心镯，“小寧，”可是最後這聲喚，卻連聲音也無法發出了。

逐漸暗沉的天色下，也終于配合的下起了雨，賀藍掏出匕首，用力的刻出愛妻容寧四個字，盡管暴雨如注，她還是咬破手指，将鮮血印到刻字上。

後方是一襲白衣，“你就這麽迫不及待的想要再娶麽，”

這聲音她何等熟悉，卻久久的不敢回頭，只是呢喃，“小寧，”

一直到那人越來越近，在她身後擡手擁住，賀藍閉着眼，“是夢麽，”

“當然不是，我就在這裏，相公。”

賀藍回頭，在滂沱大雨下，她抱住自己的妻，頭上的發簪才讓她覺得這一切仿佛變得真實了，“真的是你，”

容寧笑着，“你觸得到我，”

“我聽見心跳，”

“是我們倆的心，”她貼緊她的唇，“現在，你感受到什麽，”

“暖。”

這場雨來的快，去的更快，空氣中卻滿是泥土與青草的氣息，此刻容寧撫着這塊碑，笑容中不知是個什麽滋味，“活着見到自己的墳，這世間定少有，愛妻容寧，”她望向身邊人，“你就那麽心急，甚至不看一下，是巴不得我早死了你好另娶一個，”

賀藍臉上卻沒什麽笑意，“陰九說宮裏有屍體送出來，其中一個很像是你，我，”

“所以，就不查了？這可不像我相公，你平時很謹慎，”

“到了這個地步，我怎會有心思細想，我只知道陰九告訴我的時候，每一個字猶如萬箭穿心，”

容寧靠進她懷裏，“這個墓，是我為自己準備的，賀藍，遇見你，是意外，我說過，你從來，就不在我的計劃之內，連我自己，也以為我們此生不能再見。”

她将同心镯取下一只，再次戴在對方手上，“可以告訴我，一切到底怎麽回事麽，”

“嗯，”她們汲取着彼此間的溫暖，“你想知道，我什麽都告訴你，我們不會再有秘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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