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賀藍重重地呼吸着,攥緊了雙拳,努力控制着自己不顫抖,但她的聲音還是出賣了自己,因為過于激動,聽起來有些駭人,“十年,我找了你十年,”
黑影似乎不為所動,就這麽看着她,她繼續道,“這十年我用盡了辦法打聽你的下落,我探聽關于你的所有事,真是天有眼,被我知道鄭老先生曾救過你,不止你,還有你娘親,你幼年時娘親病重,是他路過給了你們錢銀,還給你們找了大夫,我知道你一定會來,這十年來你銷聲匿跡,為了什麽!”
可是對面的人就是不說話,賀藍掏出那塊黑鐵牌,“認得這個麽,這是當年從你身上掉下來的,這十年來我沒有一刻離過身,說,當年的真相如何,你為什麽要殺了我師傅師姐,我那些師兄弟們,全部慘遭你的毒手!”
到底還是無法克制,因為過于憤怒,當初她曾經告誡自己,如果找到對方,便要問清當年的夜晚發生了什麽,會不會是有別的人出現過,可是這十年的壓抑,以及對方眼見自己便飛快離開讓賀藍沒了耐心,更沒了理智,她此刻心中被怒火占滿,完全只有一個想法,就是董誠屠了師傅滿門!
“說啊,為什麽不說話,這些年你睡得着嗎,我睡不着,我每一個夜晚,都夢見師姐,師傅,還有大家,他們死的那麽慘,董誠,你說啊!”
任她如何怒吼,董誠還是一言不發,就那麽站在原地盯着,賀藍終于忍無可忍,率先向對方襲了過去。
兩掌齊出,來到眼前董誠才避開,他身手十分敏捷,賀藍速度已經夠快,馬上又是一下,對方還是俯身躲了,第三下依舊如此,“為什麽只閃不攻,怎麽,心中有愧!”
然而随她怎麽說怎麽動手,董誠就是不接招,也不肯說一句話,她沒了耐心,招招犀利,最終一拳打到了對方臉上,那面巾也順勢扯掉,露出了那張臉,的的确确就是董誠。
只不過,董誠的半邊臉,是可怖的燒傷,整片左臉都是疤痕,一向鎮定的賀藍也意外了一下,“你,”
只見董誠張了張嘴,指着自己嗓子,發出非常嘶啞難聽的聲音,她這才明白,對方已經不能說話了,難道,是十年前那場火麽,她試着開口,“你能聽見我的話麽,”
點頭,“那你認得我?”
董誠張着嘴,只能發出十分嘶啞難聽的噪音,但不難從口型看出他說的是賀藍兩字。
賀藍又問,“我師姐師傅可是你殺的,當年可是你放了火,”
卻見董誠拼命搖着頭,他似乎很想說話,但擠了半天還是只能發出那種聽不清又十分聒噪的聲音,只見他左看右看,去一旁的地上撿了根枯樹枝,回到賀藍面前,在她腳下赫然寫下不是二字,緊接着他又接着寫了起來,賀藍望去他正寫了一橫,接着又是一撇,“賀藍!”
賀藍扭頭,是歐陽弋兄妹,誰知董誠立馬滿臉警惕的看着遠處來人,瞬間扔下樹枝便跑,賀藍上去追他,一只手已經按在肩上,然而董誠在這時候卻爆發了很大力量,猛地甩開對方,又扔了一把白色的齑粉,等賀藍本能閃避再想去尋時,哪裏還有半個人影。
可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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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有不甘,卻又無可奈何,這邊歐陽兄妹已經跑了過來,歐陽宓關心道,“你沒事吧,剛才那粉……”
“無事,不過是一般的白灰,你們怎麽過來,”
歐陽宓道,“看你跑就跟過來了啊,看那洗手實在沒意思,大哥又非要說看完,”
歐陽弋卻看出了不對,他道,“剛才那是什麽人,原本好像同你說話,我們一來他倒跑了,似乎很是小心,可是我們打斷了你……”
“不關你們事,”賀藍苦笑一下,“總還會有機會的。”
這時歐陽宓卻瞥見了地下董誠沒寫完的字,她好奇的道,“這是什麽,”
“剛才那人寫的,”賀藍心中嘆氣,“可是沒寫完,”
“一橫一撇,他想寫什麽字,哦我知道了,不是左就是右,再不就是就是有字,”
“你這丫頭就是胡猜,”
“不,也許令妹說得對,”說者無意,賀藍想起方才董誠的模樣,“或許,他想寫的就是有字呢,”如果師傅他們不是董誠殺的,那他那番模樣,說明當年也遭到了對方毒手,所以看見人才會那麽警惕,或者他想說的是有人要殺他,亦或是別的,可到底是什麽呢,然而如今董誠跑掉,也不可能知曉了,她不甘心啊,差點,只差一點,上一秒還覺上天待自己不薄,下一秒,卻又仿佛同自己開了這莫大的玩笑,這仇,何時能報。
“那,我們大家還是先回去吧,”
“嗯。”
……
“賀藍已經發現董誠沒死了,他們見了面,”
“董誠說什麽了?”
“沒有,他沒來得及,名劍山莊的人過去,他就跑了。”
“是麽,那麽接下來,該你出場了。”
“是。”
……
夜晚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街上的酒館冷清極了,唯有一個人坐在裏面喝酒,桌上放了不少酒瓶,小二走過去,好心道,“客官,您這酒,也夠多了,”
“人都是巴不得自己生意好,你怎麽如此有意思,還趕客,”
掌櫃過去笑着,“生意好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客官若是喜歡,天天來便是,可是酒可不能如此飲,傷身那,”
賀藍笑了笑,“我沒醉,”她掏出銀兩,“再打些酒來,”
掌櫃的嘆一口氣,“客官,瞧你年紀輕輕,有什麽煩惱這麽往死裏灌自己呢,”
“我在找一個人,找了十年,今天好不容易見到,結果他跑了,你說,我能開心麽,好吧,我也該走了。”
掌櫃的和小二慌忙止住,“我們倒不是這個意思,外面下着雨,打雷閃電的,天色又黑,你就莫往外跑了,我這裏常有醉酒的客人,小二會在角落這給搭上些板子,放着被褥,如不嫌棄,且在這歇了吧。”
賀藍再次笑着,不想這世道,竟也會遇上些陌生的好心人,“謝謝,你二位去忙自己的吧,不必理我了。”
“那好吧,我們就在後院,酒在這,你有事就言語一聲。”
掌櫃說完,同小二一起去了後面休息,只有賀藍一個人在大廳裏自斟自酌,正如她所說,她沒有醉,可是心裏的苦悶,卻也只能靠這酒來暫緩。
不知又過了多久,賀藍想起了很多事,想起了小時候,想起了這十年,想起了她一步一步的走過來,都是為了複仇這兩個字,最終,她想起了那人,那個在她心中的女子,她不自覺的喊出了口,“小寧,小寧,”
門邊傳來聲音,由遠及近,“既是想我,為什麽不來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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