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章節
勞,依賤妾看,此事成敗關鍵在于契機。此番大王征讨射濯,叱咤揮裘5000精騎,誤信寒汗讒報,精銳之部方得落敗。而那射濯,馳騁草原,數年來人丁興旺,此次又俘我大批骁勇善戰之兵士,堪若如虎添翼。此時若貿然再戰,雙方兵力懸殊過甚,此戰我部必不得善終。為今之計,不如籍借射濯王對嫣妃的牽念之情,假意休書與他們換虜議和。不僅寒汗可重歸蒙坦,振奮士氣,為我所用,回還喘息。而且,那嫣妃身中蠱毒,回去之後必然贻害狼王,即便狼王見憐不忍棄其性命,他部必有一批精力虛耗之男子,嫣妃成為淫娃蕩婦不算,兵士部下萎靡不振。此時大王馳騎擊之,所取之處皆應鋒摧潰,實乃一石二鳥之策也。‘‘愛妃一席妙語,頓令本王茅塞頓開。‘蒙雷速速提了金靴,伸腳便要套上,卻被斯塔達蒙一手給奪了過來。
‘大王還要走?‘
蒙雷用兩指捏了捏她燦若桃花的面容,語帶戲谑。
‘我即刻命人休書換虜,完事之後馬上回來。讓這麽蕙質蘭心禀賦過人的美嬌娘獨守空房,大王我又于心何忍于情何堪呢?哈哈哈哈!‘‘大王……‘斯塔達蒙嬌嗔出聲。
射濯部,狼王帳下。
一名射濯部兵士畢恭畢敬地向狼王呈上由蒙坦部使者遞來的議和休書,佟佟佳讀完,一臉肅穆關切,抱拳進谏。
‘啓奏狼王,蒙雷此番議和,以小奴淺識拙見,必是其虛與委蛇的緩兵之計。現如今這吾強敵弱之局勢,定要趁勝追擊,一舉踏平蒙坦,以解日後其死灰複燃之擾。‘狼王攢着眉,眉宇間浮動着厚厚的隐憂。
‘本王自知,十多年前,自打父汗一刀刺死蒙坦的沙犬王,寒汗又棄他前來輸誠,蒙雷便一直忌恨着我射濯,意欲除之而後快。近年來蒙坦的兵士又在兩部邊境多肇事端,狼子野心可見一般。可此次那賊于混亂中劫擄去了本王的嫣妃,此時興戰,其賊必會對她不利,嫣妃恐有性命之虞,本王實有顧念。‘聞言,佟佟佳語氣更切。
‘自古以來成王敗寇,是不争的定律。成大器者,必不得存婦人之仁。還望狼王以我射濯部的大局為重,切莫因為區區一名中原女子,錯失橫掃蒙坦的大好時機。‘‘你不明白嫣妃于我而言意味着什麽?!‘‘請狼王三思……‘
佟佟佳試圖力辯到底,狼王手一揮即止。
‘本王心意已決,爾等毋庸多言。‘
他倆的争執內容,落在帳外正用水瓜咯洗刷食具的寒汗耳裏,宛若天籁,內心焦灼而又興奮地期待着。
如是聽來,蒙雷金戳并未因我上次謊報的軍情而棄我于不顧,親生的就是不一樣,不論我之前做過什麽,說過什麽,又身處何處,總會有一脈親情割舍不去。為了即将到來的重逢,即便再苦再累,我都能支撐得住。我的王兒,一定要等我,我必助你掃平射濯,奪回本就應該屬于你的東西。
寒汗穆青伸手下意識地又摸了摸藏匿于靴間的镌刻着一對山羊頭尖刀的刀柄。
接到議和書的第三日。
天寒地凍,北風瑟瑟,殘陽似血,旌旗獵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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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王騎着一匹毛色烏亮的駿馬,身後跟着十來名兵士,與同樣帶來少數兵士騎着栗金色戰馬的蒙雷,隔着十來米的距離對峙陣前。
我與那寒汗在陣前相互亮相确認後,雙方的藩部首領同時發出號令,我倆便分別由兩方的一名兵士押至陣前中央的空地,按正常流程只要射濯部的兵士将穆青交由蒙坦部的兵士,而蒙坦部的兵士同時也将我交還射濯部的兵士,換虜的流程就算順利完成。
而此次兩部換虜,蒙雷鑒于禁衣前次挺身而出的邀功表現,竟派他來完成換虜并接回寒汗的任務,得此消息我心下又踏實了幾分。
不想當雙方兵士行至中界之時,不安分的寒汗穆青偏偏橫生枝節,用山羊頭尖刀一刀拉斷押送她兵士的咽喉,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将尖刀橫架于我的頸脖之上,瞪着铮铮紅眼沖着禁衣怒喝道。
‘走,帶她回去。‘
她本想借由此番變故,為蒙雷橫掃射濯再添幾成勝算,孰料身側這個不起眼的蒙坦部兵士竟會中途變節。禁衣眉微皺,一腳踢上寒汗腹部,令她手中的刀刃未及傷我半分。随後,拇指一轉,劍彈出鞘,雙方展開一場惡戰。
禁衣雖因我失卻了三成功力,然他數十年皇宮大內的錦衣衛身手,卻又豈是她區區一個半老徐娘所能随便應對的?十招之內,敗勢頹顯。
‘大王,大事不好,我們送嫣妃前去換虜的那名兵士中途變節,寒汗她可能……‘一名蒙坦部的兵士慌慌張張地跑來跪俯于蒙雷馬前。
馬背上的蒙雷聞報,眉間的戾氣斂得更深了。栗金色的馬兒似乎洞悉了主人的心事,此刻也焦躁地原地來回踱步。蒙雷手脈青筋暴起,死死地勒住馬籠頭,用犀利若鷹的眼神凝視前方片刻,之後掉轉身形,策馬引兵而去。
第二十七節 毒發(一)
回到射濯已有四日了,我躊躇地凝望着高挂在帳外的那一輪滿月,信步走了出去。如果沒有推算錯的話,今夜應當便是蠱毒發作的第二個十日之期。
如若在蒙坦,蒙雷扣我為質的意圖,一時半刻倒也不至傷我性命,毒發之時無非打發禁衣進賬了事。只是如今身在射濯,名義上我仍是狼王的大妃,此等令他王族蒙羞之事,我無論如何也開不了口。而禁衣此次潛入各部查探虛實,又奉的是皇上的密令,既然是密令,皇家戒律第一條便是切不可暴露真實身份。一時間,倒令我陷入了兩難境地。
“明月何皎皎,照我羅床緯。夜愁不能寐,攬衣起徘徊。”身後響起熟悉而又略帶暖意的男音,狼王旋即從他的寝帳中走了出來。
“我記得年少之時跟師傅學過一段中原的文學,便有這古詩,時過境遷,如今也僅僅記得這麽兩句。嫣兒深夜不寐,莫因思念故土思念親人了麽?”
見被他無意間洞明了愁思,我面上微微漾起些許慌亂的羞澀,忙斂住神思,回轉身姿向他見了禮。
“回禀大王,自被送至這裏,嫣兒伴着皚皚的白雪,伴着浩瀚的草原已近半載,思念故土是自然的。至于親人,嫣兒所有的親人都已斃命在來這之前的一場意外走水中。”
“對不起……,我不該提及的。”無意觸及我的傷口,狼王回答的小心翼翼。
見我一副茫然若失的神色,他俊逸的面龐上泛起深深愧意。随手脫下自己身上蓬松厚實的大狐裘,披上我肩頭。
“草原上的冬夜,寒涼刺骨,你這單薄的身子怎抗得住呢?嫣兒毋須在此黯然神傷,既然你是我狼王的愛妃,今後我便是你的親人,待部落時局安定一些了,我會親自陪你回中原,以解嫣兒之鄉愁。”
帶着他溫熱體溫的狐裘,令我身子一凜,我迷茫地望着他,他何時變得如此溫柔體貼善解人意的?先前那個寒山上桀骜不馴的狼王,如今安在?他有所不知的是,他越是如此這般待我,只會令我越發為難。
正無所适從于他的拳拳盛意,适聞耳邊話音又起。
“這些日子也怪我,只顧解決部族內外的糾紛煩擾,竟忽略了愛妃你,讓你獨守空帳多時,才會引得你鄉愁泛濫。本王今夜絕無嗜酒,意志清明,就讓本王替你暖被捂床,好好寵眷于你以償這些時日對你的虧欠,或許你就不再會如此孤單寂寞輾轉難眠了。”說完輕輕地捉住我一只手,便要攜我入賬同寝。
我聞言,面色蒼白,心下大駭,想要抽回自己的手,無奈他又捉得太緊。
他豈知他不嗜酒比嗜酒更難辦,何況今夜又是十日之期。若是随他進帳同寝了,我将禁衣置于何地?于他,怕只會令射濯他的王族聲名愈發蒙羞而已。如此想來,似乎連頭頂的滿月望進眼裏都顯得愁雲慘淡了許多。
打定主意後,我整個人像是入定般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手既被他捉去,那就用腳,十根腳趾同時出力,牢牢地扣住鞋底的那一寸地面。
狼王拉不動,掌間便添了力道,見我仍是巍然不動地站在那裏做舉頭邀明月之勢,頗為驚奇的面色将心底所想表露無疑。
這女人怎麽回事?莫不是着魔了吧?聽到別的嫔妃搶都搶奪不來的王寵,居然像只木樁似的被釘在了地上?!
相持不下之時,卻聞我“啊”地一聲,腳趾已洩了力道,整個人随着手上的作用力直直地向他栽去,他順勢攬我入懷。
“你怎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