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章節
出宮後憑什麽養活你?世人愛附庸風雅,但也輕賤墨寶,你爹我終究不想過與人讨價還價的日子。”
話說到這,白喬已經哭得滿臉是淚,撲在白修竹懷裏:“我還以為爹你是自甘堕落,我氣了你那麽久。嗚嗚,我知錯了……”
白修竹拍着女兒的背,差點也掉出淚來,終究是忍住:“只要你好好在山上修習,不将我們白家這支畫筆丢棄,爹就欣慰了。”
白喬連連點頭。從前她不願意不認真習畫,是因為童年看到的東西讓她心裏不知不覺有抵觸。現在她已經知道了前因後果,身為白家的女兒,她怎麽能不争口氣?
“我一定會讓陷害過白家的人知道,我們才是真正的書畫世家。”
白喬在家和父親吃了一頓飯,便又趕回畫院。這一頓飯是她從小到大和父親吃得最開心的一次,所以,她壓根就想不起來,她還有一樁事情要禀告白修竹的。
夕陽西沉,餘晖若霞。承宣在畫院門口的杏樹下悠閑地沏了一壺茶,一邊喝茶,一邊磨顏料。白喬的身影從山道上出現的時候,承宣唇邊微不可覺地勾起——回來得比他預料得還快!
好幾天沒有和承宣打過招呼的白喬慢慢地靠近他,本想張口說話,眼睛卻被那堆紅色的粉末給引了過去,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承宣拍開她的爪子:“這是辰砂,有毒,不可随意觸摸。”
白喬哦了聲,蹲在他身邊,看着那堆石頭道:“好漂亮,師兄是在替大家準備顏料嗎?”
承宣淡淡點頭:“這本來是付夏的工作,不過她中午做飯燙傷了手,只好我親自來了。
白喬做賊心虛地低下頭,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承宣停下搗碎的動作,看了看她:“不是因為你,只是小師弟不小心沖撞了一下,才受傷的。”
白喬這才松了口氣,又露出笑容:“師兄出馬,一定能做得更好!”
承宣略去她話裏讨好的意味,問道:“已經見過你父親了?現在還想不想學畫?”
“想!”白喬使勁點頭,“師兄,你怎麽會知道我們家的事?”
“你祖父也是師傅的弟子,說起來,我們也算是同門。若不是這個原因,你以為師傅會收你這個半路出家,根本毫無紮實根基的小丫頭當弟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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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喬不好意思地捂了捂臉:“我一直誤會我爹了,要不是師兄你告訴我,我爹大概會永遠瞞着我。他為什麽不告訴我呢?那樣我就不會逃避畫畫,說不定也不是現在這種水平了!”
“若是那樣,你畫出來的東西也只會充滿仇恨,憤世嫉俗,恐怕還不如你現在這樣呢!”
“師兄你意思是我那堆雞蛋圖其實還是拿得出手的是吧?”
“你哪來的這種自信?”
“師兄,謝謝你!”
……
白喬突如其來的道謝讓承宣一下子措手不及,尤其是她那樣蹲在自己跟前,一雙杏目感激地睜着,姣好的面龐在晚霞的映照下,泛着紅潤的光澤。
承宣別開頭:“不必了。只要你向伯父解釋清楚誤會,就算報答我了。”
……白喬石化。
承宣回頭,敏銳地覺察出一絲不妥。這丫頭該不是,把這最重要的事情給忘了吧?
白喬渾身骨頭打顫:“師兄你聽我說……”
承宣哪裏肯聽,直接東西一抄,撂話道:“你保重自己的小命吧!”
啥?難道付師姐會真的滅了她?不要啊,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啊,她再回去解釋一遍還不成嗎?
白喬最終還是沒下山,主要是因為半個月之期将至,就算她不回去,白修竹沒得到回複也一定會上山來找人的,于是,她開始每天琢磨,怎麽對老爹解釋。最關鍵的是老爹很在乎她被“看”了這件事,所以沒特殊情況,是絕對會逼着她嫁人的。
沐雅表示,最簡單的辦法,是直接說移情別戀了。“反正葉師兄很樂意當這個接手人,你不如就将計就計好了。”
白喬腦補了一下自己和葉師兄兩人山水相伴,情意綿綿的樣子,然後雞皮疙瘩掉了一地。不行不行,這比跟大師兄在一起還糟!葉師兄根本不是她喜歡的菜。
“那就來招狠的,讓付夏扮演大師兄的原配,當衆甩你幾個耳刮子。你爹一心疼,說不定就打消念頭了。”
果然是妙招!而且付夏本來就以原配自居,演起來肯定□□無縫。只不過,她想起來怎麽就這麽疼呢?白喬摸了摸臉:“有沒有比較溫和的辦法?”
沐雅不耐煩:“又想唬你老爹,又不想肉疼,你算盤太精了吧?再說了,就算你願意這麽做,還得付夏和大師兄配合才行呢!”
白喬糾結了良久,終于咬牙拍腿:“就這麽辦了。你幫我去和付師姐說,我去求大師兄。”
沐雅游說得很順利。主要是付夏一聽可以甩白喬幾個耳光,當即興奮地應承并表示她會去好好練練,務求到時候以快、準、狠的姿态打出,絕不穿幫。沐雅吞了吞口水,在心裏暗暗替白喬捏了一把汗。果然是情敵見面分外眼紅。
而白喬這邊就比較麻煩了。先不說大師兄為人正直與否,他一貫是表現得很正派的。現在突然要他去演一個在兩個女人之間搖擺不定,甚至還打算負心的男人,着實有點難為他了。
白喬苦思,以她對李承宣的了解,他絕對不可能會答應演這樣的狗血戲碼。與其現在去說,還不如到時候出其不意,逼着他去接戲。到底付夏跟他關系那麽好,他應該會偏向她那一邊的。
回去之後,白喬和沐雅精心編排了戲碼,按照她們的設計,故事是這樣發展的:
白修竹怒氣沖沖上山來找承宣要個準信,白喬跪下攔住老父,泣不成聲:爹你不要再強人所難了!白修竹不明所以。此時付夏和承宣雙雙登場。白修竹怒罵,承宣愁眉緊鎖,左右為難。付夏直接上前,左右開弓一陣打:想進李家的門,除非我死了。白修竹欲打付夏,承宣攔住。白修竹痛惜女兒,當即掀桌:李家有什麽了不起的?我女兒不嫁了!
但實際上,故事是那樣發展的……
白修竹掐指一算,十五天到了,李承宣這小子還沒派人來捎話,果然着急忙慌地上山來了。此時,付夏、白喬、沐雅都已經為這場戲練了好幾天了。當然,付夏練的是掌,白喬練的是哭,沐雅練的,則是如何在關鍵時候把承宣引出來接戲。
白修竹的身影一踏進院門,白喬臉上的肉就反射性地抖了起來。在撲過去之前,她不忘回頭對付夏交代一聲:“師姐,勞煩你一會下手輕一點。”
付夏冷哼一聲,露出“事已至此你就認命吧”的表情。白喬只好肝腸寸斷地迎了上去。
“姓李的小子,你給我出來!今天若不給我個交代,你休想我會罷休。”白修竹怒不可遏地大喊,此時,白喬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哭得涕淚俱下:“爹,女兒命苦,你就不要強求了……”
白修竹錯愕了片刻:“是不是那小子不願意負責任?”
白喬只管捂嘴痛哭,白修竹的臉色越來越沉。
付夏冷冷一笑,終于輪到她上場了。她一個箭步沖上去,在白修竹還沒來得及反應之前,掄圓了手臂,朝白喬啪啪就是兩掌過去。“你這賤人,有我在,你休想進李家的門!”
第 12 章
按道理,這個時候該是承宣上場了。但是這麽不巧的,沐雅去尋他的時候,正趕上他沐浴的時間。沐雅掐指一算,頓時捂住眼睛:劇情的發展不要太快啊!!
何止太快,簡直飛速!付夏這廂打完,白修竹都氣瘋了。他女兒雖不是大戶人家出身,到底也是從小寶貝着長大的,那容得什麽野丫頭一出來就打得滿臉開花。他伸手捏住付夏的手腕:“你這潑婦,竟敢打我女兒!”然後順手一掄,就把付夏給甩花壇裏了。
白喬見情勢不對,趕緊站起來打算解釋,誰知白修築又眼明手快地從旁邊的水缸裏勺了一勺水,不及掩耳地潑了過去。好男不能打女,潑總行了吧?
付夏渾身濕淋淋地從花壇裏爬出來,頭發淩亂,眼神震怒。白喬捂着嘴:“爹,你、你怎麽能這麽對付師姐呢?”
白修竹氣炸了:“這樣的女人你還叫她師姐?喬兒快讓爹看看,可憐見的,臉都打腫了。”
“不,不是這樣的,爹……”白喬正處于心驚肉跳的狀态,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麽解釋好。
付夏環顧了下四周,不見承宣,也不見沐雅,頓時有種上當受騙的感覺。敢情她是被自己的好室友聯合耍了一回?
“白喬,我還以為你真心改過了呢。原來,你和沐雅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