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秘密的思念(陸黎)
因為出了如此重大的醫療事故,陸濟寬被迫開始休假,院裏幾個平時關系好的醫生都知道j□j,便硬是拖着他出去散心,看他們行程都定了,他也不好拒絕別人的好意,于是一行人一起去了日本。
雖然過了賞櫻時節,但京都的紅葉還是純粹得讓人心生贊嘆,北海道的支笏湖水平如鏡,倒映着滿山遍野的缤紛,幾可入畫,而澀谷的時尚之風和五光十色也讓人大開眼界。一群男人在東京大啖新鮮帝王蟹,推杯換盞間不亦樂乎。陸濟寬卻微微失神,他想,這樣的地方,黎雅蔓肯定是喜歡的。
街頭的時髦女郎個個另類得叫人咋舌,什麽都敢往身上披挂,可他想,模特要是換成她,想必件件都能駕馭吧,認識她這麽久,他還從未見過她有不美的時候。
有種美麗是活的,能伸展,能移動,能……如影随形。
鄭醫生注意到他的走神,不由得推了他一把:“幹嘛呢老陸?出來玩都不盡興。”
陸濟寬斂了斂神才問道:“這裏有什麽東西适合帶回去?”
“那要看你帶給誰了。”
“我老婆讓我帶s家的水晶項鏈回去,說這裏比國內便宜,”錢醫生苦着臉:“說是說便宜,可那不就是玻璃麽?玻璃都敢賣到上千,也只能騙騙這些女人了。”
他這麽一說,劉醫生趕緊附和,兩人很快便約好吃完飯一起去買。鄭醫生嗤之以鼻,他轉向陸濟寬:“那等會兒我倆喝一杯?”
他沉吟:“我跟錢醫生一起去。”
其餘三人先是一愣,瞬間爆發出暧昧的起哄:“哦~看來咱們陸醫生也動凡心了嘛!”
陸濟寬不動聲色:“惜妍大了,也愛漂亮了。”
衆人一片惋惜的“切~”聲,鄭醫生還是不死心:“我說老陸啊,你也素了十多年了吧?就沒個能入眼的?”
陸濟寬淡定道:“我已經結婚了。”
三人一陣唉聲嘆氣,這家夥還真是12年如一日,一逼問就說這句,還有誰敢戳傷口?
一幫男人吃飽後迅速轉戰s家水晶專賣店,強射燈下林林總總的水晶飾品看得人目眩神迷眼花缭亂,陸濟寬卻準确地找到了惜妍提到過的那款四葉草項鏈,卻也在同時,看見了一旁的同款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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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讓櫃員把那條項鏈包起來,視線卻忍不住一直飄向戒指,會做生意的櫃員立刻做起了連帶推銷,他瞥了同事一眼,不願多說,只是言簡意赅地讓她一起結賬。
直到把精致的小袋捏在手裏,他才驚覺自己緊張過度——要真被問起,只說給女兒配一套就是了,他到底在心虛什麽?
回程飛機上,他靜靜思索良久,終于把戒指取出禮品袋,單獨塞進了包裏的某個夾層,下飛機後
在機場免稅店逛了一圈,另外買了禮物。
回到家時黎雅蔓已經把陸惜妍接回家,此刻正千嬌百媚地斜倚在沙發上看電視。陸惜妍聽見聲響立刻飛奔下樓,歡天喜地地一頭紮進父親懷裏。
“啧啧啧,這麽大的姑娘了還這樣。”黎雅蔓見狀涼涼地嗤之以鼻,引得小姑娘怒瞪她一眼。因為上次的事情,陸惜妍對她的敵意始終無法消解,這次死活不肯上她的車,結果被她生拉硬拽地拖了回來,這會兒心裏還堵着氣呢。。
“我不在的時候有沒有好好念書,按時吃飯?”他還是改不了撫摸女兒頭發的習慣,總覺得她還是個小女孩。
陸惜妍白了沙發上的女人一眼:“她不肯做飯,剛才叫的外賣。”
黎雅蔓聞言拍案而起:“小兔崽子,外賣怎麽了?唐宮一頓外賣吃掉老娘兩百多,老娘虧待你了!?”
他無奈地以眼神制止她:“黎雅蔓。”
“知道了知道了!”她吐吐舌頭,幾天沒見他又忘了收斂,一激動就“兔崽子老娘”都出來了。
接着他拍拍女兒的肩:“惜妍,謝謝黎阿姨。”
還沒等陸惜妍發火,黎雅蔓率先跳起來:“什麽阿姨?讓她叫姐姐!別把我和你這種老頭子劃到一輩去!”
陸濟寬無可奈何地笑望她:“那你豈不是要叫我叔叔?”
“叫就叫,誰怕誰啊?”黎雅蔓眼珠咕嚕一轉,老吃老做地掐了把小甜嗓,張口就來:“陸叔叔,有沒有給蔓蔓帶禮物呀?”
“對了,”他低頭翻包,先是翻出了項鏈,便含笑遞給了女兒:“惜妍,你的。”
到底還是小孩子,陸惜妍兩眼放光地打開錦盒,頓時被那條夢寐以求的水晶項鏈吸去了魂魄,毫無傲嬌本色地直沖到穿衣鏡前比劃去了。
而黎雅蔓必須承認,那一刻她産生了不切實際的期待,甚至因此屏住了呼吸;而這個期待,也正如預料般落了空。
他遞上禮物,笑容依舊溫潤:“不知道你喜歡什麽,随便買的。”
她假裝高興地接過那只閃亮的薄荷綠漆皮包,g家的,看來不會便宜,至少比她的一朵笑容要值錢。
“挖,陸叔叔真是大手筆!”黎雅蔓背起包潇灑地轉了一圈,笑容甜膩:“等下正好背着去約會,謝啦!”
他一怔,笑意褪去大半:“約會?”
“是啊,”她眼波妩媚,毫不避諱:“公司新招的實習生,183,青蔥欲滴小帥哥哦。”
難道就是那天看見的那個?确實年輕帥氣,比起死氣沉沉的自己,不知有活力多少倍。
見他表情不對,她心裏模模糊糊地一喜,竟連自己都不知為何地期待起來;他沉吟半晌,卻肅然開口道:“你最好注意點,別再像……上次那樣。”
她一愣,心裏不太舒服,可更要命的是連辯駁的話都說不出來,頓時郁結得很,聲音也随之大了起來:“你放心,他是本地人,大學剛畢業,絕對沒結婚。”
他只好無聲地嘆了口氣:“那你……記得保護自己。”
“放心啦,我也不會和人一見面就上床的。”她的态度因為失望而變得尖銳:“走了,拜拜。”
他啞口無言,胸口卻像被人糊了層漿糊,堵得慌,只能在玄關處呆立着目送,半天都沒移動腳步。
而帶上新項鏈折返的陸惜妍,恰好看見這一幕。指尖輕輕攀上那光華四射的項鏈,她輕咬住下唇。
***
搖晃着手中澄藍色的美麗酒液,吃着全市最正宗的樹莓派,黎雅蔓歪着頭,不明白到底是哪裏不對。
這裏氣氛好、燈光佳、食物有格調,對面的男孩也是眉清目秀中略帶幾分羞澀,卻有着無懈可擊的俊朗外形,完全是她的菜。
可她沒興致,一點也沒有。從走出他家門的那一秒起,她的好心情就忽然去無蹤了。
“怎麽了蔓姐?”男孩局促地詢問。這個女人太美麗太誘惑,足以讓他初見便為之神魂颠倒。可他以為像她這麽風情萬種的成熟女性斷然不會垂青于什麽都不懂的自己,所以當她主動抛出橄榄枝時,他簡直激動得不能自已——
今天的約會他精心準備了好久,卻還是擔心會搞砸,這會兒看她一會兒蹙眉一會兒嘆氣的,更是讓他緊張得不知如何是好,恨不得有什麽魔法能讓他瞬間長出十歲,好讓他以成熟男人的姿态應對這一切。
小朋友的局促不安她當然全程都看在眼裏,不禁暗咐:黎雅蔓啊黎雅蔓,你還真是要折壽了。
她嘆了口氣,小心翼翼地拿起那只薄荷綠:“沒事,回去吧。”
這下男孩更确信是自己搞砸了,他用小狗般的眼神望着她,簡直泫然欲泣。
罷了,這種型的,還是老規矩吧。
想着,她動作娴熟地掏出煙盒,叼出一根細長的大衛杜夫,完全是生意場上的風塵作派:“有火嗎?”
見男孩被她的舉動震住,她滿意地叼着煙到渲染情調的燭臺上借了火,深深吸一口,盡數噴向他。男孩不适應地咳了兩聲,看見煙霧背後那如夢似幻的紅唇輕啓——
“小弟弟,姐姐今天叫你來只是想給你上一課,”她勾起唇角,誘惑的弧度:“越有風情的女人身上故事越多,你玩不起的。以後小心點,我這種女人可是會吃人的喲。”
說完她便無視呆如木雞的小朋友,搖擺着蛇一樣妖嬈的身段,施施然走出了pub。
但願小朋友能就此清醒,別再被她這樣的老妖婆騙了。好男人就該找個好女人,門當戶對過一生。
多完美。
忽然不想回去,她開着車漫無目的地在街上打轉,疲憊的眼裏像是結了層霾,找不到焦點。
夜半時分,她終于停在那棟熟悉的小別墅門前,夜半的空氣帶着沉沉濕度,暈黃的路燈也變得晦暗起來,路上沒有半個行人,微風吹過,只聽見樹葉摩擦的沙沙聲響。
她伫立在大門前,出神地望着某個早已沒了亮光的窗臺。
一整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