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放爺怒毆卓一
她眼底閃過一絲狡黠,蔥白指尖猛地勾上他線條堅毅的下巴,波光流轉,吐氣如蘭,“要不然……以身相許,如何,”
他定定望她,沒說話。
“幹嘛這樣看着我,”她歪歪頭,眼波妩媚,“我是看你素了這麽久怪可憐的,我呢,最近也沒男朋友,不如整合一下資源,”
他依舊面無表情,看不出半點情緒,末了,他終于絲條慢理,一字一頓地開了口——
“黎,雅,蔓。”
“好了好了這麽嚴肅幹嘛?這麽多年了還開不起半點玩笑。”她意興闌珊地甩着手,順便風幹掌心因為緊張而沁出的汗:“我走了,拜拜!”
說完她雙腿虛軟地走向玄關,卻冷不防被他叫住。她回過頭,嘴角勾起嘲諷的笑意:“怎麽,後悔了?”
他一步步向她走來,直到穩穩站在她面前,客廳燈光在他臉上灑下柔和的光暈,他注視着她,表情是從未有過的認真。
“謝謝。”
她一愣,忽然渾身不自在起來,只能局促地擺擺手:“這有什麽好謝的,有病。”
她低頭掩飾驟然緋紅的雙頰,匆匆出門去找車,在打開車門的瞬間,她忽然覺得上方似乎有道視線在注視着她,她猛地一擡頭,恰到好處地把攀窗偷看的陸惜妍吓得縮了回去。
望着那忽然暗了燈的窗臺,她忽然勾起嘴角,笑得明豔動人。
***
梁曦幾乎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到家的,黎雅蔓也是剛回家,正在客廳玩手游,見狀瞥她一眼:“天,你穿的啥?”
“外面……下雨了。”她胡亂憋出一句,生怕被她看出自己的反常,說着就一頭往裏沖,卻被黎雅蔓一把揪住,她上下打量了一遍好友:“這件衣服不是司徒的嗎?”
梁曦一陣慌亂,她的衣服被他撕壞了,根本沒法穿,可這事怎麽和雅蔓說?她只能胡亂搪塞:“下雨了……淋濕了,就跟他借了件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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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去找你男人的麽,怎麽又跑到司徒那兒去了?”
“……江卓一還在忙,我就去了……司徒那兒。”梁曦直直看着自己的腳尖:“我……有點冷,想沖個澡。”
“哦,去吧。”
滿滿一缸熱水瞬間吞噬了她冰涼的皮膚,卻遲遲無法浸透內裏,她閉上眼把整張臉埋進去,好像只有這樣,才能夠心安理得地流淚。
黎雅蔓繼續玩了會兒手游,想想覺得不對,便撥通了司徒放的電話——
當梁曦仔仔細細用涼水敷過雙眼,确保看不出哭過的痕跡後,她垂着頭匆匆步出浴室,正要徑直走進卧室,卻冷不防被黎雅蔓一聲喝住:“過來。”
她有點意外,遲疑了一會兒才低聲道:“今天很累了,我想——”
“我給司徒打過電話,他都告訴我了。”
梁曦一怔,忽然被一種濃濃的悲涼感萦繞,雖然他們遲早都會知道,她卻不希望是現在,這個她還無法平靜面對一切的現在。
見她還是沒動靜,黎雅蔓一躍而起,她煩躁地摸出一支煙,又更煩躁地塞回去,開始在屋裏來回踱步:“我當初怎麽說來着?啊?你偏不聽!”
梁曦木然地坐在那裏,一言不發。
她知道,她怎麽會不知道?活了足足29年,即使自己沒經歷過,親朋好友的故事也聽了不少,況且還有無數八點檔連續劇在争先恐後地灌輸信息,說男人歸根結底還是喜歡柔弱黏人的女人,說男人喜歡從女人的依賴和崇拜中尋找存在感和尊嚴,說男人進化不夠徹底所以對性的渴求更傾向于動物化,說對男人要若即若離,不能讓他覺得你在倒貼,說女人不用太獨立太好強這樣會讓男人有壓力,說……
甚至比自己更好強的黎雅蔓都知道在生意場上運用柔情戰術,發起嗲來讓他們個個都腿軟骨酥。她都看在眼裏記在心裏,卻始終倔強地不願改變自己。
為什麽?因為她執拗地等待着一個奇跡,等待有人能真心誠意地愛上這個石頭一般平凡卻堅硬的自己,在她過盡千帆遍尋不着的絕望時刻,溫柔地握着她的手說:“我愛你,只因為你是你。”
所以當初,當她帶着39度高燒堅持工作,還只是男同事的江卓一沉默着遞給她一盒退燒藥時,她覺得自己忽然看到了曙光,那等待已久的,溫暖的,光芒。
他說:“你是我見過的,最不嬌氣的女孩子。”
而在此之前,甚至很少有人覺得她是女的。
于是她忘記了所有j□j心理學家耳提面命的金玉良言,她陷入遲來的羅曼史,把之前26年無處安放的火種一次性燃放,她覺得自己的堅持是對的,她終于以最真實的自己迎來了欣賞和愛情,那是一次信仰的華麗綻放,夢想的美麗成真。
現在她才明白,夢想只屬于16歲以前的年華,而此刻幾乎兩倍于這個年紀的她若是依然執着,那就不是天真,而是愚蠢了。
所以還能說什麽?“活該”這兩個字,此刻她誠心誠意地送給自己。
黎雅蔓見好友一臉空茫,簡直氣不打一處來:“什麽都別說了!老娘找人把那對奸夫j□j揍一頓再說!”
梁曦無語,她和司徒不愧是一卦的,反應極其一致——一想到他,她猛然想起剛才那讓她觸目驚心的一切,頓時渾身好像觸電一般,一陣無法抑制的顫栗,緊接着的則是瘋狂滋生的羞愧……她只好搖搖頭努力搖掉那些旖旎而驚人的畫面。
“別這樣,”她捏緊手腕:“如果沒有我小姨,我都不知道能不能活到現在。”
“這一碼歸一碼!”黎雅蔓咆哮:“你他媽讓你小姨過來看看她那個賤|女兒都幹了什麽好事?你不是說她人好嗎?那怎麽生出這種賤|種?”
梁曦搖搖頭,低頭不再說話。
黎雅蔓一臉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她狠狠喘了幾口氣以防自己氣死:“那你現在打算怎麽辦?”
梁曦苦笑:“決定權在我手裏麽?”
“不是吧?!”黎雅蔓都快炸了:“你他媽的可別告訴我這破男人你還要回收!我告訴你!這種垃圾男送去垃圾焚燒廠我還擔心污染空氣!你要敢吃回頭草,我把你連鋪蓋一塊兒扔出去!”
梁曦搖搖頭,她的世界被傾覆,思考已然變得多餘。
在梁曦的死拉活勸下,黎雅蔓好不容易才放棄了買兇打人的念頭,可由于無法言說的尴尬,她終究是漏掉了最需要勸的人。
“你不能進去!”陳悠悠拼命想攔住手持榔頭橫沖進來的司徒放,卻無疑是螳臂擋車,前來咨詢的客戶吓得四散奔逃,無奈之下她只能朝江卓一所在的辦公室拼命地喊:“江大哥!快鎖門!鎖門啊!”
看着江卓一驚慌失措地鎖門,司徒放面無表情的臉上露出一抹不屑的笑,他如入無人之境般徑直走到辦公室門口,對擋在門前渾身發抖的陳悠悠居高臨下道——
“不要逼我打女人。”
陳悠悠渾身一震,眼淚立刻從水汪汪的大眼睛裏奔流而出:“司徒大哥,你別這樣,打傷了他對你也沒有好處,你也不想坐牢吧?”
聞言,他霎時露出譏諷的笑意:“對我裝可憐?可惜我不吃這套,害你浪費眼淚了,抱歉。”
她一愣,旋即乖乖退到一邊,轉而拿出手機迅速撥號。這邊還沒接通,那邊的門鎖已經被他呼嘯的榔頭敲得搖搖欲墜,發出的巨響讓整個辦公場所似乎都在震顫,她心驚肉跳地牢牢注視着手機:為什麽還不接?
梁曦怔怔望着不斷轟鳴的手機,不懂到了這個時候,為什麽她還要和她打電話?無數種可能在她腦海中瞬間飄過,不是沒有遲疑,但她的驕傲決定了,她絕不願意做個逃避的人。
于是她深吸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平靜:“什麽事?”
“司徒大哥拿着榔頭殺到公司來了!”陳悠悠尖利而恐慌的聲音伴随着震耳欲聾的敲打聲同時刺入梁曦的耳膜:“你快勸勸他,不然會出人命的!”
什麽?梁曦也陡然拔高了聲音:“你讓他聽電話!快!”
陳悠悠趕緊把電話開了免提遞過去:“姐姐要你聽電話!”
他充耳不聞地繼續敲擊,緊接着大腳一開,脆弱的玻璃門瞬間四分五裂,飛散的碎片劃過他堅毅眉峰,腥紅的血跡襯得他血紅雙眼愈加懾人,辦公桌後的江卓一目瞪口呆地望着這一切,吓得反應能力都幾乎喪失。
梁曦在那頭聽見動靜,情急之下放聲大喊:“司徒放!你給我住手!”
他把榔頭在手裏掂了掂,大步跨入辦公室,對着仿佛中了定身術的江卓一冷冷一笑,高高揚起了榔頭——
“如果你敢動他半根指頭,這輩子你就再也見不到我了!我說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