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趙王謀反
轉眼間,已漸入盛夏。邵氏清醒了已經将近三個月,期間一直精心療養着,但是身子卻一直未能痊愈。雖有沉疴,但是拖延病情的卻是她的心病。
蘭亭院內,邵氏坐在房內品茶,仆婦們都非常仔細地伺候着。自從邵氏一場大病後,對待下人就不再像以往那麽溫和了。不過這也是人之常情,當初當家主母一病倒,衆位奴仆就傾向妾室,論誰都咽不下這一口氣。邵氏重新掌權後,奴仆多半都被發賣,尤其是嚴姨娘的親信,當着後院幾乎所有人的面,被發落賤賣到了腌臜地。
此時,嚴姨娘踉踉跄跄地拎着食盒走進房內。不用邵氏指示,門口丫鬟一個伸腿,嚴姨娘就重重跌倒在地上,食盒內的餐食就灑了滿地。嚴姨娘見此真是恨得要把牙咬碎了,這些菜食都非常耗費功夫,她在廚房快兩天沒合眼才做好,如今竟全都廢了。
嚴姨娘掩飾不住自己的怒氣,頓時瞪着眼睛看向邵氏。邵氏則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嚴姨娘,嚴姨娘此時反應過來,風水又再次輪流轉了。待邵氏柔聲吩咐讓仆婦給她教訓的時候,全身都哆嗦起來。
自從她簽了賣身契後,嚴姨娘每天過的都不是人的日子。先是被邵氏派人抄了院子,錢財盡數充沒。後被當仆婦指使,早早起來做活,擦地,洗衣服,甚至還要倒夜香。這些粗活別說在侯府,就連在娘家時後母都不曾讓她沾手過。她不服氣,但是她根本見不到侯爺,每每反抗,都是一頓棍棒伺候,漸漸地,她就放棄了,可是心內的憎恨卻與日俱增。
邵氏才不管嚴姨娘如何想,她只想讓賤人付出代價!
随後,仆婦按住嚴姨娘,然後拿出繡花針紛紛向嚴姨娘身上紮去。嚴姨娘大聲哭喊求饒,很是凄慘,但是邵氏卻冷笑一聲,接着讓仆婦把嚴氏挪到院子中受罰。
過一會兒,杜雲歌帶着丫鬟就帶着丫鬟跪在了邵氏門外,磕頭求着讓邵氏饒了嚴姨娘。
邵氏也不擡頭,說道:“雖然你這孝心不是為我這個嫡母的,但是我也體諒你。到時候也要讓仆婦們去外面說一說,侯府二小姐是如何對犯婦姨娘盡孝心的。”
邵氏雖然未讓嚴姨娘以死謝罪,也未把嚴姨娘謀害人命的事情宣揚出去,但是卻把嚴姨娘未婚生子的事抖個幹淨。如此嚴姨娘之流在京城中注定備受唾罵。
杜雲歌知曉邵氏這是要讓自己擔上破敗名聲,所以趕緊求饒讓邵氏饒了她。
邵氏不理她,繼續說道:“嚴氏本要受刑一個時辰,那麽既然你如此孝心,就分你半個時辰好了。”說完揮手讓仆婦按住杜雲歌。
杜雲歌雖然不希望嚴姨娘受罰,但卻沒想為嚴姨娘分罰。如果身上留了疤,嫁人後那肯定要被夫君嫌棄的。
杜雲歌趕緊搖頭,哭着說道:“母親,女兒不是這個意思啊。”
邵氏冷眼看着她,似是疑惑地說道:“哦?那你是什麽意思呢?我知曉了,讓我重罰嚴姨娘?”說着大聲說道:“來人!嚴姨娘既然辦事如此不利,她的左腿就不用留着了。”
杜雲歌聽完大驚,說道:“母親要怎麽懲罰都好,但是也請手下留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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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們當初饒我一命了嗎?饒西成一命了嗎?”如果不是杜西甫暗中救治,杜西成定然一命嗚呼,想到這兒,邵氏的恨意就噴薄而出,既然動不了杜茂山,但是後院的兩個賤人她卻有的是手段拿捏折磨,以洩她心頭之恨。
此時院子中嚴姨娘已經被人用棍子在左腿處責打,哭喊聲更重。
杜雲歌不知該怎麽辦才好,只是止不住地哭泣。
這還遠遠不夠。邵氏繼續說道:“這日子是難過些,不過你就快要離開了。我已經給你找好了親事,今晚你就可以離開這裏了。”
“今晚?”杜雲歌反應過來,如此倉促,難道是要給人做妾嗎?屈辱襲上心頭,憤聲說道:“母親,我的婚事還要父親做主,您不能這麽随意處置我!”
“呵!你有多久未見到你的父親了?”邵氏冷笑一聲,“再者,以你們母女如今的名聲,還指望有好人家要你們嗎?即使是莊稼地的農戶都嫌棄你們寡廉鮮恥,敗壞門風呢。所以也別嫌棄這親事,這真是好不容易求來的。”
杜雲歌無奈,只能軟聲說道:“母親,侯府女兒做人妾室,姐姐也要被這名聲所累。還望母親三思。”
邵氏擺擺手,說道:“你姐姐是侯府嫡女,是未來驸馬的嫡親妹妹,有什麽名聲都能嫁的出去。你還是想想你自己吧,據我所知,你未來的夫君前面已經有十二房小妾,納你就是為了生孩子,不過呢,這孩子,你不管是生出來還是能生不出來,你猜這麽多女人看着你,你會有什麽下場?做妾室就要有做妾室的覺悟!”提到驸馬,邵氏心中就在滴血,她費盡心裏培養兒子,讓兒子求學于當世大儒聞山公,求得就是讓他入仕,成為賢臣,光宗耀祖!而如今卻成為了閑散的驸馬!這樣她如何甘心?如果不是這對賤人,她的兒子就不會放棄畢生理想,為求自保去做驸馬!
都怪她當日對這對賤人母女仁慈,現在卻肯定不會了。只要她說着,這對賤人絕對不能有好下場!邵氏繳着帕子吩咐人端進一碗湯藥,讓人給杜雲歌灌了下去。這藥是她費勁求來的,喝了此藥的女人,容易懷上孩子,卻也容易流了孩子。折騰下去,半條命肯定就沒了。
杜雲歌被灌完藥,已經癱倒在地上,因為她腹部此時疼得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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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萊宮中,淑妃還在聽話本子,聽完後還得琢磨,怎麽把故事講得更好一點。這時心腹宮人匆匆而來,淑妃見狀遣走了其他宮人。
心腹宮人來禀告說是在趙王府的探子傳來消息,趙王可能身染惡疾。
淑妃沒曾想是這種消息,瞬間驚得坐了起來,随後又鎮定下來,否認道:“中宮嫡子身染惡疾,宮中怎麽可能一點消息都沒有?再者,趙王天天上朝,也沒見他因病缺席啊?”
“娘娘,雖然宮中沒有消息,但是也不是沒有動作。您應該還有印象,近一個月,太醫院已經有五位資深太醫請辭了,都是以年老歸鄉為理由,而且都是皇後娘娘批準的。”
淑妃猜測:“這些太醫都在趙王府?”
宮人點了點頭,繼續說道:“趙王府的探子曾在趙王府見到幾位身着常服的年長者,經常出入趙王的卧房,探子私下裏畫下畫像并且傳了出來,奴婢剛才見過,其中正是幾位德高望重的太醫啊。而且不止如此,趙王還以為趙王妃調理身體為由,私下遍尋名醫,萊國公府似乎也出力頗多。”
淑妃皺着眉頭尋思一會兒,說道:“身染惡疾,不可能形貌無損,趙王天天上朝,也不可能沒有人議論。恐怕不是惡疾,而可能是中了毒。但是即使是中毒,那麽宣告于人,遍尋良方,這才是正理。為何皇後母子要秘而不宣呢?難道趙王府還有其他勾當?”尋思無果,淑妃問道:“還有其他消息嗎?”
宮人繼續說道:“坤寧宮的那位傳來消息,皇後向皇上請旨要将嘉榮公主的大婚之期提前,而且還要将公主的大婚規模擴大,盛大程度似乎要超過趙王成婚呢。”
淑妃再次驚訝,随後沉聲說道:“事出反常即為妖。嘉榮公主的婚事受了算計,皇後本就不願,怎麽可能提前讓嘉榮出嫁?而且還提前半年之多。此時恐怕公主府都還沒建好呢。”
“皇後也以此為理由,請旨皇上擴大了公主出嫁的儀制。”宮人也很好奇,說道:“這麽急,皇後娘娘也不知道在籌劃些什麽。”
“急?确實反常。”淑妃似乎忽然想到了什麽,“之前坤寧宮還傳來消息,我記得說的是近日皇後曾經召見過建威大将軍夫人。”
宮人仔細回憶,“還有萊國公夫人,但是似乎談及的都是兒女嫁娶之事,後來那人被皇後派去辦別的事,剩下再說些什麽就都不知曉了。不過這之後,建威大将軍府和萊國公府就常有來往了。”
淑妃“嚯”一聲站起來,在地上踱來踱去,過了小半刻兒,淑妃忽然跺腳,宮人趕緊上前,淑妃顫抖中帶着興奮說道:“我知道了,皇後要謀反,要趁着公主大婚謀反!”
宮人聽後震驚,趕忙說道:“娘娘,這……”
淑妃握住宮人的手,喜上眉梢,說道:“趙王中毒,本該求醫訪藥,但是卻不曾聲張,防的是皇上,防的是我和魏王,防的也是天下人。恐怕趙王中了此毒,雖面上不顯,但是恐怕被太醫斷定時日無多。如果皇上知曉,如果我和魏王知曉,如果天下人知曉,那麽你說這儲君之位還能讓他妄想嗎?”
宮人聽此恍然大悟,說道:“所以皇後接見建威大将軍夫人,随後請旨将公主大婚之期提前,就是想趁着衆人疏忽之時興舉兵之事,為的是趁着趙王身重有毒的消息還未傳出,先把皇位占住,到時候再傳給子孫。否則這皇位落在魏王處,怎麽都輪不到趙王一派了。”
“好啊!”淑妃拍了手掌,得意地說道:“讓皇後那個賤人裝腔作勢那麽多年,這回怎麽都該露出真面目了吧。快派人回去通知父親,讓他做好準備,到時要斬斷皇後一脈,讓他們再無翻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