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探測人心
今日,鄭婉歆像往常那樣來到了西苑,她站在門外連聲喚了幾聲也未得到元靈兒的回應,這讓她不禁感到有些奇怪,房間的門是虛掩着的,她猶豫了會這才推門入內,她将白芷玉竹雞湯擱在案幾上,又往裏間探頭望去也沒看到元靈兒的人。
就在鄭婉歆轉身離開之時,不慎将挂在腰間的鎏金镂空花鳥銀香囊給落在地上,球形香囊落地發出的脆響格外動聽,就如高長恭的玉石之聲,鄭婉歆俯身将它拾起 。
镂空雕花是木槿花,看起來格外精致奪目,這個香囊是高長恭特意找名師打造送給她的,他倆一人一個,鄭婉歆含笑撫弄在那行娟秀的小字上 ,她的雙眸亮晶晶的,幾乎要化成了水,整顆心也随之融化。
鄭婉歆斂住笑意起身之時,突然聽到一聲凄厲的慘叫,這聲音不大卻是從博古架後發出,把鄭婉歆給吓了一跳。
約摸過了一會兒,卻又聽不到任何動靜了,那聲音分明是一個女人的聲音,如果她沒有聽錯應該就是元靈兒的聲音。
這麽一想鄭婉歆心裏有些發毛,她哆哆嗦嗦的來到博古架旁,左右上下瞧了個遍,也沒有發現什麽異樣。
博古架後面是一堵牆并無其它,可是那聲音明明是從裏面發出的,這又是怎麽一回事?
鄭婉歆本打算離開,可是到底又放心不下元靈兒,何況房內本就沒有她的蹤影,這事也太過蹊跷詭異了。
她記得以前聽人提及,有些人怕秘密被發現,一般會在屋內設置暗道機關,難不成這博古架後另有玄機。
鄭婉歆凝神看了看博古架,又擡手在上面摸索了一番,卻并無太大發現,這時博古架上的一青花鳥紋梅瓶吸引了她,她伸手碰了一下,梅瓶依舊在那紋絲不動。
果然不出所料,機關便在梅瓶這裏,博古架後有一條暗道,由于常年無光幾乎伸手不見五指,鄭婉歆抹黑探壁前行,不知行了多久,大概有一盞茶的功夫。
她眼前這才有些微弱的亮光,至少可以視物了,鄭婉歆不敢大意,她不知這裏間藏着什麽危險,更不知元靈兒為何要在自己房內設置一個這樣的密道,一切都是迷雲叢叢。
元靈兒微弱的喘息聲,讓鄭婉歆心頭再次一緊,其間還有另一個男子的聲音,鄭婉歆趕緊頓住腳步,整個身子貼在壁上不敢繼續往前。
那男子冷哼一聲道:“看你一副嬌滴滴的模樣,沒想到居然撐了這麽多年,你在藥人中也算是不錯,只可惜已是油盡燈枯熬不了多久了。”
“讓毒王…你…失望了。”元靈兒咳嗽着斷斷續續道:“毒王…我元靈兒這輩子 …沒有求過…任何人,唯獨求你高擡貴手,不要再追究過去的……事了。”
當年她也是為了長恭甘願做藥人,這樣的結果她早已料到,只是這萬景晏為人陰險毒辣,如若他找長恭的麻煩只怕不容易對付。
男子突然笑了起來,他的笑卻比哭還要難聽,鄭婉歆聽得心驚膽戰,腿也不禁有些發軟。
這時突然那男子大喝一聲,“出來……躲在那裏鬼鬼祟祟做什麽?”
鄭婉歆身軀一震,一道黑影閃過眼前,将她揪出扔在地上來。
鄭婉歆悶哼一聲忍着痛,一擡頭便看到她旁邊的元靈兒,只是此時的元靈兒臉色蒼白得可怕,臉上全無半點血色,“婉兒,你怎麽……在這裏?”元靈兒一臉驚訝的望着她。
“我--”鄭婉歆勉強坐起身子揉着摔痛的腿道:“我擔心夫人您……夫人您現在怎樣?”鄭婉歆想起那人說什麽油盡燈枯,不禁越想越怕,整個臉也跟着白了起來。
“你中了忘憂丸的毒。”萬景晏冷冷開口。
鄭婉歆擡頭望向那詭異男子,這不瞧還好,一瞧之下不禁倒吸了口涼氣,她從未見過如此清奇相貌的人,雖然她容貌醜陋不堪入目,但面前這人卻是十足的鬼氣。
他面如枯骨,眼眶發黑,眼球凸出幾乎爆出眼眶,瞳孔布滿血絲,猶如那索命的惡鬼,看起來很是滲人。
“是、是的。”鄭婉歆老實答道。
“這丫頭傻是傻了點。”萬景晏望着元靈兒揶揄道:“不過倒挺關心你的。”
“不關她的事,誰讓她多管閑事。”元靈兒對鄭婉歆呵斥:“還不快離開這裏。”
雖然她不喜歡婉兒的,但是她不想讓長恭再傷心一次,這萬景晏殺人如麻,誰知他現在安的是何居心?
“夫人,我……”鄭婉歆含淚搖頭,“我不走。”她今日無意闖入這裏,雖不知他們之間的前程恩怨,但是她不能任由元靈兒留在這裏,她實在是于心不忍。
“小丫頭。”萬景晏邪笑的看向鄭婉歆,“我可以為你解毒,只要你立刻殺了她。”
這世上人性本惡,什麽真情實意通通都是假的。
“不、我不會這麽做。” 鄭婉歆想也不想便拒絕,她将元靈兒攙扶起來,元靈兒靠在她的身上只喘氣,她用盡全身力氣一把扯住鄭婉歆的手,艱難開口道:“他說得…沒錯,這世上除了他…已無人可以解你身上的毒。”
“夫人……”鄭婉歆開口被元靈兒擡手打斷,“我已經是……将死之人,早死晚死又有什麽…關系,不如留着殘軀……讓你恢複容貌也好,這是我……欠你的,也好圓了長恭的……心願。”
“不行。”鄭婉歆擡袖抹幹眼淚,“我不能這麽做,你是四哥哥的娘,這麽做我會一輩子良心不安的。”
“小丫頭,難道你想一輩子這麽醜陋下去?”萬景晏在旁扇風點火,“如你不殺她也可以,你可以殺高家任何一個男子,包括高長恭在內都可以,若你能做到我也決不食言。”這對他萬景晏而言不過是一場有趣的游戲,女子惜顏他不相信世間女子會如此長情。
就像那個賤人一樣,口口聲聲說傾慕于他,到頭來還不是投入他人的懷抱。
“你住嘴。”鄭婉歆紅着眼對他吼道:“你這個惡魔,沒想到你不止人長得醜陋,連心也是醜的,我不會聽你任何話去傷害任何人,你死了這條心吧。”
鄭婉歆轉頭對元靈兒道:“夫人,我扶你走吧。”
萬景晏被鄭婉歆一吼幾乎愣住,他沒想到她外表膽小柔弱,內裏卻是這麽剛毅堅強,難道她就不怕他殺了她,有意思,萬景晏擡手撫摸着鼻子,又道:“你想不想救她?”
她當然指的是元靈兒,鄭婉歆本不想與他廢話,可是卻經不住停下道:“如若是讓我去殺人,那就不必了。”
接着又轉頭看着元靈兒道:“夫人,你不會怪婉兒吧?”
元靈兒忍着痛楚含笑搖頭,這孩子心底善良她又怎麽會去怪罪她,現在想來倒挺像當初的自己,可能人之将死看事也便大度些了吧。
萬景晏仰頭哈哈大笑三聲,才道:“不用你殺人,只不過需要你受點皮肉之苦罷了。”
說話間轟然一聲響動,本是完好的石壁破空出現了一片紅光炙熱的景象。
元靈兒揉了揉眼驚訝不已,這暗道她來了不下十年之久,卻不曾見到這別有洞天的地方。
萬景晏背後立着數十根大小一致的銅柱,銅柱周身通體透紅,遠遠瞧去炙熱無比。
萬景晏陰笑着指着背後的石柱道:“要救她的法子便在這銅柱上面。”
“婉兒……不可。”元靈兒頓時明白過來,這萬景晏果然是不安好心,這石柱上雕刻的文字本是藥經,只要窺視任何一個,都是極為珍貴的救世良藥,幾乎有起死回生的療效。
只是這銅柱不知被萬景晏施了什麽法,令它從內部發熱,若要得到藥經必須以女子的身體為引子,将藥經生生烙在那女子身上,堪比炮烙之刑,苦不堪言。
“怎麽,怕了?”萬景晏輕蔑一笑,“憐惜自己還是舍身救人?機會只有一次。”
“好。”鄭婉歆凝眸看着他,“我願意嘗試。”
元靈兒和萬景晏紛紛震驚,鄭婉歆對着元靈兒莞爾一笑那翠綠的身影卻再也看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