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衛醫生?”
眼前人這會兒穿着一身休閑衛衣, 下面一條牛仔褲,看上去跟個大學生差不多。
“嗯哼。”
“介意我拼個桌嗎?”
明楉看向程闫夏,程闫夏輕拍了下明楉的後腦勺, 讓他繼續吃東西。
冷眸微掀,沖着衛逸:“有什麽事兒?”
“能有什麽事兒?”衛逸笑嘻嘻的,“不就是好久沒吃燒烤,想跟你們一塊兒感受一下年輕人的活力。”
“不說,那你走。”程闫夏轉身。
“诶诶诶!這不是在那邊煩,過來湊個熱鬧。”衛逸眉梢的煩躁一閃而過,旁人看着還是那個笑臉的醫生模樣。
“衛醫生,來這邊!”隔壁, 高猛繃着嗓子一聲吼。“這邊這邊!”
衛逸背着手一臉驕傲:“看看, 我還是有人歡迎的。”
高猛嘛,那個經常打球受傷的學生。他記着呢。
就因為來醫院的次數比明楉還要多。
程闫夏烤出來的肉串有一半是進了明楉的肚子。他用整齊的門牙叼着肉弄下來, 接着腮幫子就像吹了氣球。
左邊動動,右邊接替。咀嚼的時候秾繁的長睫忽閃。
程闫夏烤完燒烤已經是星光漫天,這邊的地兒只有栅欄上綁着零星的彩燈。淺淡的,像藏在草叢中的螢火。帶着一種靜谧的浪漫。
Advertisement
程闫夏擦了手坐在明楉旁邊。
距離更近, 那鼓鼓的腮幫子更是可愛,看着看着,程闫夏一動。
明楉只覺得腮幫子上貼來個溫熱的東西,轉眸看到程闫夏正拿開的手。他咀嚼得快了幾分, 像啃胡蘿蔔的兔子。
咔嚓咔嚓吃完咽下去,明楉停住。像玩兒着木頭人的游戲,眼睛一直盯着程闫夏不動。
程闫夏矮身湊近, 眼裏倒映着垂耳的軟兔子:
“生氣了?”
“要不我讓你戳回來?”
明楉眼珠微動, 髒兮兮的手攤開在膝蓋。
好像是從換了房子開始, 程闫夏同學對自己的态度開始變了。以前他主動的時候要躲開,現在不躲反而湊得更近。
明楉低頭,手背蹭了蹭臉擋住嘴角的笑意。
程闫夏探身去瞧,猝然對上男孩純淨的笑容。如從天邊升起的朝陽,淺淺地露了一淺橘色光暈。
是淡然的、純粹的,又是歡喜的。
他一頓,連呼吸也放緩了。像近距離挨着了一株茸茸的蒲公英,舍不得驚擾。
明楉擡頭,雙眼一瞬不瞬瞧着程闫夏。
笑容越來越大,眉眼彎彎,小酒窩已經是乖巧展露得完完整整。
明楉眉梢的蜜糖袋子破開了。
他伸出手:“看在今日之前的你的表現,我原諒你了。”
程闫夏冁然而笑,手握了上去:“謝謝,明楉同學大人有大量。”
明楉注視着重新握在一起的手,輕輕搖了搖。
“咦-好膩……”
“咳咳!”明楉收了驚吓似的忙看向出聲的方向。
見衛逸還在,明楉羞臊。他一把拽住程闫夏的衣擺。自己往他身邊扯了下。“擋住,擋住就看不見了。”
程闫夏點點頭,掃過幾個看好戲的。聲音猶如草叢中的低鳴,輕輕的:
“他們不敢看。”
明楉将手松開,他笑着道:“程闫夏好兇啊!”
——
晚上九點,燒烤結束。
同學陸陸續續被送回家。月朗星稀,酒店裏的光輝愈發明亮。
明楉幾個走着,打算散步到上下面一點停車的地方。
剛沒走多久,又從酒店裏出來一波人。
明楉自覺避開,沒來得及轉身,直接被後面的人重重一推。
程闫夏當即将人撈住,拉回到自己的身邊。
“你在幹什麽!”程闫夏沉聲。
兩波人齊齊停下。
明楉這才看見杵在幾個年輕男人中間,一身白色小西裝的衛遙。
“我幹了什麽?”衛遙雙眼無辜,不明所以。
頃刻間,嵇在桑跟裴予也走到程闫夏的身邊。将明楉的身形遮擋個嚴嚴實實。
衛遙一行五個人,除了他身邊的中年男人是他爸,剩餘的都是這衛家二叔給請來陪着衛遙玩兒的家裏的人。
但是可以說,衛家人除了衛二叔,就沒誰喜歡衛遙的。
這會兒看見人手賤招惹了程家大少,看好戲的神情直接浮現在臉上。就連衛逸還遠遠地給了程闫夏一個肯定又贊賞的表情。
就因為衛家二叔在寵他的老爺子面前說了幾句,他們就被迫犧牲自己的事兒過來。這也是只有在畸形的衛家可以,要是在其他地兒準套着麻袋把人收拾了再說。
“是闫夏呀。我們家衛遙都念叨你好久了,這次也是難得湊在一塊兒了。”衛二叔臉上帶着看晚輩的笑,絲毫沒有注意道程闫夏愈發冷的目光。
“道歉,衛遙。”
“我不!”
明楉比他們三個都矮,這會兒擋住了什麽也看不見。但是聽聲音,還有這劍拔弩張的氣氛。明楉為難。
這麽晚了,還不如早早回家睡覺。為這樣的人不值當。
他捏住程闫夏的後衣擺輕輕拉了拉:“回家吧。”
聲音低,夾雜在其他人的話中,只有程闫夏聽清楚了。
他捏捏手心,明楉的手腕軟乎乎的被擠出小肉包。
明楉嘆了一口氣。
若說他自己是能不惹事兒盡量不惹事兒,那麽程闫夏就是惹了事兒必須有個滿意的結果。
明楉改變不了他,甚至上輩子在有靠山之後,那觀念也就這麽一點點轉變過來了。
行吧,今晚指定很晚睡覺了。
衛遙一直注意着程闫夏,看清楚兩人的小動作,他眼裏冒出一股怒火。
他爸爸就是他最堅強的後盾,是衛遙做事兒的底氣。他嗤笑一聲試圖看清他們身後的明楉,趾高氣昂像一只白毛孔雀。
他看着明楉被程闫夏抓住的手,忽然大聲:“為什麽道歉,我又不是故意的。”
明楉被他吼得一個激靈,回過神來又些微惱。他聳着鼻子,捏着程闫夏的衣服擰巴成一圈一圈的。
衛逸幾個齊齊臉上揚起笑。好樣的,多作死一點。不然怎麽算精彩呢。
程闫夏可不是來給他們當猴子的。“不道歉?”
衛遙跺腳,看着程闫夏委屈極了。“程闫夏哥哥!你就不能對我好一點嗎?”
衛家幾個不是不知道衛遙的德行,這會親眼見到衛遙怎麽對程闫夏的。一時又稀奇又鄙夷。
程家以後的掌權人,也不想想眼光怎麽會這麽差!
嘲諷的笑還是自家這邊傳出來的,衛遙充滿惡意地往後一掃,接着更為委屈地看着程闫夏。
程闫夏看着一旁沒攀上關系打算當甩手掌櫃的衛二叔。聲音沉冷:“衛家叔叔,不知道最近貴公司跟我們程家藥品研發實驗室的項目進行到那個階段……”
衛二叔臉色驟變:“衛遙,道歉!”
明楉被他們搞得正犯困,正打算來一個呵欠,然後又被一聲吼給當頭一擊。
呵欠沒有,瞌睡也吓跑了。
他癟癟嘴,論變臉誰玩兒得最好還要屬這些大人。
“對不起!”
不愧是父子倆,明楉揉了揉耳朵。閉着眼睛嘟囔:“困了。”
衛遙跑了,衛二叔追去了。
而衛逸幾個簡直高興得想放鞭回家。不是他們不大方,喜歡看衛遙撞牆。但十七八歲的人了,一天在家裏鬧出來的幺蛾子數不甚數。他們是煩不勝煩。
衛遙不舒服,他們也就爽了。
“謝謝程大少爺了。”幾個年輕人道。
相比于衛家,程家幾乎是不可招惹的存在。甭管衛家二叔是不是你衛家老爺子最喜歡的兒子 ,只要惹到了程家,讓你交人還是得交。
所以衛遙這腦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豬啃了。一點都不知道轉彎的。
回到住的地方的時候,明楉已經睡着了。
程闫夏将他送回卧室之後,又離開回在市區的家。
——
微雨綿綿,淡淡的霧氣與飄落的雨滴織造出一個靜谧的世界。晨風泛着涼意,戲弄着陽臺上綴着晶瑩水珠的栀子。
在一窗之隔的屋內。
明楉蜷縮在被子裏不受驚擾,睡得沉沉。
早上八點,一截蔥白的手腕從嚴實的被窩中探出。
接着小鼓包被掀開,明楉抱着被子坐起。圓圓的眼睛轉過,帶着剛睡醒的茫然。
“回來了?”
腦袋重啓,明楉呆滞的眼神有了神采。
被子被團吧團吧收進懷裏,小腿跟腳丫子光溜溜露在外面。
雨聲淅淅瀝瀝,綿密的白噪音催促着床上的人蓋了被子繼續睡。
明楉晃了晃腦袋,穿衣下床。
拉開落地窗前的簾子,一眼望去是小區綠得發亮的大樹。沖洗了一晚上的葉片像喝飽了水,雨膏煙膩。
一人份的小電飯鍋裝上淘洗好的八寶粥。時間設定好了,再給自己煎個雞蛋。
早飯端上桌,明楉坐下沒等吃。門鈴又響了。
“吃飯了嗎?”
拉開門,是程闫夏同學。
看到他,明楉忽然想到自己昨天穿的衣服還沒洗。
“吃了。”
“睡得怎麽樣?”程闫夏進門,手上提着從家裏帶來的食材。
明楉點點頭,腳上的毛乎乎的兔子拖鞋随着他後退的動作點了點耳朵。也像是在應答一般。“ 你怎麽又帶東西來了,冰箱裏的東西還有好多呢。”
“我媽讓帶過來的。”程闫夏換了鞋,拎着手上的東西進廚房。
熟門熟路分類放好,又打開冰箱添置了些吃的。見到那些少得多了的,留意一些,下次過來就多帶一點。
明楉不知道他所想,“啪嗒啪嗒”踩着拖鞋重新進廚房拿了碗筷。
他對程闫夏道:“再吃一點。”
明楉早上的飯量就一碗,鍋裏還剩下小半碗的粥。給人盛上,放在自己的對面。
程闫夏也不拒絕,半碗的量陪着明楉用完。
“吃完飯就開始複習,逛超市早上就不去了。”
明楉:“為什麽?”
程闫夏道:“我剛剛上樓的時候看到你舅舅了。”
“我舅舅……在小區裏面?”明楉眉頭頓時擰緊。
程闫夏眸光倒映出兔子受驚的樣子,放低了聲音:“嗯,不過他沒看見我。”
作者有話說:
明楉楉:快跑啊!舅舅來啦——
程闫夏:慢!
明楉楉:??
程闫夏:我去吓跑他。(握拳.jpg)
感謝在2022-08-25 19:25:34-2022-08-27 19:17:2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一一一只火 10瓶;zn鋅離子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