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明楉翻個身,精神繃緊的疲累在熟悉的環境下冒了頭。他抓過另一個枕頭抱在懷裏,很快,在空調的冷風中沉睡了去。
“程闫夏同學,為啥你這麽久了才下來!難不成……”
嵇在桑後腰被裴予戳了下,他果斷接受到信號,将憋了快有半個小時的話問出來。
程闫夏靠在椅子上,西裝裏面的襯衫被解開兩顆扣子。莫名帶着一股不羁的氣質。
“不會是……”
“吃飽了?”
“沒啊?不是沒到開席的時間嗎?”嵇在桑老老實實答。
“哦,我還以為你倆撐着了。”程闫夏閉目靠着椅背。
“下面不好玩,我們去你那個房間玩游戲怎麽樣?”裴予放下手上他媽媽剛剛找來遞給他的果汁,提議道。
“這個好!”
“你們去吧,我還要招呼客人。”
“哪兒用得着你招呼,他們這麽大了,能自己玩兒。”嵇在桑作勢要拉程闫夏。
程闫夏略帶嫌棄地撤開手:“看來你倆是要留下來幫我。”
他站起身:“那走吧,我爸剛剛叫我去他們那邊……”
“嘿嘿,不去!走走走,老裴,咱上樓玩兒。”
程闫夏嗤笑一聲,将房卡抛給他倆:“別走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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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秋,陽光不似七八月分那麽熱烈。高樓外的午陽落在室內,像灑了碎金進來,給卧室裏增添了一抹暖色。
被窩裏,蜷縮起來的鼓包微微挪動,像背着厚重的殼子。明楉掙紮了好久,終于從被角伸出一只胳膊。
暖白色的,像精心燒制的白瓷,暈着朦胧而溫柔的光。在窗前的光斑中,顯出幾分透明的質感。
明楉手心被烘着有點暖。五指抓握,開得有些低的空調被掌心的暖意隔開。
明楉昏昏沉沉想:是不是又到了下雪天?
下雪天好啊。
那時候,老公會将他全身罩在厚實的衣服裏,然後輕輕揣進懷裏。
隔壁,門開啓的聲音輕滴。
輕靈的一聲尤其紮耳,明楉條件反射睜開雙眼:
“老公?”
——
隔壁。
程闫夏打了幾個電話都不見人接,只能上來請兩個大少爺下去吃飯。
開門進來,兩個人還沉浸在游戲中。
程闫夏瞥過扔在一旁的手機。“吃飯。”
“馬上馬上!”
“老裴,你他媽跑哪兒去了,掩護我掩護!!嗷嗷嗷!!”
“啊——”
“程哥!嗷!別關!還沒打完呢!”男生的粗噶哀嚎傳來,像被掐着脖子的大公雞,喔喔叫個不停。
明楉揉了揉眼睛,掀開被子起來。
睡得太久,身上沒什麽力氣。不過今天是程闫夏的生日,明楉歸攏的意識告訴他,該下去了。
穿好鞋,又洗了把臉。明楉走到門邊時剛搭上門,外面的聲音又大了幾分。
“程哥!你怎麽沒把你老婆安排在你的房間啊?虧我們還全程小心不敢說話。”
明楉微笑,眼角添了些細細的褶。
抓着門輕輕打開,卻陡然聽到程闫夏冷冽的聲音:
“嵇在桑!”
“我跟他沒關系。”程闫夏說完聲音沉重幾分,“我也不喜歡他。”
“別再讓我聽到這些亂七八糟的話,對雙方都不好。”
明楉手指攥緊,被黑色的門把映襯得骨節更加蒼白。
心肺像被針紮一般,刺疼不已。
他輕輕扯出一蒼白的笑,小心地控制自己的呼吸關上門。像木偶一樣,明楉站在門後良久。
“你要是喜歡被他纏着,那這福氣……”
“我之前從沒見過他,不存在任何的關系。我相信他當時只是認錯人了,而不是故意指着我來的……哪怕是現在,只是同學而已。”
“以後,也只會是同學。”
程闫夏眉間含了白霜,周身的寒氣越來越濃。
裴予眼疾手快捂住嵇在桑還要說的嘴。心裏明了:解釋就解釋,幹嘛還越來越不高興了。
這生氣的樣子,可是只有在趙三思犯蠢的時候見過。
程闫夏直接走了,就剩裴予倆一時間看着還有幾步的門不知道幹嘛。
“程哥?不叫人了?”他喊。
電梯門合上,程闫夏捏着手機眉心擰得死緊。
他按了幾下手機,随即揣進兜裏。擡眼間,電梯直接将他臉上的神情照得清清楚楚。
……
一牆之隔。
明楉緊抓着門框慢慢蹲下,安靜地靠着冰涼的牆面。他雙手攤開靠在膝蓋,随後将自己環抱緊。
原來,他是煩自己啊……
帶他看醫生,是因為班主任會問。
帶他上樓睡覺,是主人家該體貼周到的。
連帶着幫他拿東西,都是減少麻煩……
明楉輕輕抿了抿嘴,眼眶漸漸紅潤。他知道的,這只是程闫夏同學,不是他的老公了……
他一直都知道的。
程闫夏同學不喜歡他看着,不喜歡他叫得那麽親昵,也不喜歡明楉。
“叮——”
客房的服務電話直響,明楉機械地抓起電話接過。
那邊的人說了什麽明楉已經忘了.
他只知道自己作為客人,離開要告訴告訴主人家。
他記得自己說:“我身體不适,麻煩跟程闫夏同學說一聲我先回家了。”
很抱歉,給他惹麻煩了。
明楉笑着,象征着生命繁茂富貴的楉榴樹卻逐漸幹枯。
也不知道,要是從一開始他不來上學,到二十五歲那年會不會重新遇到他的老公了。
——
“程先生,1102的客人讓轉告您一聲,他身體不舒服已經先回家了。”
即便是宴會後回家了,程闫夏的腦子裏依舊不停地回蕩着這一句話。
他不知道第幾次點開手機,最後又随手扔在一旁。
宋晤歌推門就見到他兒子癱坐在沙發,臉上是顯而易見的煩躁。“哎喲-親愛的,失戀了?”
“媽!”
“好好好,不說不說。”宋晤歌轉首就道,“老公啊,你來看看你兒子是不是失戀了?”
程江湯手上挂着西裝外套,放都沒放連忙到了宋晤歌的身邊。
本是龍威燕颔的嚴肅面貌,可就是湊近了宋晤歌身邊,立馬圈着自個兒老婆的腰,下巴往她肩上一搭。妥妥的大狗狗。
程江湯仔仔細細打量着初現成熟氣概的便宜兒子。
“我覺得是,你當初沒追上我跟他是一模一樣。”
“有一點點像,但是程闫夏同學不是還沒談戀愛嗎?”程家夫婦倆就站在自個兒兒子面前對他從頭到尾分析品評一番。
程闫夏一臉黑線,撈起肚子上的大梨花上樓。
“看看,惱羞成怒了吧。”宋晤歌反手戳了下程江湯的腦門。
程江湯等她戳完,接着立馬攏在手心裏拉到自家老婆的腰前。他信誓旦旦:“或許是咱兒子叛逆期到了。”
宋晤歌:“不可能!我的直覺不會錯!”
程江湯果斷改口:“是是是,老婆說什麽就是什麽!”
作者有話說:
攻的爸爸叫做程江湯(shang)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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