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這樣的夏夏他很不習慣。
就像公司老板對待員工,而自己此時此刻覺得自己是一只等待上級審核是否合格的新人。
明楉動動嘴:“不會。”
聲音低而輕,帶着委屈的腔調。
程闫夏前傾,那威勢就跟山巒一樣也壓倒過來。
他手指微曲,落在跟蝸牛一般挪動的書上。
“哪兒不會?”
明楉蜷縮了指尖,像小雞啄米迅速在書上點了下又立馬撤回。
“這裏……”
程闫夏瞥了眼有些微微炸毛的腦袋,手上用了勁兒,才将書翻轉面對着自己。
明楉見狀,輕輕彎了彎嘴角。
“給只筆。”大手在書上攤開,蓋了一半有餘。
明楉微懵,順勢将手放上去。還妥帖地要十指相扣。
老公牽……
程闫夏手一抖,青筋蹦起。“筆!”
明楉後頸皮乍然繃緊,手一松,鉛筆直接落在他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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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兇。
明楉癟嘴。
明明他自己以前說過對他要主動一點。
現在倒是嫌棄了。說話不算話!
方啓明察覺到身旁不正常的寂靜,他撓撓臉,狀似撿東西地又往另一邊挪了挪。
不就是問個問題嗎?程哥火氣這麽重。
“看哪兒?看書。”
程闫夏也不知道哪根兒筋搭錯了,想都沒想就轉過來了。
跟前盯着的桌面被敲了下,明楉一激靈,羽毛睫顫得幾乎要飛起。
他飛快将視線落在書頁上,怕遲了一丁點就要被罰。
一道題,程闫夏直接歸類體型特征,将其中的關竅點名。
明楉在他的指導下将輔助線畫好,豁然開朗。他雙眼亮晶晶的,就差扒在程闫夏身上說一句好厲害。
不過程闫夏長腿一轉,直接留了個後腦勺給明楉。
明楉揪了揪手中的筆,雙眸黯淡。
“是吧,大佬就是厲害。”
明楉翻着同類型的題舉一反三,聞言狠狠點點頭。
程闫夏一直都很厲害,即便是管理那麽大的公司,也能每天按時回家陪着自己。
明楉曾經經常去程闫夏的公司陪着他。
他見過穿着西裝坐在辦公桌前的程闫夏。那時的他渾身散發着一種掌握全局的自信與成熟,就連簡單的簽字,都能帶着揮毫潑墨的霸氣。
明楉常常看着看着就能分神,有事甚至直接上去抓住那雙手捧住。
又或者,男人受不住他巴望的眼神,也會過來将蜷縮在沙發上的自己抱起來,跟着他玩兒一會兒再回去。
現在,明楉眼尾微褶,翹出細長的弧度。
這時候的夏夏,雖然比以前稍微青澀,但在班級這個小群體裏面,顯然已經是初現鋒芒。
各有各的優勢。
明楉暗自握緊了手。他也要努力!就像他男人所說的:做任何事,別讓自己留有遺憾。
明楉眼神堅毅,像一頭燃燒起鬥志的小貓崽。
下一類型的題。
半響……明楉戳了戳旁邊的方啓行。
然後,方啓行又戳了戳程闫夏。
明楉不好意思紅了臉。他男人曾經又說過:不懂要敢問。
——
清晨,熟悉的鈴聲響徹學校。
今天難得是個陰天,厚如棉花的灰雲層層疊疊堆積在上空。平日裏打着卷兒的樹葉花草紛紛舒展,毛絨的葉片上還挂着圓滾清透的朝露。
複習那麽久,今天就是檢驗成果的時候。明楉抓着自己的文具袋跟在程闫夏的身後進了考場。
江市一中重視成績,對待與成績有關的一切事物都顯得鄭重而堅持。即便是簡簡單單的開學考,一個教室也配備了兩名老師。
明楉找到自己的名字,在教室偏中間的地方落座。
他既期待又緊張,多少年沒有考試過了,也不知道能不能适應。
明楉心有些彷徨,可在看到角落上第一個位置的人,心中像找準了定心針,漸漸穩了下來。
考試,吃飯,考試,休息……很快,為期兩天的考試結束。
教室桌子重歸原位,各科老師開始加班加點批改試卷。
與此同時,新學期的課程悄然來臨。
上課鈴聲一響,阻擋不了方啓行給明楉介紹老師的嘴。
“咱班老母,長得那叫做男人一枝花。A大畢業的高材生,聽說是咱校長以前的學生,專門給人家從九中挖來的名師。”
“你是不是還沒見過他的樣子?一定是又帥有氣質,跟咱們程哥絕對有的一比……”
明楉跟他坐了一下午,嘤嘤有些習慣耳邊不斷的叭叭聲。但上課期間講話,簡直是将他放在油鍋裏煎炸。
明楉豎着耳朵,對外界表現出絕對的警惕。直到眸光微轉落在後門,一道玻璃面上倒映出一個影子。
明楉吓得手一抖,忙用筆頭戳了戳方啓行。“老師來了!”
方啓明就是個話痨,打開話匣子就收不住。他說得繪聲繪色,明楉那小的可憐的聲音直接被他自己給掩蓋了。
明楉垂眸遮住眼中的焦急,手下的力氣越用越大,直将方啓行的手臂的肉肉都戳得凹陷了幾分。
餘光中人影越來越近,明楉嗖的一下縮回手。
“那你現在見到真人了,要不要看看?”
方啓明聲音一揚:“哪兒呢!”
明楉默不作聲地看着程闫夏的後背,學着方啓行忽略同桌。
唔……他今天換了一件短袖襯衫,深藍色半寬松的版型。此時他趴在桌上,極好地勾勒出他出現成熟的肩背。
明楉思緒飛舞,掰着掰着,又想到了程闫夏的生日。九月初八,一般就在國慶節那幾天。
快了。
旁邊,已經完全被他忽略的同桌正在與數學老師進行友好而和諧的交流。
數學老師母維是捏着方啓明的肉臉:“來,用你的語文辭藻誇一誇我是怎麽個好看有氣質?”
老師出口,嬉笑聲紛紛傳過來。
而明楉視線中的男生像不舒服似的撐着手臂坐起來,背脊上肌肉的紋理清晰了一瞬又被衣服藏住。
方啓明被迫上了講臺,将老師跟同學的注意力吸引了去。
而明楉前桌卻動了幾下,接着沉着臉掃了過來。
明楉溫然一笑,眼神詢問。
程闫夏沉聲:“不許看!”
鋒利的劍眉攏緊,眸光冷如冰。兇巴巴的,像對待觊觎自己東西的敵人。
明楉雙手握拳,睜大了眼睛瞪着已經轉過頭去的人。頗有一種要盯死他的感覺。
程闫夏對外界極為敏感,甚至在家睡覺,輕微的一點動靜都能讓他直接驚醒。更何況後背還坐了一個陌生的又盯人習慣的陌生人,給誰誰不習慣。
他輕啧一聲,強迫自己轉移注意力。
明楉瞪了一會兒,眼酸了。他眨巴幾下讓眼淚潤澤眼球,進而将目光放在講臺。
看了肯定能少塊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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