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Chapter 49
看着小妮子的背影,吳邪有些苦笑,這次解雨臣是真惹人生氣了,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看出霍秀秀的心思,而他自己又是怎麽看待他們秀秀妹妹的?
王胖子從旁邊晃過來,手裏還攥着雞腿啃,砸巴幾聲嘴開口道:「怎麽樣?發小吵架了?」
吳邪搖搖頭道:「比那還嚴重,現在是落花有意随流水,但是流水還不知道有沒有心戀落花。」
「那有什麽?問問不就得了,有些事情就應該要直來直往問清楚,還管毛線的雞巴蛋。」
「說得倒容易,你讓我怎麽問?打電話問小花知不知道秀秀喜歡他?秀秀知道不把我撕了我就跟小哥姓。」
王胖子橫了他一眼,伸出油膩的手指頭戳了吳邪的臉頰一下,趁某保镖還沒撲過來之前迅速地跳開一大步。
「不管秀秀撕不撕你都已經改名叫張吳氏了,這賭局我劃不來。」
他把雞骨頭扔進桌上的塑料袋裏,灌了一口湯又繼續道:「誰讓你這麽直接了?你不會問問中午的事情,再旁敲側擊問他對秀秀的想法。」
「誰改名叫張吳氏了?死胖子你他媽少瞎說。」
張起靈正在收拾桌子,聽見吳邪咬牙切齒說這句話,擡起頭目光淡然地看着他。後者被他這麽一看蔫了不少,嘴裏直嘀咕古代結婚才從夫姓,而且他倆也還沒結婚之類的。張起靈眼裏有些笑意,琢磨着他倆登記的時候順路拐去公安局讓人把身分證名字給改成張吳邪。
主權妥妥的。
吳邪自然是不知道某悶騷心裏那些彎彎勾勾小打算,跟王胖子拌了幾句就掏出電話給解雨臣傳短訊,內容大概問他戲對得如何,明天有沒有空吃中飯之類的。傳完也不着急等回複,跟着張起靈把垃圾攏在一起,王盟接過去準備待會兒下樓回家的時候順便給扔到垃圾集中區。
送走了王胖子和王盟,吳邪和張起靈洗過澡整理完,兩個人窩在床上蓋着被子有一搭沒一搭聊着。說到後來吳邪根本不知道自己說了些什麽,模模糊糊地就要睡過去,張起靈擡手将床頭燈撚熄,抖開被子把他露在外面的胳膊塞進去,将人往自己懷裏攬了攬,直到自己的鼻息都充斥着那個令他無比眷戀的味道,安然地阖起眼睡下。
吳邪微微睜開眼睛,迷糊中看了看張起靈安靜的睡臉,感受他沉穩的呼息,幾乎是下意識湊上前用嘴蹭了蹭他的,然後傻呼呼地咧了咧嘴,重又閉上眼沉沉睡去。
第二天,吳邪醒了個大早,這天的課程排在上午,吳邪還不想因為賴床而給老師留下不好的印象。
打開手機,兩條新短信。解雨臣的短信來得比他想象中還要晚,淩晨三點,吳邪還真是不知道是不是該誇獎一下他用生命拍戲的敬業品質。不過解雨臣表示明天中午還有一場外景要拍,檔期頗滿,恐怕要約吃飯還得忙過這一陣才行,再不然就是吳邪争取到這個角色,和解一哥吃飯的機會還多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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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一條是霍秀秀的,發送的時間是淩晨四點。這兩人是鐵了心要比誰睡得更晚?吳邪腹诽着邊點開短信,來自霍秀秀今天下午的邀約,大概就是要拖着吳邪陪他逛街的意思。這活兒向來都是歸解雨臣的,吳邪以前也陪過,只是那記憶太過兇殘不堪回首,吳邪實在是不想再經歷一次。可在這節骨眼上,他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這兩個哪天要是真湊成一對了,不給他媒人禮可是太說不過去了。
今天老師安排的課程是哭戲。吳邪聽到時一愣,哭戲?他拍戲的經驗本就少,更別說苦情戲了,上回和張起靈這個那個的戲雖然夠勁爆……但也沒留過眼淚。雖然之後和張保镖真刀實槍的體驗中倒是哭了不少回,不過這和屏幕前的哭戲完全不同吧?
吳邪正在那兒風中淩亂呢,老師已經大致講好了要點,稍做示範,便讓李四地先來嘗試一下。
李四地放下手裏的劇本,笑了笑便走上前,垂着頭醞釀了一會兒情緒。再擡起頭時仿佛變了個人,一股子憂郁的氣質環繞周身,他看似漫無目的地左右踱步,時而望天時而低頭沉思,片刻後再擡起頭,臉上已爬滿淚痕。他閉上眼睛,任眼淚自眼角滑落,面露悲恸的神情。
便是一旁圍觀的王胖子都不得不承認,這個不讨人喜歡的李四地還真有兩把刷子。
李四地的經紀人也坐在一邊,臉上滿是得意,她掃一眼慌亂無措的吳邪,嘴角無聲地揚起輕蔑的笑意。那副嘴臉,看得王胖子的中指都已經蠢蠢欲動。
這專業的和吳邪這個業餘的比……吳邪勝算實在不高,他們将寶全部押在吳邪親身的經歷上,但王胖子心裏頭也沒底,僅憑這個,是否能讓吳邪贏下這局?
老師喊了喊吳邪的名字,吳邪立馬僵硬地走上去,李四地擦了擦眼淚,并着吳邪的肩膀走過,滿臉笑意地道了句“加油”。吳邪點點頭,閉上眼把從小到大所有難過的事情想了個遍,甚至連三叔小時候把他拴在樹上晾了半天這事兒都滾了遍,當時的小吳邪哭的多憋屈啊,怎料現在回想起來,沒哭反笑。吳邪連忙捂住嘴,咽下笑。又低頭醞釀了幾分鐘,淚腺就是不聽使喚,怎麽擠也擠不出半滴眼淚。
老師搖搖頭,示意吳邪再去準備一會兒,也讓兩人稍作歇息。
吳邪郁悶地坐在凳子上,張起靈順手遞來一瓶水,悄悄捏了捏他的手心。吳邪鼓着腮看了看他,輕聲道:「怎麽辦,我哭不出來……」
王胖子不着邊際地說了句:「實在不行,要不要給你去弄點眼藥水?真的沒有咱就弄點假的?」
「假的你要怎麽比得上人家真的眼淚?」
吳邪往李四地那處瞥了瞥,他正和經紀人聊得開心,察覺到吳邪的視線,向身邊人說了幾句便起身朝他走來。
王胖子警覺地看着他,暗地裏讓王盟去找稱手的“武器”,打算李四地待會兒要是嘴巴不幹淨就賞他個五雷轟頂之類的。張起靈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又繼續擡頭看天花板,反正以某人外挂般的身手,諒他也動不了吳邪一根汗毛。
李四地演藝圈也不是混假的,他當然看出來這些人都對他沒好感,反而是吳邪還友善點,他拉了張凳子坐在吳邪面前,順了順自己後腦勺的頭發笑道:「看來小吳遇上瓶頸了呢。」
吳邪苦臉笑了笑,撓着頭有點不好意思。
「實在沒什麽演戲的經驗,之前拍MV也沒演到什麽複雜的角色,這臨時要我哭還真是不容易。」
「我能理解,我剛出道的時候也是這樣,我們那時候還是一個班級上演技課,老師要你哭要你笑從來不給心理準備,有些達不到老師要求的人還被硬生生罵哭。」
「啊……好嚴格,那李大哥那時候是……?」
「我一開始也是不行啊!喜怒哀樂什麽的還好說,就哭戲實在難,回家好生練了幾個月才通過老師的考試,也才有現在這種随時進入狀況的情緒。」
……可吳邪沒有幾個月能練習啊,他只有三天的時間啊,這是要趕鴨子上架的節奏!
「那……有沒有什麽訣竅呢?雖然我或許還不能像李大哥這麽厲害,但至少能讓我有個方向練習。」
李四地神秘一笑,輕輕說了一句話便起身坐回經紀人身旁。
「在你的回憶裏有什麽事情是讓你最痛的?」
最痛的?幾乎是馬上的,吳邪想起跟張起靈的第一次做愛……不,不是那種痛!現在想到這種事也太不識好歹!他敲了敲自己的頭,甩了甩又喝了口水,開始回憶自己從小到大發生過的事情。
一直到張起靈伸手碰了碰他的臉頰,遞過去一張紙巾,吳邪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淚流滿面。
「想到什麽?」
想到什麽?他剛剛……
「我想到我爺爺……」
要說吳邪最痛的記憶,就是在他還半大不小的時候,最疼愛自己的爺爺過世。再也沒有人告訴他什麽狗最忠心、哪種狗最兇悍,再也沒有人告訴他以前那個年代拍戲的酸甜苦辣,也再也沒有人會在他被吳一窮責罵的時候站出來罵回去。
也永遠不會有人拉着他的手告訴他,長大以後要好好保護家人,保護自己深愛的人。
至親的逝去最痛,沒有之一。
指導老師走了過來,吳邪趕忙擦幹淨自己的臉站起來恭敬地喊了聲老師。
「記住你現在的感覺,觀衆看你演戲是想找到共鳴,找到感同身受的體會。跟着劇情一起哭一起笑,彷佛自己就置身在那樣的人生裏,又或者是自己曾經歷過那樣的情況,那些關于痛、關于悲傷的深刻記憶。演戲也是一樣的,不要認為自己在演戲,你要讓自己完全進入角色,你就是他,他就是你,他發生的事情就是你發生的事情,感受他的感受。然後把你真實的情緒和感情表現出來,就像真實生活中的你,該笑就放聲笑,該哭就盡情哭。」
吳邪吸了吸鼻子點點頭,這堂課就這麽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