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買完準備結賬,超市的自助結費機正好在維修,他們只好去排隊人工結賬。
人一時全部湧到這邊,紀柏惟壓了壓帽檐,遮擋住眼睛,向知榆有點緊張地看了看前後的人群,幸好裏面大多是上了年紀的老人,或者是父母帶着孩子,年輕人很少。
她不由扯了扯紀柏惟的衣角,低聲道:“你出去等我吧。”
紀柏惟腳步未動,低下頭湊到她眼前,聲音低沉:“那你別亂跑。”
你別亂跑才對吧。
向知榆向後縮了縮脖子,心裏小聲回嘴。
紀柏惟說完直起身,避開人群,走出通道背影消失在門口,向知榆眨了眨眼,看着他消失的地方,冒出點悵然若失的感覺。
明明在臺前星光熠熠,身負無限光芒,私下裏卻連逛超市都要小心翼翼,交換光環的代價就是自由……
沉浮八年,才得以成名。
向知榆想到這,擡手摸了摸耳垂,紀柏惟的聲音和氣息好像還萦繞在耳邊。
這麽多年,也不知道他怎麽過來的,還有被雪藏的那兩年到底是什麽支撐他挺過去的?
關于他,向知榆不知道的太多,就連現在兩人明明離得那麽近,她也不清楚紀柏惟心裏在想什麽。
他就像是擁有上帝視角的觀衆,輕而易舉地調動她的情緒,若即若離又觸手可及。
……
結完賬,向知榆拎着購物袋,走到門口,并沒有看到紀柏惟的身影。
她在附近來回找了一圈都沒看見他,又不敢放聲呼喚,一絲慌亂湧上心頭,她放下東西掏出手機給他打了個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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嘟了幾聲,那邊被接通,向知榆立即焦急道:“你在哪?不是讓你在門口等我嗎?”
那邊沉默幾秒,紀柏惟才懶聲說道:“回頭。”
向知榆聞言轉身看向身後,只見紀柏惟抱着一捧粉玫瑰,手裏提着紙袋,定在離她幾米遠的地方,見她回過頭挂斷了電話。
“急什麽?我又不會丢下你。”
紀柏惟輕嗤,走到她身邊,把花和紙袋塞到她懷裏,順手拎起地上的購物袋,漫不經心道:“回去插花瓶裏。”
“……”向知榆愣怔地盯着懷裏的粉色玫瑰,鼻尖被清淺的香味充盈,視線又轉移到紙袋裏。
裏面是一杯還冒着熱氣的甜牛奶。
“走啊,回家了。”
紀柏惟懶散地停在前方,長身玉立,脖子微微歪着,撩起淺淡的眼皮,挑眉瞧她。
街燈昏黃,人群紛擾,他就淡淡地站在那,周身暈着金色的暖光,看不清神色,等她一起回家。
向知榆垂眸用力眨了下眼睛,扯起嘴角,慢吞吞地朝他走過去。
“這個買給我喝的?”
“不然呢?這種甜膩的東西只有你會喜歡。”
“謝謝。”
紀柏惟用鼻音輕哼一聲:“不客氣。”
……
回到家剛打開門,寶珠就沖了過來撲到向知榆腳邊,把肚皮露出來給撸,沒有看它爸一眼,典型的白眼狗。
向知榆抱起它,把手裏的東西放到茶幾上,手裏的玫瑰花瓣上還沾着水珠,她小心翼翼地解開包裝,插在之前那個樣式精美的玻璃花瓶裏,還細心的在裏面倒了點水,想讓玫瑰活的長點。
買完東西,之前壓下的困意又襲來,向知榆悄悄地打了個哈欠,但懷裏的寶珠精神很好,想讓向知榆和它玩。
向知榆也不想撒手,她從小就想養一只寵物,可是母親不喜歡這些貓貓狗狗,不同意她養。
母親去世後,向楠帶她到了濱寧,她就更沒心思想這事了。
“寶珠。”紀柏惟不知什麽時候走到了她面前,蹲下身子看着她懷裏的寶珠,冷聲命令道,“過來。”
寶珠原本狗仗人勢的撒野狀一聽這話瞬間老實,耷拉着耳朵慢吞吞的從向知榆的懷裏出來,走到紀柏惟手邊,蹭了蹭主人的手指。
紀柏惟順勢抱起它直起身,低頭語調松散,說道:“可愛吧。”
“可愛。”向知榆笑笑,從沙發上站起來,眼皮逐漸沉重,想趕緊趁着腦袋還算清醒洗完澡去睡覺。
她遲疑地指了指記憶裏廁所的方向,問道:“你先洗還是我先洗?”
“……呵。”紀柏惟聽到這話輕笑一聲,那雙眼逐漸深邃黑沉,直勾勾盯着向知榆,嘴角揚起不明所以的微笑,“向醫生,我這不是酒店客房。”
“……?”
靠!
猛地意識到自己剛剛說的那句話非常的有歧義,向知榆耳根瞬間發熱,立馬擺手解釋:“不是,你別誤會,我的意思是你要不要先洗澡,然後我再洗,這樣能快點去睡覺……”
嗯?
怎麽感覺還是有問題。
她越說越小聲,臉也越來越紅,紀柏惟看在眼裏,笑意橫生:“我誤會什麽了?”
他擡起腳步靠近她,聲音暗啞低沉:“誤會我們是那種關系嗎?”
向知榆往後退了一步,倉惶間餘光掃到寶珠,立刻指着它道:“什麽那種關系,你說話注意點啊,還有小朋友在場呢!”
小朋友寶珠大眼睛滴溜溜地轉,不懂他們在說什麽。
紀柏惟見對方被自己逗得開始胡言亂語,收斂了笑意,懶散道:“向醫生,我家不止這一個廁所,裏面還有一個。”
向知榆懊惱地閉上眼睛,嘴硬道,“那你不早說。”
“你又沒問。”紀柏惟抱着寶珠,走到自己的房間門口,露出半個身子,朝她道,“我怎麽知道你竟然想和我共用一個浴室。”
“……”
她不說話了,說多錯多。
……
向知榆是個認床的。
不知道是不是那杯熱牛奶起了效果,在新家的這一覺她睡的很好,連一個夢都沒有做,早上鬧鈴響了兩遍才把她叫醒。
向知榆慢慢吞吞地爬起來,腦袋還有些昏沉,她難得睡得這麽好,所以猛地被吵醒,帶了點起床氣。
閉着眼打開門習慣性的往前走,腦子沒反應過來,還以為自己在之前的那個家,廁所在出門口的正對面。
握住門把手,往下擰。
門沒鎖。
向知榆輕而易舉地走進去,伸了個懶腰,摸向右邊找洗手臺,摸了好久就是沒摸到臺邊。
直到手指碰到一個炙熱柔軟的物體,向知榆皺起眉頭,猛地睜開眼。
只見紀柏惟正在脫睡衣,胸膛大敞,利落的短發亂糟糟的,眼皮淺淺的耷拉着,若有所思地拿眼盯着她。
而向知榆的手掌貼在他的胸口處,嚴絲合縫。
“一大早搞偷襲。”紀柏惟扯起嘴角,帶着玩味,“還說不是我粉絲。”
“向醫生,你還挺會的。”
啊啊啊啊啊啊!
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向知榆內心咆哮,嘴巴都不由自主地張大,腦袋瞬間清醒過來,臉頰爆紅,收回手捂住臉,連忙搖頭:“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以為我還在之前的房子裏,廁所就在我房間的對面,所以我才走錯的!這是個誤會,我不是故意的!”
紀柏惟聞言輕哂,明顯不信,徹底脫掉上衣,光着上半身,胸前手術刀口明顯,竟然顯出幾分野性,向知榆咬了咬唇肉,偷看了幾眼。
她沒談過戀愛,見過的男人身體除了在手術臺上之外就沒了。
何況還是這麽好看的。
“還要看多久。”紀柏惟出言提醒。
向知榆回過神,眨眨眼,趕緊快步走出去,順便給他關上門。
倚在牆上平複了一下狂跳的心髒,向知榆摸了摸發熱的臉頰,恍然地走到廁所裏,用溫水洗了把臉,腦子裏都是剛才紀柏惟剛睡醒的模樣。
好可愛……
唔。
向知榆被自己這個念頭吓了一跳,甩了甩腦袋,把绮麗的幻想趕出腦子。
好不容易平複好心情,換完衣服,逼着自己出來面對尴尬的氣氛,沒想到人家就像無事發生一樣,在廚房做着早餐,甚至還穿着粉色的小花圍裙,一副自在閑适的模樣。
向知榆原本忐忑的心一瞬間平靜下來,不由自主地坐到餐桌前,支着下巴盯着玻璃窗裏的男人。
他今天穿了件藏藍色的居家服,頭發乖順,戴了細框眼鏡,心情好像很不錯的樣子,嘴角微微彎起,低頭處理着料理臺上的吐司。
向知榆第一次覺得原來看一個人做飯可以是這麽知足的事情。
似有所感,廚房裏的男人這時忽然擡頭,兩人目光撞在一起,向知榆瞬間眨眨眼,低頭摸了摸脖側,移開視線。
動作蠻拙劣的。
紀柏惟輕笑,舌尖舔了舔唇角。
他做了烤吐司和熱豆漿,向知榆吃的滿足,喝豆漿的時候突然感覺兩人的相處模式好奇怪。
她就像被他照顧了一樣,房租不要她交,飯也不用她做。
碗都不要她洗。
“我來吧,你做的飯,這些應該我來洗。”向知榆實在厚不下臉皮直接去上班,攔住對方正要收碗的手。
紀柏惟沒有松手,擡眸瞧她,嘆了口氣:“向醫生你知道我車禍之前正常一個月能回家幾次嗎?”
向知榆不明白這跟洗不洗碗有什麽關系,但還是下意識問道:“幾次?”
“一次都是多的,要是進組拍戲的話幾個月都回不來。”
“所以這次出車禍在另一種意義上來說,倒讓我平白得了一個月的假期。”紀柏惟垂眸拿起向知榆的空碗,輕聲道,“讓我做點自己想做的吧。”
“……”
向知榆抿着唇,聽到這話呼吸一頓,有點心疼,壓在碗邊的手也适時松開。
“好,那我去上班了。”
“嗯。”
向知榆猶豫地走到門邊,回頭看了眼紀柏惟洗碗的背影,走出去把門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