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阮溫席很快就從回憶中抽身, 打字給莫嚴翔回複。
【阮:或許吧,但也不全是】
【阮:所以你想表達什麽?】
阮溫席很擅長捕捉旁人的情緒,哪怕只是從冰冷的文字上。
他看得出來莫嚴翔有言外之意, 只是他一直猶豫着沒能說出口。
阮溫席也很擅長把一些話題直白地抛出來,以此節省沒必要浪費的時間。
他從來就不是一個有耐心的人,除了面對巨額的利益,或是某個他不介意一直耐心等下去的人。
莫嚴翔熟知他的性子, 總算不再拐彎抹角試探。
【莫嚴翔:我只是擔心,你是誤把對許家小少爺的惺惺相惜當作喜歡】
【莫嚴翔:他确實很像剛回來的你,但是又單純得多】
【莫嚴翔:我也調查過他的過去,結合你最近在忙碌的事情——他應該不是一個能準确分辨出自己情感的孩子,如果他真的确認了喜歡一個人,或許承受不住得到過熱烈的愛意之後再失去】
【莫嚴翔:所以我希望你能夠确定, 你的感情是喜歡,是愛】
莫嚴翔是除了阮家人以外,最了解阮溫席現在真正性格的人。
阮家和莫家世代交好, 他們兩人從牙牙學語時期就已經是經常會在一起玩的好朋友。
所以莫嚴翔也知道, 七歲到十一歲這四年的時間裏, 阮溫席曾經失蹤過。
阮家對外一直宣稱是送他去了國外, 只有交好的莫家知道阮溫席是在一次外出時意外走丢失蹤了。
Advertisement
等好不容易再找回來,小時候活潑開朗的阮溫席就變成了沉默警惕的樣子,即便後來重新變得溫和, 真正熟悉他的人也看得出來,那都是假象。
沒有人知道那段時間發生了什麽, 只知道阮溫席是被一個以十歲以下小孩為目标的邪/教組織給拐走。
他雖然仍舊保有理性而不被那個組織的人徹底洗腦, 但性格還是在那段時間被徹底扭曲了。
等阮家暗中動用各種勢力找到那個組織, 将組織徹底搗毀救出阮溫席的時候, 阮溫席已經變成了沉默寡言且敏感多疑的人。
他在一定程度上受到那個邪/教組織「萬物皆惡」的教義影響,變得冷漠無情。
後來确認阮家是真的一直在尋找他,補償他,确認阮家對他單純的愛,他才稍微恢複點人情味。
但這點人情味更多只體現在對阮家的回報。
他開始繼續專注于音樂,在消失沉寂幾年後,為了不讓外界知道阮家次子曾經落入過邪/教手中,開始以溫和的面貌示人,并且繼續将那幾年解釋為出國留學。
所幸他天賦異禀,即便被耽誤了幾年,依舊在各個方面展現出了驚人的才能。
從他自幼學習的音樂,再到公司的事務處理,乃至各種其他的技能,只要他有心去學,不說能有和他在音樂上一樣的造詣,至少也能有個中上水平。
在生活裏,他溫和疏離,除了家人以外,其他的人不管表現得多麽親近,實際上都被他隔絕在難以接觸到的外圍。
在商業領域,他雷厲風行公私分明,時常會有暗中替哥哥做決策的時候,一心只算計他們阮家的利益。
這樣的人會對旁人産生「愛」的情緒,而且耐心地等候了四年,在有同住一個屋檐下的機會後也足足過了将近三個月沒有任何突破性進展,這在莫嚴翔看來有點太過于難以置信了。
阮溫席也明白莫嚴翔的顧慮。
在一開始,他也不确定自己忽然産生的在意,究竟是喜歡,還是單純的同情憐惜。
但伴随着這幾年在游戲裏的接觸、平時偶爾的聽說,還有這三個月的朝夕相處,他已經可以給出很确切的答案。
【阮:我喜歡小七,不是出于一時興起,更不是因為同情憐憫】
【阮:這一點我可以肯定】
【阮:至于為什麽等那麽久,是因為還沒有到能夠和小七坦白的那個時機】
【莫嚴翔:?什麽時機】
話題進行到這裏,正好服務員把他們四人點的餐都端了上來。
阮溫席沒有回答莫嚴翔的問題,趁着吃晚餐的時間把許齊思的注意力拉回到自己身上,找了話題和他聊天。
許齊思情緒還處在些微興奮的狀态下,淺淺抿開一抹笑,比剛來時放松一些。
剛剛在和林可茜的聊天中提到了今晚的行程,說如果他們感興趣,今晚就可以到酒店附近的溫泉去泡一下,緩解緩解今天跨市的舟車勞頓。
許齊思非常感興趣,看向阮溫席的視線中浸了點小小的期待。
阮溫席在和莫嚴翔打字聊天的同時,也沒忘記注意他們這邊的聊天內容,自然知道許齊思的情緒因何而起。
他笑了一下,溫和道:“是想去泡溫泉嗎?”
許齊思輕輕點頭,微擡眸看着他,小聲問:“可以嗎?”
阮溫席當然不會忍心讓他失望:“好,那我們今晚就去。”
“嗯!”許齊思應一聲,眼底閃爍的喜悅與期待變得更明顯,看起來亮晶晶的。
阮溫席沒忍住,擡手輕揉了一下他的腦袋。
許齊思已經完全習慣了他這樣的動作,沒有躲開,反而還無意識地蹭了下。
對面的林可茜把這幕紮紮實實收進眼底,轉頭朝莫嚴翔擠眉弄眼,附到他耳邊小聲問:“你說,七七會不會也已經喜歡上小席哥了?”
莫嚴翔神色略有點複雜。
比起喜歡……他反而覺得更多的應該是習慣,至少在許齊思自己看來,肯定是察覺不到喜歡這種情緒的。
不過莫嚴翔沒說話,林可茜就直接當成了默認,興致勃勃地想給兩人确認關系的進程助力一把。
一頓晚餐就在四個人各自懷揣的不同心思中度過。
結束晚餐後簡單休息過一陣,許齊思就迫不及待和阮溫席一起去了附近的溫泉。
這邊酒店溫泉的整個産業都是莫家在經營,所以莫嚴翔之前特地留了兩個單獨不開放的湯池,那其中一個湯池的鑰匙給了他們,他們只要想就可以去泡會兒。
他們在的湯池位置也比較僻靜,不會碰上其他的客人,明顯是照顧了許齊思的性子。
許齊思心底微暖,也盤算起要給林可茜和莫嚴翔答謝的事情。
不過這些事情都不着急,他跟着阮溫席一起走到更衣室後,很快就把心思全部放在了泡溫泉上。
這裏的更衣室都有單獨的隔間,許齊思換好自己的浴袍出去時,阮溫席還沒出來。
他晃悠着走到湯池邊,就見邊上的桌面放了些吃食和飲料,底下還壓了張紙條。
許齊思抽出紙條看了眼。
“這是這邊招牌的青梅釀,度數很低,可以适當增加點氣氛-不過小酌怡情,泡溫泉的時候還是切忌不要貪杯哦。茜”
紙條的字跡很清秀,到了「增加氛圍」這幾個字時隐隐能看出加重了點力道。
許齊思沒在意這些細節,只當是林可茜為了讓他們放松而特意準備的,更覺她的貼心。
青梅釀算是果酒,許齊思知道自己酒量不好,但是果酒小喝幾口對他影響不大,就幹脆先倒了一杯嘗試。
入口味道酸甜,帶着幾分淡淡的酒香,在口腔中回味無窮。
許齊思不由自主地眯了下眼,像只餍足的小貓,在騰騰熱氣的熏蒸下顯得放松而肆意,不知不覺間将一整杯青梅釀都小口喝完了。
待阮溫席從更衣室中出來時,見到的就是這樣氤氲霧氣中一副享受模樣的許齊思。
阮溫席沉了下目光,很快就恢複如常,走到他身邊去:“在喝什麽?”
許齊思聽到身邊的動靜,回答:“可茜姐姐說這是他們招牌的青梅釀,度數很低,所以我試了下,真的很好喝。溫席哥要不要也來一杯?”
說話的同時他微微仰頭看向阮溫席,寬松的浴袍遮蓋不住他精致的鎖骨,随着他的動作還隐約露出些白皙的胸膛。
看起來既可愛,又誘人。
阮溫席神色未變,輕聲應答:“好。”
說着他便也倒了一杯青梅釀,但只是匆匆喝了半杯,甚至沒能常出多少味道,也不知是着急着掩飾些什麽。
許齊思眨了下眼睛,只覺得思維有些遲鈍,幹脆晃了晃腦袋什麽都不想,走到溫泉邊脫下浴袍,心滿意足地泡進溫泉裏。
阮溫席直到聽到了身後入水的聲音,才終于轉身,也跟着進到溫泉裏邊。
許齊思聽到動靜,轉頭看向他。
相處近三個月的時間以來,其實這還是兩人第一次這樣「坦誠相見」。
許齊思本身是個不愛鍛煉的性子,沒有什麽肌肉,但也沒有贅肉,瘦而勻稱,白皙的皮膚被溫熱的水汽包裹得透出些淡粉色。
而阮溫席就和他完全不一樣,平時穿着衣服顯得勁瘦,這會兒許齊思卻能輕易看到他身上薄薄一層勻稱好看的肌肉,不會太粗壯,也不至于瘦弱,正好介于一種恰到好處的範圍間。
許齊思忍不住直勾勾地盯着阮溫席看,目光非常熱烈,幾乎灼得阮溫席呼吸都變得不順暢起來。
他盡可能維持着溫和,笑着問:“小七怎麽了?”
許齊思眼底又是一片亮晶晶:“我可以摸摸溫席哥的肌肉嗎?”
他說得很清脆,雖然臉頰通紅一片,但眼睛裏依舊是幹淨純粹的模樣,絲毫不知他這樣一句單純的話在阮溫席耳中,會變成怎樣的味道。
阮溫席到底沒舍得拒絕他。
許齊思興致勃勃地到他身邊去,指尖從他的寬厚的肩膀往下,到細膩白皙的胸膛,再往下是結實緊繃的小腹,再往下——
就被輕輕握住了手腕。
許齊思似乎有些不解,擡眸看向阮溫席,有着異乎于尋常的活力,紅通通的臉頰都遮蓋不住他眼底的興奮。
阮溫席緩緩呼出一口氣,終于明白了現狀。
他的小七,喝醉了。
作者有話說:
醉酒之後天然撩的七小七;
好恨啊,為什麽阮某人還沒有表白,要是表白了就可以光明正大醬醬釀釀了豈可修(不);
表白之後一定要再來一次溫泉part!!(摁住蠢蠢欲動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