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不敢
“菜？”
池覓哽聲重複。
Karen一個頭兩個大, 痛苦地捂住額頭，擋住眼底的那一絲不忍與好笑。
素日裏，不打游戲的時間, AY和yier都算正常, 是個有情商的人。可是一打起游戲來，就忘了旁人的身份姓名，管你是誰，電子競技菜是原罪, 打得菜就該被可勁嘲笑。
估計池覓是第一次碰見這種事，希望不要被這兩人打擊得太厲害。
轉瞬間, Karen思索過許多。
在他預判的時間之外，來自yier的第二波嘲諷不經意間響起。
“池覓唱歌牛逼, 但于游戲的天賦……啧，還需要多多鍛煉。”
Karen聽得渾身難受, 當即出聲遏制。
“你們過分了啊，能不能把嘴閉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就知道你忍不了多久！我們才說了兩句就出來護短。”
“……”
Karen無語半晌。
好半天擱這考驗他的耐性呢。
論起護短，他不由得想起吃燒烤時, 關于夏婵接受懲罰的那一幕，再結合之前池覓的種種表現來看。
一陣撇嘴，他護短的程度遠遠不及池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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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是連女人醋都吃的人，把全部的占有欲都給了夏婵。
不愧是憋了多年的男人啊。
一朝鼓起勇氣開始攻略，就一發不可收拾了。
“再來一局。”
池覓并沒有跳腳，面上也沒有被冒犯的不悅，無比沉靜地開口, 語氣裏藏着不容置喙的堅定。
既然出師不利, 在接下來的時間他就好好努力, 總不能一直死得這麽快又不明不白的。
“……現在還來不了呢。”
池覓微愣，“為什麽？”
“因為我們還在游戲中沒有結束呀，我們是一個隊伍的，要一整個隊伍都被淘汰了，才能開啓新的對局。”
池覓點頭，旋即問道：“你們需要多久結束？”
這下子，被哽住的人變成了yier。
他分外委屈地尋求Karen安慰，順便哭訴讓他評判公允。
“很過分诶池覓！你知道你這句的潛臺詞是什麽嗎，簡直就是在問我們什麽時候全員團滅。”
“我并沒有那個意思，只是想要趕緊快進到下一局，争取活得久一些。”
“不用理他，咱們就是這個意思。”
Karen對他眨眼，呈現力挺姿态。
然後，經由他操縱的人物開始在游戲裏奔跑，專注而迅疾地搜索着一個東西，往背包裏放。
他拾的東西，池覓是認得的，通過最開始Karen關于游戲的講解，他的精神高度集中到某個領域。殺人、奪裝備、活命，他致力于殺人，因此只要是能達到傷人目的的，外觀他都爛熟于心。
眼前的畫面才會讓他如此震驚，Karen一直搜集的，正是威力頗大的手.榴.彈。
另外兩個隊友開始覺得不對勁，被他突然的動作搞得無比緊張，大喊他的名字，質問他想幹嘛。
Karen回以陰恻恻的微笑，“我來幫助你們早點結束游戲。”
“？”
他的手往前一抛，随即扔出兩個圓滾滾的東西，在不同的位置落下，兩聲巨響之後，空地上多了兩枚嶄新的盒子。
很快，他又以同樣的方式結束自己的生命。
一隊四人，全部淘汰，被系統遣送回房間。
“K真夠狠的，居然自殺。”
“別廢話，快開。”
“有了偶像無兄弟啊。”
“偶像？”池覓拈出關鍵字眼，對Karen投以疑惑的目光。
Karen一陣羞澀，仿佛暴露了秘密，滿腹語言堵在胸口無法抒發。
隊友搶先替他回答，或許是為了報複他先前的襲擊之仇，語氣特別歡快，如倒豆子一般，“你不知道嗎？K是你的粉絲啊！還是狂熱的那種，只不過比較低調，沒有宣傳的滿世界都知道，就只是茶毒我們了。從起床後就開始一天不間斷地關注搜尋你的信息，我們打游戲的bgm從來不是別的，而是你的每一首歌曲，從來不落下，不管哪一首，K都能單曲循環好久，我們聽得都應激了，第一秒就能說出歌名，K還是一臉陶醉，永遠也不會膩的樣子。”
“我們還以為他見到你之後會迫不及待地表現出來，沒想到居然能夠憋到現在都沒有爆出粉絲身份，太能忍了吧。”
池覓情不自禁笑起來，不愧是親隊友。
類似的話，不久前Karen還同他說過。
他說：[哥你可真能忍]
可，真，能，忍。
如同滾石落下，砸在胸口，砸出一片深坑，久久無法平息帶來的創傷。
他擡起眼，纖長的睫毛抖了兩下，半是驚訝半是故意道：“哇，Karen真的好能忍，我一點也沒發現！”
Karen忽地心口悶疼。
對上池覓漆黑如鴉羽的瞳仁時，霎時明白他是故意的，為了回報他之前挖下的坑。
他只能生生受了。
能哄偶像高興，什麽都好。
在隊友不停起哄要Karen趁機和偶像聯絡感情的背景音下，四人開始了新的對局。
仍然還是之前那副地圖。
有了之前的經驗，池覓這次十分謹慎，達成的效果也十分顯著。
成功的比上一局多活了……五分鐘。
這次并不是被敵人殺死，而是誤入了轟炸區，被亂炮打死，無法救援。
yier依然最快開啓嘲諷模式。
“你好坑，怎麽會去那個裏面，怎麽想得呀？”
“剛開始那邊是正常的，我想去撿裝備，結果突然就變紅了，開始轟炸，我努力跑了可還是跑不出去。”
“行了，不用解釋。”
池覓抿住唇，活動對局中緊張發僵的手指，心情意外地平靜下來。
此後又玩了幾局。
窗外夜色浮沉，萬籁俱靜，星星也在休憩。
房間裏，只餘兩臺電腦音響中傳出的腳步聲與槍擊聲，摩挲耳廓。
池覓似乎覺醒某種天賦，越來越得心應手，從一開始的開局活不過五分鐘打不中人變成了一人屠盡一只隊伍，各種武器都用得出神入化，學會靠腳步聲辨認敵人來臨的方向，給隊友傳訊……
俨然不需要其他人再去指導，清楚地知道自己該做什麽，要去哪個地方。
浪得出奇，又能保證自己的生命是最安全的。
頭一次活到最後，和Kare、AY、yier吃雞，笑傲全場。
三個人對他的看法完全改觀了，紛紛把他當成珍稀物種、奇才，驚嘆此起彼伏。
“哇，要不是我确定我一直在和你玩，我都要懷疑你號上換人了！”
“真的，簡直判若兩人啊！”
“好想邀請你來我們戰隊。”
“去去去，池覓要繼續唱歌的，你可別帶他玩物喪志。”
“(ˉ▽￣～) 切~~”
“再來啊。”
“準備準備。”
Karen現在也是無比興奮，和兩個隊友點好準備，發現池覓沒有反應，連聲催促。
池覓眼神有點癡，一直盯着電腦屏幕上的某一角，過了十幾秒，才反應過來Karen在叫他。
慢吞吞轉過頭，回應，“我不玩了，你們繼續吧，我去洗澡。”
他起身，離開電腦桌，在行李箱邊蹲下，收拾着洗澡後需要換上的衣物。
一副意識游到天外又不堪受擾的模樣，讓人覺得吵到他都是一種罪過。
Karen壓下興奮，用僅剩的理智，看了一眼右下角的時間，嘩然。
一時沒注意竟然都快到淩晨，已經是平常人睡下的時間。
再多的勸慰都吞回心裏。
雖然有些遺憾，可是今天的快樂已經遠遠超過遺憾，他很滿足。
“你去洗澡，我再和他們玩一會也睡覺了。”
池覓略微颔首，算是給出回應。
捧着衣物去了沐浴間。
站在花灑之下，一片水汽氤氲，玻璃門上霧蒙蒙，什麽也看不清。池覓抹了一把眼簾上的水，眼中的世界恢複稍許清明，但還是看得不夠清醒。
他于是伸手擦去玻璃門上的部分水汽，上面映出自己的身影。
他站在原地沒動，可是玻璃門上的影子卻在打旋，翻轉，不肯好好立着，腦子裏的神經一突一突，像是有人在裏面上了一層薄紗，阻止他看清。
他越是認真，頭越暈，身體快要和玻璃門的倒影一樣，飄飄然。
難受。
池覓轉過身，既然玻璃門和他過不去，那他就不要看了，專心洗澡。
他在全身打上沐浴露，搓出泡沫，再湊到花灑下，就着水沖刷走泡沫。
熱水一遍遍澆灌着身軀，池覓的思緒開始游走，耳畔裏忽然傳出女子嬌俏靈動的聲音，撩動他的心弦。
“池覓現在這麽好看，要是以後身材走樣，中年發福有了肚腩怎麽辦呀？”
“那樣就不好看了，我想象不出。”
是很無奈又害怕的口吻。
話語到現在已經停止。
池覓的身子陡然僵住，不敢繼續往下聽，亡羊補牢地的用手指堵住耳朵。
他怕等下就聽到夏婵的下一句。
如果變成這樣，她就不要他了。
他永遠都不希望夏婵如此對他說。
解決問題的辦法也很簡單。
夏婵不希望他以後發福，那他就從現在開始鍛煉，保持身型，用最大的努力避免未來不好的情況發生。
他調動控制水流的開關，加快沖澡速度，換完衣服，十分急切推開浴室的門。
動作有些激烈，發出的動靜被Karen聽在耳中。
他側頭看了一眼發梢尚且滴水的池覓，随口道：“你洗完啦？吹完頭發就睡覺了吧，我戴耳機，說話聲音小一點不吵着你。”
“不用。”
“哈？”他的反映出乎Karen的意料，特意操縱人物藏在隐蔽處，認真觀看池覓在做些什麽。
看清楚後，越發摸不着頭腦。
池覓确實換上了家居服，但是沒有擦頭發，任由發梢往下滴水，徑直推開房間門，沒有絲毫要睡下的意思。
“你要出去啊？這個點？”
“嗯，一樓有塊健身的地方，我去看看。”
他一邊說一邊走出去，聲音随着他逐漸消失的背影降下來。
Karen沒明白短短的時間內發生了什麽，剛才明明還困得要立刻睡覺，這下又要去健身，難不成健身還有催眠的效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