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江湖尋美(7)
沈玉鷹忙得很,從前杜霸天不管事,跟着他的那幫老兄弟年紀漸長,縱橫山莊對外的生意大半都交在他手裏,沈玉鷹又是個格外認真的人,即便沒有喪事,他也是個忙人。
沈玉鷹在縱橫山莊有個不大不小的住處,在風雨堂和內院之間,戚霜去了一趟沒找到人,問了丫鬟才知道他在前院待客。
花蕊夫人年過五十,保養得十分不錯,看上去就像是三十來歲的美婦人,這還是因為這幾日只淡施脂粉的緣故,戚霜來時,花蕊夫人正和沈玉鷹說話,戚霜聽了一耳朵,好像是杜霸天生前曾答應過什麽事,聽起來也不麻煩,從戚霜聽見聲到進門她就把事情聽了個完整。
花蕊夫人确實戀慕過杜霸天,她和杜霸天之間差着些歲數,何況那時候杜霸天有妻,花蕊夫人倒是想不要名分和杜霸天相好,可惜神女有心,襄王無意,江湖人都把花蕊夫人當成多金美婦,無論為利為色,被她看上的人都是趨之若鹜,只有他勸夫人惜身,找個合适的人安定下來,花蕊夫人一輩子就認定了杜霸天這麽一個合适的人,但他偏偏不肯。
事也不是什麽大事,杜霸天曾答應過花蕊夫人,若他走在前頭,就将他随身三十多年的雪寒刀送給她為伴,這事沈玉鷹不清楚,但花蕊夫人身家豐厚,神兵利器都是随手送情人,自然不可能貪一把只是負些虛名的刀,只是師父的遺物本不該由他做主,沈玉鷹便有些為難。
戚霜聽了倒是沒什麽所謂,只開口勸道:“老盟主受過花夫人的恩情,夫人情深義重,只是想要一把刀為伴罷了,師兄何不成人之美?”
花蕊夫人這些日子一直沉浸在傷心的情緒裏,但縱橫山莊的事情也聽過一些,知曉眼前的人不是杜霸天的養女杜玉嬌,而是杜玉嬌的雙生姐妹,她也是經歷過當年之事的人,看了戚霜幾眼,輕聲嘆了一口氣。
沈玉鷹猶豫道:“這事本該由姬夫人做主。”
當着花蕊夫人的面,他不好稱姬夫人為師母,只得選了這個不上不下的稱呼。
戚霜搖搖頭,說道:“師兄忘了,她得有一段時間不能出門,不過我倒是想起來,杜小姐繼承了縱橫山莊,她将這些送給了我,這一把刀我應當是可以做主的。”
沈玉鷹這才想起來,忍不住也松了一口氣,他是知道師父這個人的,花蕊夫人說的事情八成是真的,只是雪寒刀是師父愛惜之物,他下意識認為不歸自己處置。
花蕊夫人知道此事成了,心中有些喜悅,更多的是傷感,她對着戚霜和沈玉鷹盈盈一禮,聲音也如黃莺一樣悅耳動聽,“妾身多謝二位了,日後若有什麽麻煩,妾身定會相助。”
花蕊夫人執掌白鷺劍派多年,這是個純女子門派,花蕊夫人接掌門派時一窮二白,幾十年經營下來,卻成了江湖少有的豪門大派,她說這話時自然很有底氣。
不多時雪寒刀被送了過來,這刀的名字似乎有些風雅,卻是一把十足的粗犷大刀,刀鞘是牛皮的,出鞘時帶着雪亮的鋒芒,除了它那天下第一的主人,絲毫看不出什麽霸氣來,饒是沈玉鷹也沒法昧着良心說這刀是什麽上等神兵。
如果杜霸天活着,他肯定老實交代,這刀是他初出江湖時在離家四十多裏的鎮子上打的,起初是人窮舍不得換,後來有了感情就更舍不得了,要說後來重鍛時确實加了些好料頭,但也沒法改變這刀的本質,就是一把普通的刀而已。
花蕊夫人得了刀,眼眶發紅,但還是收斂了一下心神,對戚霜道:“姑娘的事情妾身已經聽人說過了,妾身冒昧問一句,姑娘可曾明了自己的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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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霜點點頭,按照原書的劇情,杜玉嬌并不是杜霸天的親生女兒,這劇情在很後面,要到男主江野那個公主妻子來到縱橫山莊時才會被帶出來,杜玉嬌是皇帝在巡狩途中與一個江湖美人所生的女兒,戚霜覺得這段劇情屁用都沒有,只是為了加點姐妹同侍一夫的內容。
花蕊夫人知道的卻不如戚霜多,她輕輕嘆了一口氣,說道:“你母親當年才是真真正正的豔驚江湖,我到現在都記得她的樣子,姬氏與她有三分相似,都能借着這一點兒……罷了。”
壓下那幾分酸楚的情緒,花蕊夫人看着戚霜道:“如果是玉嬌,妾身定要将她帶回白鷺劍派,她護不住自己,對姑娘,妾身沒什麽可擔心的,但還是想說一句,人還是要找個知心人過日子,切莫貪愛美色,揮霍年華,落到妾身這樣孑然一人的地步。”
戚霜眨了眨眼睛,卻沒有回應。
花蕊夫人離開了,戚霜把椅子搬過來,就坐在沈玉鷹的對面,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沈玉鷹下意識地想要避開視線,又覺這樣不好,停頓片刻,還是說道:“戚姑娘,你……離得太近了。”
戚霜就喜歡看沈玉鷹有些窘迫的樣子,她以前盯着人看時可沒有這樣的待遇,心情極好地把椅子往後挪了挪,想到自己照鏡子時那美人出浴的畫面,她又盯着沈玉鷹,問道:“我這個樣子好不好看?”
沈玉鷹有些哭笑不得,“姑娘來找我,就是為了問這個?”
戚霜毫無負擔地點點頭,又說道:“我洗過澡自己照了鏡子,覺得特別好看,所以來給你看看。”
如果換個姑娘家來問,沈玉鷹也許沒這麽促狹,但這位戚姑娘雖然說話直來直去,他卻意外地不讨厭,甚至還有些忍俊不禁,他倒是沒帶鏡子,但随身的秋水劍可見人影,便給她照了照,嗓子裏便壓出一絲笑意道:“姑娘自己看看吧。”
戚霜一眼掃到劍身上自己的眉眼,她向後稍了稍,剛好看到一個……蓬亂青絲裏露出一點鼻唇的人,那雙雪亮的眼睛在頭發後面還帶着光,大半夜一眼看去不知道還以為是個鬼。
戚霜一點都不臉紅,就着沈玉鷹的手,對劍理了理頭發,杜玉嬌的頭發長得特別好,又烏又濃,即便是因為剛洗過顯得蓬蓬亂亂,沒一會兒也被打理平順,順直的黑發配着漂亮的素顏,怎麽看怎麽美。
戚霜又被自己美得冒泡泡,仰着臉看沈玉鷹,笑眯眯地道:“現在好看了嗎?”
沈玉鷹還真沒法說她不好看。
如果換個時間地點,對如此美人,沈玉鷹哪怕不喜歡,也不會是這樣總想避讓的态度,但他師父剛剛過世沒有多久,即便有了些許心動,他也覺得有負罪感,只略略笑了一下,就連忙收斂了心神,對戚霜道:“姑娘一番美意,玉鷹心領了,但思索再三,還是覺得如今師父孝期未過,身為弟子不應考慮這些。”
戚霜不等他說完,便眨了眨眼睛,問道:“你如果有個徒弟,你死了,很希望他替你守孝吃素,不和妻子親近,關起門來過三年嗎?”
沈玉鷹念及自己,他若是有個徒弟,大約不會過多要求,守孝是孝心,但要是到了影響生活的地步,也未免太苛刻。
“可師父是師父,我是我,我身受師父恩情,心甘情願為師父守孝,這是我的意願。”沈玉鷹說着,又頓了頓,說道:“戚姑娘之前說的話,玉鷹謹記在心,三年之後如果姑娘未嫁,玉鷹一定……”
戚霜搖搖頭,把他的話堵在喉嚨裏,有些失望地說道:“我不要你做承諾,我們之間還沒有什麽,我要是過了三年還沒嫁人。那肯定也不是因為你,你要為你師父守孝,那就守着吧,我要是那會兒還沒找到合心意的人,就再來問問你。”
沈玉鷹松了一口氣,但又有些不知從哪裏來的失落之感。
戚霜這倒不是想要立刻離開的意思,杜玉嬌的身體沒經過真正的鍛煉,想要行走江湖還是勉強,她準備待上半年,沈玉鷹又沒有因為不喜歡她而拒絕她,守孝是情理,雖然她并不理解這種情理,但她對沈玉鷹的觀感還是很好,如果可以,她還是想和沈玉鷹過日子。
從風雨堂出來,沒走幾步戚霜就耳朵一動,目光順着聲音來處看到一個客院,隔着牆看不出什麽,但她聽見了江野的聲音,除了他的聲音之外,還有一個聽上去很是稚嫩的女孩聲音。
江野從昨夜遇到花甜兒時就起了心思,這個小姑娘雖然年紀小了一些,可繼承了花蕊夫人的國色天香,小小年紀就生得極為标致,被他哄了幾句,今夜就趁着花蕊夫人不在,謊稱睡覺,偷偷迷暈了下人溜到他的客院裏“一起玩”。
江野和一個小姑娘沒什麽玩的,耐着性子和小姑娘比劃了些劍術,把人哄得更為崇拜自己之後,忽然手一抖,劍一落,面色發白地倒在地上,花甜兒驚慌極了,連忙上前來扶他,淚水如斷線的玉珠,急聲問江哥哥怎麽了。
早在山裏學武的時候,江野就靠這招哄過師父的女兒,如今和女賊桃花有了實質上的關系,再哄小姑娘時更是駕輕就熟,擰着眉頭指着下半身,虛弱地說道:“哥哥那裏有傷,腫得化膿了,甜兒幫幫哥哥好不好?”
花甜兒心慌得很,連忙按照江野的指示解開了他的腰帶,正要往下去扒,就聽牆頭上有道聲音說道:“這種傷可不能拖,小丫頭去找點金瘡藥來,姐姐幫他治。”
花甜兒擡頭看去,見是一個長發飄飄的漂亮姐姐,呆了呆才反應過來,征詢地看向江哥哥,卻見江哥哥兩眼圓睜,從喉嚨裏卡出一點細碎的氣音。
江哥哥都疼得說不出話了!
花甜兒本就是個天真輕信的性子,胡亂點點頭就要回院子裏找金瘡藥。
等到花甜兒出了客院,戚霜從牆頭上一躍而下,掠到江野近前,她先前隔空給了江野點了穴,以江野的角度看不見她的臉,這會兒戚霜摸了摸身上,她洗完澡出來得急什麽都沒帶,好在眼睛尖,一下子就看到江野身上帶着一把匕首。
戚霜蹲着用匕首拍了拍江野的臉,嘆了一口氣,對他說道:“那花家小丫頭三年後也才十四,你哪怕去嫖,樓子裏也沒有十來歲待客的姑娘,你這病啊,不輕,再不治就遲了。”
江野雙眼圓睜,察覺到匕首一路向下,挑開了他的褲帶,然後……一刀兩斷!
性盛致災,割以永治。